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元區危機的根本原因在于歐洲貨幣聯盟設計中的缺陷，歐元區缺乏財政聯盟、政治聯盟等，在政府債券市場中沒有最后貸款人

　　■　普拉杜姆那·拉納

　　歐元區危機的根本原因在于歐洲貨幣聯盟設計中的缺陷，歐元區缺乏財政聯盟、政治聯盟等，在政府債券市場中沒有最后貸款人。歐元區批準財政條約和建立銀行聯盟的大膽舉動并沒有解決所有的制度性問題，它們是否有效還有待于進一步觀察。

　　20世紀90年代的亞洲金融危機向我們展示了如果經濟學家判斷錯誤會出現什么情況。如果把歐元區危機簡單判斷為債務危機同樣會使情況惡化。盡管歐元區現在開始通過制度改變來解決產生危機的根本原因，但仍可能太遲了。大量低迷的經濟數據，很難使人們對歐元區的未來持樂觀態度。但是，引發危機的原因已經被找出，并且已對此采取了相應行動。9月12日，德國的憲法法院作出了一項重大的決定，宣布德國將參與新一輪救助計劃。而在此一周之前，歐洲央行推翻了之前的決定，宣布將作為政府債券市場的最后貸款人。

　　亞洲帶給歐洲的經驗

　　20世紀90年代的亞洲金融危機帶給歐洲的一個重要經驗是，處理危機要區別癥狀和原因，要把重點放在后者而不是前者。否則可能會給病人吃錯了藥，使病情更加惡化。

　　與拉丁美洲的債務危機不同，亞洲金融危機與不可持續的大量政府借款和經常項目赤字沒有太大關系。一些國家如泰國和馬來西亞，有較大的經常賬戶赤字，但這是由于大量的短期資本進入這些國家引起的。亞洲危機的根源在于國內銀行部門，銀行自由化并被鼓勵從國外借款。對于這場危機，合適的藥方應該是通過寬松的貨幣和財政政策注入流動性——而這至少在一開始時正好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微博]所做的相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所要求的宏觀經濟穩定不僅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造成了這些國家嚴重的經濟衰退。應該鼓勵亞洲金融危機國家采用“穩定甚至略有擴張性的宏觀經濟政策”，而不是財政緊縮措施，來抵消危機造成的宏觀經濟后果。

　　歐債危機的根源

　　歐元區這次出現的危機不止一個，并且相互重疊。希臘和愛爾蘭都面臨財政危機，主要是以工資和養老金形式出現的公共部門過度開支。愛爾蘭和其他國家面臨著金融危機，主要是由于公共部門向為房地產泡沫融資的銀行提供了擔保。德國通過結構性改革，提高了經濟效率，相對于德國，歐元區大多數國家面臨著競爭力危機。但是，什么是危機的真正根源，人們為此又做了些什么呢？歐元區危機的根本原因是貨幣聯盟設計中的缺陷。在1999年推出的歐洲貨幣聯盟中包括統一使用的貨幣歐元和歐洲央行，以便執行共同的貨幣政策。但它并沒有包含財政聯盟，更別說其他在結構性政策方面進行協調的機制了。20世紀70年代的維爾納報告和20世紀80年代的德洛爾報告，制定了一個“三階段”的路線圖，包括成員之間更緊密的經濟協調、成員國國家預算的制約約束以及單一貨幣。但是，由于它們急于建立一個完整的歐洲聯盟，創始成員國認為馬斯特里赫特條約所規定的兩條趨同標準——年度財政赤字上限為GDP的3%、公共債務總額上限為GDP的60%——已經足夠了。在實踐中，這些限制既沒有約束力，也不固定。因此，歐元區國家并不像羅伯特·蒙代爾提出的最優貨幣理論所要求的那樣整合在一起，貨幣聯盟并沒有導致經濟聯盟。

　　制度性問題已經被識別出來，并且正在得到解決。歐元區的一個關鍵設計缺陷在于沒有人充當政府債券市場的最終貸款人。當一個國家用自己的貨幣發行主權債券時，一個隱含條件是央行將保證這些債券最終會被償付。但在歐洲貨幣聯盟里，沒有這樣的保證，債券以單個國家無法控制的貨幣發行，使得主權債券市場易于出現流動性危機并相互傳染，與銀行系統沒有最后貸款人的情況非常相似。

　　歐洲央行作為最后貸款人

　　最初，歐盟的不援助條款使得歐洲央行不愿意充當最后貸款人的角色。歐元區設立了歐洲金融穩定基金(EFSF)。2012年10月8日，歐元區財長會議正式啟動總額為5000億歐元的歐洲穩定機制(ESM)。ESM的建立是至關重要的，因為EFSF的資金在救助希臘、愛爾蘭和葡萄牙以后將會用盡，并且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即將到期。

　　歐洲央行出現了重大轉折。7月份，歐洲央行行長馬里奧·德拉吉承諾“不惜一切代價”保歐元。他在9月6日宣布計劃使歐洲央行成為政府債券市場的最后貸款人。在無限量國債購買計劃(OMT)下，歐洲央行將在二級市場購買現有的政府債券，并且不會提前宣布任何限制。財政陷入困境的國家從OMT中受益，如西班牙和意大利，它們在債務融資時面臨著很大的困難。為防止道德風險和確保國家繼續實行調整政策，歐洲央行要求尋求從OMT中受益的國家必須先向歐元區救助基金、EFSF和ESM提出申請，而這往往附有苛刻的條件。歐洲央行也將繼續收縮其購買的債券，使貨幣供應量不會受到大的影響。

　　預防危機的財政條約和銀行聯盟

　　歐元區預防危機已經采取了一些大膽的行動。首先，2012年3月歐盟成員國(除了捷克和英國)同意達成一個新的財政條約。該條約一旦生效，將要求所有批準條約的國家對國家預算立法，以滿足馬斯特里赫特條約的兩條趨同標準，這將由歐洲法院(ECJ)強制執行。其次，建立銀行聯盟。銀行監管系統、存款保障計劃等將被確立來保證是無抵押債權人而不是納稅人支付銀行倒閉的成本。

　　總的來看，歐元區采取了許多大膽的行動。然而，歐元區仍然缺乏統一管理稅收和政府支出的財政聯盟、更深程度的一體化以及政治聯盟，這些都要求政治家放棄一部分權力。改革后的歐元區是否會挽救歐元，還有待進一步觀察。(中國社會科學院CEEM成員孫瑜編譯)■

　　作者單位：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