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興杰

　　全世界最強大的國家“關門”了。這是2013年中國國慶假期最大的新聞了，因為預算僵局，在新財年的第一天聯邦政府非核心部門的職員就“被休假”了，總統奧巴馬也不得不取消了一系列外訪活動。自上個世紀70年代，美國政府關門已經十幾次了，但是這次似乎有點兒“脫軌”，兩黨領袖還在好勇斗狠，逼迫對方做出妥協和讓步。加上債務上限即將觸頂，共和黨誓言將政府關門和債務上限要捆綁處理，看來到17號之前，美國政府難開張了。

　　“政府關門”只是一種形象地說法，10月1日是美國新財年的開始，由于此前預算案在參眾兩院來回折騰也沒有最終通過，所以管錢袋子的眾議院就不給政府撥款，聯邦政府沒有辦法只能讓職員回家休假了。在美國的權力架構中，眾議院掌握財稅大權，共和黨雖然接連丟掉了兩次總統大選，但是現在奧巴馬的錢包卡在共和黨人手中。眾議院議長博納是共和黨人，在最近幾年中與奧巴馬多次交手，2012年的債務上限差點兒讓美國政府違約。為什么博納和奧巴馬過不去呢？焦點就是全民醫保案，在第一個任期里，奧巴馬推動國會通過了全民醫保案，為幾千萬美國窮人提供醫療保險，這一法案讓共和黨人如鯁在喉，即使不能廢止，也要修改醫保案。這次預算僵局的直接誘因就是共和黨人要求醫保案延遲一年并取消對醫療器材的征稅，而奧巴馬堅決反對，于是，預算案就擱淺了，政府關門了。

　　在第一個任期里，奧巴馬比較“善于”妥協，因為他想要連任，如果讓政府關門或者債務違約，選民也會將其拋棄。現在奧巴馬已經沒有連任的壓力，而且醫保案是他青史留名的政績之一，怎么可以隨便退讓呢？另外，美國經濟復蘇的勢頭比較好，奧巴馬的底氣十足，雙方各不相讓。博納要求奧巴馬必須坐下來談判，而奧巴馬則表示，不會被綁架。奧巴馬和博納就這樣手牽手把美國政府關門了，并闊步走在債務違約的大道上。

　　政府關門之后，聯邦職員上街游行，而眾議院則迅速全票通過一項議案，承諾等政府重新開張之后給聯邦職員補發工資，減少了兩黨斗爭的“外部因素”。人們對兩黨的惡性斗爭感到不滿，但是美國著名國際關系學者喬治·弗里德曼卻認為沒有必要悲觀，兩黨對峙的程度遠遜于內戰之前，相互攻訐也不如越戰期間，現在面臨的問題是政治系統的凝聚力在下降。上個世紀70年代之后，選舉政治中的庇護關系瓦解了，國會中的大佬不能控制本黨議員的投票傾向，而國會議員選舉的投票率要遠遠低于總統選舉，議員中的民粹主義傾向比較濃，而多數國民則主要關注私人生活，對政治事務的興趣比較淡，這就造成了代議制的脫節，議員的行為不能代表多數人的意愿。沒有人愿意看到政府關門，但是議員們則像博納所說的那樣，“總統拒絕和我們對話，就要承擔讓美國債務違約的風險。”共和黨標榜要解決美國政府的債務問題，整理治國思路，但是在美國十幾萬億債務中有多少是共和黨人加進去的呢？在預算僵局的背后其實是府院關于政治主導權的博弈。

　　美國立國200多年來還沒有賴國債，而現在兩黨之爭居然要以這個經濟核彈相互要挾，美國市場表現得還比較淡定，股市只是小幅下降，但是大洋彼岸的中日兩大債主已經坐不住了，中國要求美國確保中國對美投資的安全性。美國政府關門是經常的事情，但是也不能玩得太過火，長期關門會挫傷美國經濟復蘇的動力；而債務違約是史無前例的，甚至是不可觸碰的“高壓線”。債務違約會讓美元信譽大打折扣，雖然不會讓美元霸權土崩，但會造成國債利率上漲，美國低成本融資的特權也就沒有了。

　　每年美國從美元霸權中獲益上千億美元，鑄幣稅、通脹稅以及舉債特權，這是美國強大的秘密，無論奧巴馬還是博納決然沒有魄力去自毀長城，但是繼續纏斗下去而不談判，也不排除誤判引起的技術性違約，即便這樣的小失誤也會引起全球資本市場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