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10月15日電 13日,法國在不到一周的時間里獲得了本年度的第二個諾貝爾獎,這次是經濟學獎。美國《紐約時報》報道稱,法國總理瓦爾斯對此倍感自豪,然而一些知識分子、經濟學家和評論人士對諾貝爾獎的反應無非就是聳了聳肩。其他一些人則傲慢地表示不屑,雖然法國在文化上很偉大,但在經濟和政治領域,它依舊不怎么樣。
文章稱,對于法國獲得兩大諾貝爾獎項,法國總理曼紐爾·瓦爾斯(Manuel Valls)很快登上Twitter,非常自豪地聲稱,對于那些說法國正在衰落的人,這是一次響亮的回擊。
“繼帕特里克·莫迪亞諾(Patrick Modiano)之后,又一個法國人登上巔峰:恭喜讓·梯若爾(Jean Tirole)!”瓦爾斯寫道。“這是對法國衰落論的冷眼蔑視!#ProudofFrance。”
莫迪亞諾上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已經讓一些法國人沾沾自喜。莫迪亞諾是一名受人愛戴的作家,其小說文字簡練、情緒多變,往往以納粹占領時期的法國為故事背景。該獎項有助于提高莫迪亞諾的全球地位;在獲獎之前,他在美國出版了三本書——兩本小說和一本兒童讀物——總共銷量不足8000本。
法國的《世界報》(Le Monde)也秉持這一觀點。它在一篇社論中指出,在法國衰落論甚囂塵上之時,莫迪亞諾的獲獎是對一個國家的認可。在這個國家,諾貝爾文學獎涌現得比石油還多。莫迪亞諾是贏得該獎項的第15名法國作家,加入了薩特和加繆的行列。
然而這是法國,不滿情緒就像穿戴配飾一樣平常。經濟步履蹣跚,巴黎失去了對柏林和布魯塞爾的影響力,極右翼政黨國民陣線(National Front)的勢力急劇擴張,總統弗朗索瓦·奧朗德(FrançoisHollande)淪為法國近代史上最不受歡迎的總統之一。在這樣的光景下,一些知識分子、經濟學家和評論人士對諾貝爾獎的反應無非就是聳了聳肩。其他一些人則傲慢地表示不屑,雖然法國在文化上很偉大,但在經濟和政治領域,它依舊不怎么樣。
就連莫迪亞諾本人也在無意中捕捉到了這種國民情緒。當他的編輯告知他獲獎一事時,他說自己覺得“奇怪”,很好奇為什么諾貝爾委員會選中了他。
阿蘭·芬基爾克羅(Alain Finkielkraut)是一名哲學教授,在菁英匯集的巴黎綜合理工學院(École Polytechnique)擔任教職。在最近出版的一本書中,他稱法國陷入了同質化和多元文化,并對此加以批評。芬基爾克羅說,法國政治上層對諾貝爾獎的盲目迷戀,顯示的不是法國正欣欣向榮,而是它身陷絕望。
“我覺得,用諾貝爾獎來還擊法國衰落論的做法很愚蠢,”他說。“我們的教育體系完全失靈,諾貝爾獎不會改變任何東西。我很喜歡莫迪亞諾,但我認為菲利普·羅斯(Philip Roth)遠遠更該獲獎。說法國一切運行良好、悲觀已經消失,這種說法很荒謬。法國目前的狀況極為糟糕。有經濟危機,也有融合危機。這些巧克力獎牌不會令我感到安慰。”
羅伯特·弗蘭克(Robert Frank)是巴黎第一大學(University of Paris 1 — Sorbonne)的歷史學榮休教授,著有《對衰落的恐懼,從1914年到2014年的法國》(The Fear of Decline, France From 1914 to 2014)一書。他也認為,法國掌權者對獎項的歡迎姿態,反映了這個國家缺乏自信。他指出,早前幾個世紀,人們把法國獲獎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20世紀中期,當法國作家或知識分子榮獲諾貝爾獎時,“不會帶來震撼,因為法國人仍然認為自己是個大國,錦上添花作用不大,”他說。“而今天,它可以幫一些人展示:在世界上的某些地方,法國還是很重要的。這不能解決失業的危機,然而,那才是會侵蝕這個社會的東西。”
梯若爾因其在“對實力雄厚的大型企業進行監管的最佳方式”上所做的研究,榮獲了2014年諾貝爾經濟學。學術經濟圈認為他的成果產生了深遠影響,這個獎項實歸名至。法國經濟學家今年已經風頭很勁:托馬·皮克提(Thomas Piketty)的作品《二十一世紀資本論》(Capital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六個月前翻譯成了英文后,立即成為了暢銷書。
2008年發生金融危機之后,梯若爾的研究吸引了特別多的關注,因為它揭示了美國和歐洲在監管金融機構的方式中存在的問題。
但有人指出,這個獎項有其矛盾之處:它被頒給了來自法國的經濟學家,而那里的經濟狀況相當糟糕,許多企業和批評人士都抱怨該國文化充滿了官僚作風。
著名政治研究機構巴黎政治學院(Institut d'Études Politiques de Paris,也稱Sciences Po)的經濟社會學副教授肖恩·薩福德(Sean Safford)等人表示,值得注意的是,圖盧茲大學(University of Toulouse)的經濟學教授梯若爾出現在經濟困難和人才外流的時代,法國最優秀的人才中有許多正在移居歐洲其他地方或者美國。他說,“正在為支付賬單發愁的普通法國人不會為此感到高興。”
此時此刻,法國正試圖在抵制變革的強大力量下全面調整社會模式。有人說,諾貝爾獎暴露了法國受教育程度極高的精英小群體和其他人群之間長期存在的隔閡。
在法國生活的英國記者彼得·岡貝爾(Peter Gumbel)最近寫了一本關于法國精英主義的書。他說,雖然諾貝爾獎能在某種程度上讓人覺得國家得到了認可,但兩個人并不能反映國家全貌。
“毫無疑問,法國的生態系統在社會頂層造就了一群極度聰明的人。這些人擁有獲獎的能力,遵循大傳統,而這就是法國的學校系統應該生產出來的東西,”他說。
在提到這些獎項能否反擊法國衰落論時,他還說,“法國人自己才是最唱衰法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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