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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東北電從來沒有過的困局”，張殿軍摘下眼鏡，拿在手中端詳良久。
1月9日，是剛剛履新擔任東北輸變電設備集團公司(以下簡稱集團公司)董事長張殿軍的第四個工作日。就在這一天，在深交所掛牌的東北輸變電機械設備股份有限公司(ST東北電)因為存在有三年業績連續虧損并將導致直接退市的風險，在新年第四個交易日中就已經“迎”來了它的第三個跌停板。股價跌至2.7元。同期，在香港上市的H股東北輸變電(0042。H K)，接到來自香港方面的消息：東北電的境外銀團債權人香港中芝興業銀團因東北電逾期不償還4000萬美金的債務，已正式向香港高等法院申請公司清盤。
據《經濟觀察報》報道，張殿軍所領導的集團公司是ST東北電的最大股東。退市和清盤不僅困繞著ST東北電，也使剛剛從沈陽市外經貿委來到集團公司就職的張殿軍步履維艱。
債務危機
最棘手的問題來自于公司H股。
“如果公司的H股被清盤，受損失的不僅是股份公司和集團”，張殿軍感到沉重。這是國內51家在香港上市的紅籌公司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很有可能引發香港市場對內地赴港的上市公司的信譽危機和其他一些負面的影響”，張說。
事情的起因是4000萬美金的債務。
1998年，集團公司已經建了一半的金都飯店急等錢用，為解決燃眉之急，集團公司向香港由9家銀行組成的中芝興業銀團協議貸款4000萬美金。“一方面是我們真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完成市里給我們下的融資引資任務”，參與當時貸款一事的集團公司總經理劉杰回憶當時的情況。在協議已經談得差不多的時候，中芝興業提出最好由ST東北電出面來借這筆錢，理由是ST東北電為H股上市公司，有較好的信譽保證。“我們也沒多想，就同意了”，ST東北電副總經理兼董事會秘書厲斌告訴記者。1998年5月，雙方簽定了三年期的貸款協議。“實際上到我們手里的只有2000萬美金”，厲斌說，“剩下的2000萬美金作為擔保款存在了當時的擔保人遼寧信托投資公司那里”。
ST東北電的噩夢幾乎在拿到貸款的同時就開始了。面對當時已經開始出現下滑趨勢的主營業務，這筆貸款還是完全被投入到了集團公司金都飯店的建設中。據了解，整個金都飯店耗資人民幣近6億元。
“公司從1999年就開始虧損了，到去年5月貸款到期的時候，我們的現金流已經不足以讓我們償還了”，厲斌坦言。更為雪上加霜的是，因為全國信托業的整頓，遼寧信托投資公司已經撤消，而當時存在遼信的2000萬美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貸款到期后，我們和中芝興業曾就還款的問題進行過多次談判”，厲斌說。但因為雙方在還款金額上有很大的爭議，談判一直沒有結果。據厲斌介紹，雙方根本的分歧在于ST東北電只承認自己用了的那2000萬美金，而一直存在遼寧信托投資公司的2000萬美金不應由他們償還；中芝興業則只針對ST東北電一家債務人，要求其償還全部的4000萬美金。也正是由于此，中芝興業繞過談判，直接訴諸法律。
按照厲斌的說法，ST東北電一直希望可以和中芝興業進行庭外和解，但同時厲斌也承認，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談成協議的可能性很小。“12月27日，香港高法已經正式受理，按照香港的法律程序，一般在六到八周后會進行審理”，厲斌說。
至于對國內的業務是否有影響，現在還很難說。按照香港相關法律，一間公司無論在什么地方成立或注冊，只要有業務在香港，債權人便可引用香港法律將其清盤。而所指業務并不僅指實際營運業務，還包括在香港有銀行往來賬戶、應收賬款等。“我們公司在香港沒有分公司，也沒有實際營運業務，只有股票。所以，如果我們敗訴，H股暫停交易是不可避免的”，多次咨詢過香港律師的厲斌告訴記者。如果香港法院頒布清盤令，則會選出清盤人，負責先處理有關公司在香港的業務，若公司大部分資產在內地，清盤人便會借助雙邊的司法協助程序，要求內地法院承認清盤人身份，繼續在內地進行清盤工作。
虧損泥潭
據厲斌介紹，由于目前市場競爭劇烈的局面沒有改觀，國內外市場均采用招標方式，產品銷售價格與上年相比又有所降低，公司的主營業務利潤持續下降。同時由于激烈的市場競爭影響，銷售費用和財務費用均比上年大幅增加。
雖然張殿軍向ST東北電承諾一定會盡快還款，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集團公司已經是一個投資型的公司，其主要收益來自集團下屬的各個公司，子公司的全線虧損使得集團公司也不會有贏利”，說這話時，張殿軍的表情很嚴肅。
ST東北電唯一可以指望有點盈利的是去年9月與法國阿爾斯通在沈陽合資成立的東北電阿爾斯通互感器有限公司。在這個合資公司中，ST東北電以土地使用權、廠房和設備出資569.9萬美元，占注冊資本的49%；阿爾斯通以現匯出資593.2萬美元，占51%。按計劃合資第一年將生產各式互感器2500臺，實現銷售收入1.03億元，公司從第二年開始獲利，投資回收期為8年左右。不出所料的話，結合其預計的投資回收期，平均每年應有1200多萬元的凈利潤，占其49%股權的ST東北電也只能分到600萬元左右的凈利潤。但面對目前的巨額虧損，這顯然只是杯水車薪。
不出意外的話，ST東北電的2001年年報將在4月底公布，這樣算來，根據新的上市公司退市辦法，即使加上暫停上市到退市之間的半年期限，留給ST東北電的時間也只有短短的9個月。“扭虧似乎不太現實，我們只能盡力做得更好一些”，厲斌說。
重組前景難料
資產重組似乎是ST東北電擺脫困境的捷徑。
1月10日，張殿軍親自參加了ST東北電的新一輪資產重組談判。“無論怎樣，我們會積極尋找合作者，不到最后時刻絕不放棄”，在采訪中，張殿軍再三強調這句話。但實際上，重組所面臨的困境幾乎無法逾越。
橫亙在重組前的第一道難關就是ST東北電的債務。幾千元美金對誰來說都不是一個小數目，“我們以前的重組談判都是卡在這里了”，厲斌已經很多次經歷了這種尷尬。
另外，第一大股東東北輸變電設備集團公司持有的公司38052萬股國有法人股全部被債權方凍結，一方面增加了公司資產重組的難度，另一方面隨著四川東方電氣集團財務公司因債務問題凍結的ST東北電的7000萬股國有法人股被依法拍賣，其它被凍結股權的拍賣問題也已擺上案頭，從而為公司控股權的走向增加了諸多不確定性。對此，ST東北電的員工曾和集團公司的人開玩笑說：“你們現在只是我們的臨時大股東”。
在整體重組已經不太可能的情況下，分拆重組成為最現實的選擇。ST東北電也打算這樣做了。據記者在沈陽得到的可靠消息，重組將首先從沈陽變壓器廠開始，其合作者是西門子公司。“他們對與我們合作的熱情很高，也很看好我們”，沈變的一位高層向記者透露。
即使這樣，在短時期內要解決所有的問題依然是天方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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