本報記者楊得志選題策劃張坤何磊
廉價勞動力被許多人看成是“中國制造”的最大優(yōu)勢,但香港技師走紅深圳給這種觀點敲響了警鐘
楊少強是深圳德菲集團的董事、總經理,珠寶首飾和皮具是他的兩大主要產品。他高
薪聘請了一批香港技師,月薪都在萬元以上,而同樣的工種,請一位內地的技師只需要三分之一的薪水。很多人覺得楊少強不劃算,但他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人只會算表面的賬,看不到深層的東西。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珠寶鑲嵌,技術要求非常高,熟練的香港技師不但技術精到,而且效率很高。同樣鑲嵌一條白金鉆石項鏈,香港技師只需要5天,而高水平的內地技師最少都要10天。完成后的產品差別也很大,鉆石切割的勻稱和精細程度一眼就可以看出差別,即使兩條用料相同的白金鉆石項鏈,由于技師的水平差異,售價上都有相當?shù)牟顒e。再加上內地技師由于技術不純熟造成的原料損耗,從效率、附加值等這些角度綜合而言,請內地技師的綜合成本遠高于香港技師。”
在德菲集團,高水平技師的待遇高于辦公室主任,大家已司空見慣,因為這些技師為企業(yè)帶來的效益是顯而易見的。“比如皮具的制版師傅,設計師畫個草圖,大致構思一講,水平高的制版師傅就會立即做出樣品,甚至提升了設計師的想法。水平差的則是無論草圖如何詳細,就是出不了那種感覺和效果。”
在深圳,不少企業(yè)家有著與楊少強同樣的想法———高薪、高效、高水準的技師造就企業(yè)的高收益。“香港的高素質技師為珠江三角洲的發(fā)展做出了極大的貢獻。”在深圳從商辦廠10多年的楊少強深有感觸。改革開放初期,正是許多香港技師來到深圳,通過自己的言傳身教,為各個企業(yè)培養(yǎng)出一批批優(yōu)秀的技術工人,才使珠江三角洲地區(qū)的制造水平得到提升。
時至今日,某些特殊工藝中依然少不了香港技師的身影。一些企業(yè)就是出于對香港技師的需要,特意把工廠辦在深圳,甚至辦在更臨近香港的羅湖區(qū)。大量的香港技師上午從羅湖口岸入境,晚上回香港家中休息,成為一道特殊的風景。
廉價的勞動力一直被許多人看成“中國制造”的最大優(yōu)勢,但香港技師走紅深圳無疑給這種觀點敲響了警鐘。
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表明,勞動力成本低并不意味著生產率高。聯(lián)合國貿易與發(fā)展會議發(fā)布的《2002貿易和發(fā)展報告》說,中國勞動力的平均工資甚至低于肯尼亞和津巴布韋,但一旦考慮到生產率的差異,偏重勞動密集型制成品的中國,在出口方面的低工資優(yōu)勢就不太明顯了。以1998年的數(shù)據(jù)為例,美國的平均工資是中國的47.8倍,但考慮到生產率的因素,創(chuàng)造同樣多的制造業(yè)增加值,美國的勞動力成本只是中國的1.3倍。
中國的勞動力成本低,生產率也低,原因在于中國勞動者的勞動素質、技能和敬業(yè)精神都比較落后。招聘一個技術熟練又有高度敬業(yè)精神的高級工,成為許多制造企業(yè)老總的一塊心病。“在制造業(yè),普通員工和研究人員都好找,最缺乏的就是高級技術工人。”———從廣州到深圳,從東莞到惠州,記者接觸到的幾乎所有制造企業(yè)都有同樣的感受。
在東莞,步步高老總段永平告訴記者,作為電子制造企業(yè),最缺的就是熟悉各個崗位流程的“線長”和掌握特殊技能的技工,比如模具、數(shù)控機床以及產品表面的噴涂等等。“普通工人可以毫不費力地從勞務市場大批地招來,研發(fā)人員可以從高校和研究機構聘請到,惟有這兩種人很稀缺,不知道從哪里去找,很多時候只能靠企業(yè)自己培養(yǎng)。”
而在T CL移動通信有限公司,隨著業(yè)務的飛速發(fā)展,對高級技術工人的需求常常讓人力資源部頭疼不已。“尤其是手機維修,這樣的高級技術工人現(xiàn)成的很少,但我們需要的量很大。”TCL移動通信有限公司主管人力資源的郭總對記者感嘆道。今年5月,TCL移動通信有限公司的手機生產線擴張了一倍多,所需的1000多名普通工人在短短一周內就全部招齊,但幾十名手機維修技師卻遲遲無法招滿。“手機維修這個工種很特殊,雖然不需要多高的學歷,但也是高精尖的電子產品,一般工人很難擔當。我們只能找曾經從事過這個行業(yè)的人,或者從技術學校招人,然后再進行專門的培訓。”
擁有眾多外資企業(yè)、號稱“中國出口第一鎮(zhèn)”的東莞市長安鎮(zhèn)黨政辦副主任丁學東告訴記者,在珠江三角洲地區(qū),隨著南下打工浪潮和各類勞務市場的發(fā)展,普通工人和高級專業(yè)研究人員都相對容易找到,就是介于兩者之間的技術工人出奇地緊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部分企業(yè)的業(yè)務發(fā)展。“經濟越發(fā)達的地方,對技能人才的要求條件就越高。”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原副部長林用三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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