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冰

　　由于主要黨派勢均力敵，組閣難題重現，政治僵局仍可能持續

　　大選后首日的雅典憲法廣場，依舊燥熱而平靜。

　　舊議會大樓前只有兩三記者和游客在拍照，希臘民眾表情淡漠地從前面來來往往。街頭有些執勤的警察，但一切暫時還顯得很平靜。

　　午飯時間，所有人都在談論昨天的大選。這時候你如果趕時間，就要慎重和任何一個希臘人開啟一場談話，因為他會有許多不滿、焦慮、希望所相互交織的復雜情感要向你傾訴。

　　根據希臘內政部18日公布的第二輪議會選舉計票結果，支持緊縮措施的新民主黨以29.66%的得票率獲勝，反對緊縮措施的左派政黨聯盟Syriza以26.89%的得票率居第二位，前執政黨泛希臘社會主義運動(下稱“泛希社運”)得票率為12.28%。

　　對應的是，新民主黨將在議會300個席位中獲129席，激進左翼聯盟(Syriza)獲71席，泛希社運獲33席。

　　接下來的任務將比選舉更具有挑戰：得票居前三位的政黨將各有3天時間組閣。如果這些政黨都無法組閣，總統將召集所有政黨領導人進行最后一次組閣努力。如果這一努力仍告失敗，希臘將再次舉行大選。

　　這樣幾乎勢均力敵的結果不是什么好事，各黨派組建聯合政府的努力很可能重蹈一個月前的覆轍。現在全球資本市場的興奮，可能來得太早了。

　　“你能想象反對者如此眾多的情況下，我們還能建立一個穩定而有執行力的政府么？”一名投給新民主黨的選民告訴《第一財經日報(微博)》記者，“我們贏了，但沒有人真的為此高興，因為解決問題的辦法依然沒有找到。”

　　組閣懸念

　　新民主黨主席薩馬拉斯估計一夜未眠。

　　昨天一早，薩馬拉斯就前往拜會希臘總統卡羅洛斯·帕普利亞斯，后者根據希臘憲法授予薩馬拉斯從本周一開始的三天時間進行組閣。

　　薩馬拉斯充分表達了對組建一個有效政府的信心。當然在隨后會見Syriza領袖齊普拉斯時，薩馬拉斯的信心估計當即就受到了打擊。

　　齊普拉斯很明確地告訴前來意圖結盟的薩馬拉斯：Syriza會繼續保持對政府的反對和挑戰。

　　不過，目前Syriza并不認為將是新民主黨組閣的主要障礙。按照截至目前的最新數據，新民主黨獲得了129個席位，Syriza獲得71個席位，泛希社運則有33個席位。

　　因此，只要新民主黨能夠聯合同樣支持國際救援計劃的泛希社運，兩黨就能共同持有超過議會半數的席位，即夠資格組建聯合政府。

　　現在讓政客們頭疼的是，不僅需要組建一個政府，還要讓新政府有能力在反對派的圍攻中存活下去。

　　薩馬拉斯將被迫在除了泛希社運以外必須更廣泛地尋找其他政黨，以鞏固民意。泛希社運則早就放出話來，必須左翼黨也同時入閣才愿意組建聯合政府。左翼對此卻嗤之以鼻。

　　一切都取決于薩馬拉斯在這三天內的表現。

　　“在希臘就是這樣，不到最后一分鐘你永遠不知道會發生什么？第三次大選？我們又不是沒有過。”一個希臘人告訴本報記者。

　　希臘人反緊縮

　　對于這樣的選舉結果，歐盟各國領導人都站出來表態歡迎。更為重要的是各國都在表達一個觀點：希臘政黨要趕緊組閣，接下來趕緊落實緊縮政策，推動經濟發展和改革。

　　對此，許多希臘人愁眉緊鎖。

　　分析者指出，希臘目前僅有40%的選民支持愿意實行緊縮政策的政黨，反緊縮民意依然洶涌不減。

　　雅典的心理學家迪米特里斯·博庫拉斯(Dimitris Boukouras)告訴本報記者，1997年金融海嘯導致日本自殺率上升的現象，在過去的兩三年內也出現在了雅典。

　　“據統計，以往正常時，每年大約會有三到四百個人自殺。危機開始后的過去三年，自殺人數上升到了八百人/年。”他說。

　　該心理學家的診所在過去幾年顧客盈門，“大約增長了70%的顧客”，但診所年收入反倒是沒有顯著增長，因為許多人來了一兩次就無法負擔費用，懷著絕望消失在了門外，“此后我再也沒有見到他們。”

　　診所的主要人群分為兩個年齡段，第一是65歲以上的老人，他們憂慮醫療費用，憂慮自己的晚年如何度過。另一個是20~30歲的年輕人，絕大部分是因為找不到工作。這兩個人群是危機以來受害最深的群體。

　　當然，也不乏許多心懷恐懼的富人前來尋求幫助，“你知道，即使是金錢也買不到希望。”

　　曾經在倫敦工作的希臘小伙兒阿里斯，2008年因為倫敦經濟危機加上想念家鄉，回到雅典想避一下倫敦的經濟危機，結果不巧在2009年再次遇到希臘債務危機。

　　之前選泛希社運，這次選了Syriza，他對這次選舉結果很生氣。

　　“緊縮是不對的，只讓人民陷于更痛苦的絕望中。政客們應該正視希臘真正的問題了，是公共部門的腐敗，而不是削減私人的收入。” 阿里斯說。

　　阿里斯在希臘生意做得不好，他認為這不僅跟市場有關，還跟希臘政府部門官僚作風有關，“一旦你把申請遞進去，然后接下來的事情就聽天由命了，你永遠猜不出來什么時候這個許可能被批下來，一年？兩年？三年？不知道。”

　　更為極端的一個希臘人對本報記者說，過去這么多年，希臘300個議員席位從來都沒坐過白癡以外的人。

　　不過，也不必對希臘過分擔憂，未來的希臘將有可能充當歐債危機“病灶”角色，但不至于帶來更多波瀾。

　　按照瑞穗證券首席經濟學家沈建光的分析，希臘GDP、財政收入均只占歐元區的2%左右，體量較小。況且歐盟每年用于農業補貼的預算都超過500億歐元，遠大于救助希臘不到200億的赤字成本。歐債危機的關鍵是防止危機蔓延到西班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