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

　　2003年11月的中國股市因為中國資本市場的“原罪”———全流通問題而變得撲朔迷離。期望———失望———再期望———再失望，所有關心中國資本市場的人都在隨著媒體的消息和監管層的不斷“辟謠”而起伏不定。

　　進入11月后，各類媒體上都在流傳著一種聲音：監管層已經確定揚子石化、南方航空等四家上市公司作為國有股減持的試點。

　　與前兩次“聞減即跌”的狀況不同的是，這次投資者竟然將之視為了一個重大利好。11月3日，深成指上漲2.2%，這是10月來出現的第3個大幅上漲的日子。市場人士紛紛推測，有關國有股減持方案的“利好”傳聞隱約成為上漲因素。

　　11月11日，原本是為“企業并購重組高峰論壇”而召開的記者招待會幾乎成了國資委主任李榮融答“全流通”的專場記者招待會。

　　但是，在這個記者招待會上，李否認了這種說法。并澄清：證券市場的全流通問題，還沒有一個好的解決方案，國資委和證監會正在積極尋找。另外他還一再解釋，國有股減持不等于國有股流通，國有股減持一直在進行。李榮融同時指出：無論是減持還是流通，基本的出發點都應該對所有的投資者一視同仁，給予保護。

　　次日，股市應聲而跌，不僅跌破年內低位，也創出了1999年6月以來的新低。

　　失望中，似乎又出現了一縷曙光。

　　11月22日，一篇題為《全流通新政：歸去來兮產權時代的“股市本色”》的報道引起市場極大反應，當日上證指數大漲了42.45點。該文稱：“經廣泛征求意見，非流通股向流通股股東配售試點的新思路已經初步形成，并已向中央高層匯報。據悉，這個‘思路’實際意味著激辯近3年之久的國有股減持問題將出現新轉折。而‘新思路’的基本原則，既有這幾年爭論中形成的共識，也有新的突破。其主要精神是，先行試點，引入流通股股東認同率制度，按照每股凈資產定價，非流通股股東適當折價出讓等幾項原則。而一份全面闡述和規劃資本市場發展的政策要點的文件正在加緊起草和修改中，待討論通過后會正式公布。負責新政策設計的相關人士表示，還將進一步吸收社會智慧，使改革的成本降到最低。”

　　然而，25日《證券日報》隨即澄清：“證監會國資委：不存在國有股減持試點方案”。事情并沒有因此而平息，幾天后，又有消息說，有關的試點方案已經通過了溫家寶總理的審批。記者致電中國證監會規劃處處長李青原處，李聲稱：沒有聽說這回事，一切情況都以前幾天尚主席的講話為準。

　　2003年的11月，媒體與管理層似乎在國有股減持問題上共同進行了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

　　“鞋子”何時扔下來

　　中國國際金融公司研發部總經理許小年在接受記者的采訪時就目前的國有股全流通與股市的關系打了一個形象的比喻：就像半夜里樓上有人突然把一只鞋子扔到了地板上，可是第二只遲遲不扔，樓下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扔，于是一直無法安睡，在等待著另一只鞋子落下來。倒不如干脆直接扔下來，大家都可以安心去睡了。

　　“‘一對一’的談判也好、雙軌制也好，都要有一個指導性的意見，”證券法專家王連洲對此的態度是，“前兩年的決策現在看來，前一次有點冒險，第二次要收回是一種規避主義、逃跑主義，都不管這個事兒，實際上不管也不行，再穩定十年，也不是回事。投資者對決策者沒有預期，無論如何都是可以理解的，因為誰都愿意保證，也不敢保證國有股、非流通股永遠不減持、不流通，既然不能保證永遠股權分置，就不如在保護流通股股東利益加強上，盡早地采取必要的措施來加以解決。想當初股權分置，為監管層行政所為，現在要解決這個問題，當然也離不開監管層行政的大力指導。”王連洲說。

　　“從上到下似乎都認識到股權分置問題的解決已經成為目前推進證券市場的發展的突破口，很多人都清楚，但人們看不到就該問題的明確的態度，沒有解決問題的預期，股市就難以得到根本好轉,”王連洲表示，“這個根本性的問題不解決，股市就難以根本好轉，即使有短期的政策，再發展一輪上漲的行情，也難以保證不再是被套者，把更大的投資者留給后人。加入WTO以后，不容我們再等幾年再解決這個問題，人們的士氣、人們的信心也不能再等，實際的問題都不允許我們再等待下去，一早解決，越早越好。

　　“目前股市的主要問題是信心問題和體制缺陷問題。其中,非流通股與流通股的分立成為關鍵性的制度缺陷，”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長巴曙松認為，“事實上,市場從來不缺資金,尤其是去年以來的高速貸款投放之后。”

　　“在國有股減持問題沒有解決之前，市場中戰略性的做多資金就不會入場，只能是些短線資金在進進出出，從2001年至今年的市場中可以明顯地看出來，目前市場中的絕對長線資金數量幾乎沒有，反而有部分資金始終在戰略性的從這個市場中撤離。”北京首放投資的分析師董琛說。

　　“國有股減持推出之初會對市場有一定的影響，或者說最可怕的是在各種流言滿天飛的階段，實際上真正推出來對市場的影響會是很小的，”國信證券副總監黃春雷說，“最可怕的消息就是沒有消息，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事實上，真正出臺政策的時候國家肯定會輔之以一定的優惠政策，所以出臺方案反倒可能會成為一個利好消息。”

　　國立證券測評公司總經理侯玉成更是表示：“場外堅持，如果能以文件的形式穩定下來的話，對市場也是很大的穩定，各種利益無法平衡的情況下，也是一種好消息，但是你得用文件表明態度，到底幾年內不再碰全流通這個問題，否則還是有很多的猜疑，是不利于市場的。”

　　“全流通如果不解決，不出臺方案，市場的重心就會不斷下移，長空短多，大部分時間是下跌并且速度慢，上漲的時間短但速度快，呈現快漲慢跌的總體下跌的走勢，或者出現長時間的寬幅震蕩行情，”董琛說，“一旦原則確定，市場會一步到位，按照新的價值體系重新開始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