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北大博士:畢業前已財富自由,給母校捐款超1000萬

90后北大博士:畢業前已財富自由,給母校捐款超1000萬
2024年09月10日 20:28 媒體滾動

2014年夏,舒琦剛完成浙江大學的本科畢業答辯。他沒有參加班里同學一起的畢業旅行,而是去圖書館泡了兩三個星期。他在學習使用Node.js——一個跨平臺、開源的JavaScript運行環境。有了這個工具,他就可以把自己寫的代碼部署到云端,從而去跟很多交易所按照自己的邏輯交易比特幣。

他要做的其實是一個進行量化交易的機器人。就這樣,他憋在家里敲了兩個月的鍵盤,掙到了2萬塊錢,一舉解決了北京大學的研究生學費問題。

研究生階段,這位北大天文系博士生已經用自己開發的量化交易策略迅速積累財富。到畢業前,他已經成為一個量化交易團隊的帶頭人,實現了財富自由。

2019年的某一天,舒琦心血來潮,來到北京大學教育基金會要了一張表格,直接打款100萬元。他當時只是單純地想給身處的這個校園作點貢獻,打完款就離開了。

兩年后的2021年12月3日,在北京大學舒琦獎學金學生見面會上,他才感受到,這份獎學金幫助北大的多位優秀學子解除了后顧之憂。“哇,原來100萬可以做這么多事情。”那時候,舒琦剛剛拿到博士學位不到半年。

他想更進一步。看到北大計劃建設6米到8米口徑的成長型拼接鏡面通用光學望遠鏡(簡稱EAST)但缺乏資金,他在2023年春節期間找到天文學系主任吳學兵,捐出了1000萬元,成為這個項目的極大推動者。(詳見《中國科學報》此前報道《一個北大系主任決定去眾籌》)

名利雙收,這位1992年生的年輕人毫無疑問擁有了一個爽文人生。但舒琦告訴《中國科學報》記者,他最為艱難的時候正是賺了很多錢的時候。一個心結困擾他許久:這個異常艱難的天文學博士學位,究竟值不值得繼續下去?如果繼續下去,拿到學位以后應該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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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夢

回顧自己的成長經歷,舒琦自認為是一個典型的做題家,“除了學習沒有別的事情,競賽都沒參加過,也沒聽說過自主招生”。

他來自浙江省蘭溪市,家鄉是一個一百多人口的小山村。父母都到杭州務工去了,舒琦就成了由爺爺奶奶照顧的留守兒童。幼時的舒琦除了上學讀書,就是幫家里干農活。

小學一年級到四年級,舒琦每天步行到一公里外的鄰村上學。到了五年級,鄰村小學整體搬遷合并到了鎮上小學,他改成了每天6點搭乘5毛錢的公交上學。舒琦需要自己帶大米到學校煮,再帶點梅干菜,這就是每天的餐飯。

山村的淳樸和祖輩的家風給了舒琦巨大的影響。變得有錢之后,舒琦沒有亂花,他對物質的追求不高,“爺爺奶奶、村里的玩伴以及叔叔阿姨,沒有誰是一心想著去追求享受物質生活”。

初中則是到另外一個鎮上求學,因為他的舅舅在那里做教師。在舅舅的照顧下,他的飲食也有了改善。

到了高中,舒琦進入當地最好的蘭溪市第一中學。他并不去刷題,也沒參加過任何輔導班,就連老師的周末輔導都沒參加過。他更喜歡解題帶來的快感,那能帶來即時的反饋。他經常有一些創新的思路,別人可能花幾分鐘才把答案做出來,而他一兩秒就能找到思路,“那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這個習慣直到今天還在影響著他。在舒琦的眼里,后來的量化交易策略不過是一種解題游戲,它能給自己即時反饋,“以什么樣的交易路徑去實現盈利,其實本身是一種解題過程”。

蘭溪市第一中學每年都會有十幾個學生考上浙大,三五年能出一個清北生。高考時舒琦是該校的年級第十名,于是選擇浙大就成了必然。

高中階段的舒琦除了解題就是讀科普圖書,物理學家基普·索恩(Kip Stephen Thorne)的《黑洞與時間彎曲》是他印象最為深刻的,也是他向往的領域。可惜浙大并沒有天文系,于是他就報考了物理系。直到去北大攻讀天文學博士學位,才圓了他的天文夢。

天賦所在

早在2013年,浙大本科生舒琦就花幾十元買了比特幣。他也沒多少錢,獎學金不過數千元。他那時候進場在國內算是第二撥,正是比特幣風起云涌之際。

他很快發現,自己是沒有資格用礦機去挖礦的,所以只能靠交易來賺錢。于是,就有了本文開頭所述的舒琦開發量化交易機器人的場景。

那是段忙碌而充實的日子。他先借了一個高中同學的筆記本用來交易;買了智能手機用來實時查看價差;開了銀行的短信提醒,提現一到賬,就馬上去充值買幣、提幣開始下一輪。他的初始本金只有1000多元,所以只能最大效率利用資金,盡可能縮短充值和提現的時間間隔。

他后來如此描述這段時光:“我必須時刻查看價差、交易所余額、區塊鏈確認數還有銀行卡余額,同時我還要上課,所以操作時間要盡量與上課時間錯開。充分利用一切時間,吃飯在看,上廁所在看,睡之前在看,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看。”

大學畢業以后,舒琦就沒有再找家里要過一分錢。

實際上,舒琦勁頭最大的是進入北大的頭幾年,那時幣圈量化交易的玩家很少,“沒有多少人競爭”。大多數玩家主要是手動交易,而舒琦已經在研究交易所的API,也就是應用程序接口。只有用這些接口才能跟交易所通信并執行交易程序,而舒琦正是國內最早的一批使用者之一。

舒琦說,手動做一筆交易,再怎么快也要幾秒鐘;而程序化交易只需要幾毫秒,“快了上千倍,你就可以搶到別人搶不到的交易”。

這就有了一個令人艷羨的“搬磚”場景,也就是比特幣的低買高賣:他調試上線了一個新策略,優哉游哉去上課,回來看到自己賬戶已經進賬數萬元。

后來他開發了三角套利的交易模型。這就如同外匯市場多方交易,“這時候你用幾毫秒就把這由多個交易形成的盈利路徑轉完了,別人還沒看到這個機會,你就已經賺到錢了”。

為什么他是那個成功者?舒琦將其歸因于興趣加一點動手能力。

他并不懂金融,這種量化交易于他只是一個數學游戲而已,就是用一些簡單的數理邏輯構建一個復雜的模型,去解釋交易市場的一些現象,“如果你解釋得很好,就可以用這個模型去交易”。這跟他們天文學研究在本質上很是接近,即通過構建模型去解釋一些天文學現象,用模型去預言天文學觀測結果。

他的天賦在于對數字的天然敏感。很多人炒股多年,只看到股價波動;舒琦盯著的則是很長的訂單簿,也就是買賣訂單的實時列表。那才是反映市場核心的鏡子,是高頻量化交易從業者必須知曉的事物。這就相當于他能看到三維的信息,而股價波動只是二維信息,兩者攜帶的信息量有天地之別。

2014年的舒琦,沉迷于寫機器人代碼而無法自拔,完全不覺得累,他寧愿自己求解所有問題。他認為那是受了爺爺的影響,爺爺是一個吃苦耐勞的農民,凡事不愿意麻煩別人,自己能做的就自己做。

當然,同學也助力不少。他經常跟幾個同學一起探討量化交易策略和天文學課題。他們每天半夜回宿舍,在北大三角地,邊吃麻辣燙邊討論這些事情,無所不談。多年后,舒琦再找其他團隊聊起量化交易技術細節,人家都很謹慎,不愿多談。

那時候舒琦要上不少課。他經常是上完專業課吃完飯,就回到理科二號樓九層的工位上開始寫代碼。隨著人們陸續離開,只剩他一個人在不斷測試,時不時觀察機器人表現,“回過頭發現天已經亮了,自己已經奮戰了10個小時”。

北大的清晨很安靜。他5點鐘從辦公室回宿舍的時候,路上只有他一個人騎著車,別人快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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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頭銜之重

既能賺到更多的錢,又能拿到北大天文學博士學位,這看上去很美。但舒琦在進入北大后很快發現,現實遠非那么豐滿。

那些存在于科普圖書中的天文學家都在解釋宇宙,而舒琦的博士課題是星團數值模擬研究,主要是寫代碼去分析幾百T的星團模擬數據,跟科普圖書中的宇宙演化和哈勃定律沒有半毛錢關系。

他的主要導師是國際著名N體模擬專家萊納·斯普澤姆(Rainer Spurzem),用到的模擬代碼是幾十年前祖師爺寫就的。他們需要維護那個爬滿了bug的代碼,“現在你把它跑起來其實就很不容易了”。他的一個師兄是做數值模擬的天才,把這個代碼整個翻新了一下,改了各種bug才讓它跑起來。

舒琦要做的就是把師兄的代碼拿過來跑一跑,跑出個模型來作分析。

他的一次模擬至少要跑上兩三周,接下來分析數據至少要一個月,而這只能得到一個初步的結果。如果結果不夠好,就要跑更多的模擬。寫文章的話,沒有三五個月是寫不完的,然后就是來回多次修改。如果運氣好的話,到發表得用一年時間。

舒琦說:“這對我來說就非常的痛苦,我很愿意去嘗試新的東西,但需要的是及時反饋。其實我不能很好地靜下心來做那種比較長時間才能得到結果的工作。”

從這個時候起,他就認識到自己其實不是最適合做科研的人。

北大天文系對博士生的畢業要求較高,論文發表要求影響因子6分以上,這就導致其中不少人延畢,甚至有一些因為難以畢業而選擇退學。天文學研究尤其是理論研究更加艱難,不僅需要深厚的數學知識儲備,還要有深刻的物理學思想,否則你的模型很難得到認可。

鑒于上述原因,舒琦才選擇了數值模擬,而不是做理論研究。只是他的第一任導師不久就離開了北大,加上一直沒有適應這位荷蘭科學家的工作模式,他的頭一下子就大了許多,并在后來換了導師。

7年里,他經歷了一個漫長的糾結過程:賺錢已經這么容易了,為什么還要苦熬這個博士學位呢?

他后來想明白了:賺那么多錢又能怎么樣呢?天文學研究畢竟是自己內心的一個追求。

為了對得起曾經的那份熱愛,舒琦決定繼續下去,反正可以繼續賺錢而不影響課題研究。他有耗得起的資本。

他很習慣多線程的工作模式:上課和做科研的同時,讓機器人自己在服務器上跑。

2019年恰逢有個機會去德國訪問,舒琦認識了一個師姐。巧合的是,這個師姐就喜歡他這樣能及時反饋的合作者。舒琦會對明確的任務迅速給出不錯的結果,“別人可能一兩天才能弄完,我一下午就弄完了”。

二人一拍即合,師姐很好奇:“你能力這么強,為什么一直發不了文章?”

他們大概花了一周時間,就把數據分析完了。論文寫好也就花了一兩個月,然后就投出去了。3個月后文章被接收,這時候是2020年年底,他終于可以畢業了。

他的妻子也是北大天文系的同學,最終他們在2021年同時拿到了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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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富自由之后

當年癡迷量化交易的同學能堅持下來的并不多。行情好的時候,大家都能賺幾百萬;但跌的時候,就發現賺的錢都虧進去了,于是在經歷了比特幣巨大的起伏之后,有人離場了。

舒琦不一樣。在2013年入場的時候,他是把這個事情當作一種游戲來玩的。他很認同區塊鏈秉持的去中心化思想,如此一來,比特幣價格的漲跌就不再是左右他持幣與否的決定因素。他要的是認同自己做的事情,并享受當下的狀態。

這是他最終能成為持幣者贏家的根本原因。直到國內在2021年全面禁止虛擬貨幣交易,舒琦決定套現并回饋社會。憑借他的量化交易才能,他的用武之地遠不止在虛擬貨幣領域。

這就有了他捐贈教育和科研的舉動。他終于發現,金錢不再僅僅是一個數字,而是能夠改變自己所處環境的事物。

舒琦想要盡自己所能,去為自己的國家作貢獻。他說,自己從那個小山村一步步走出來,家鄉原來那條很破很破的路,先變成了比較好一點、寬一點的水泥路,然后又變成了非常平整的瀝青路,再之后又修了一條高速公路。他明白自己正是這幾十年來社會高速發展的受益者。

他的捐贈并未索求回報。2019年到北京大學教育基金會捐贈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博士生。基金會的工作人員甚至都不知道他來自哪里,只知道是一個北大校友。

在2021年舒琦獎學金學生見面會上,舒琦覺得這事應該要經常做,當天就追捐了50萬。

捐贈EAST項目也是一個瞬間的想法。2022年11月的一天,他在微信公眾號“北大天文”上,看到吳學兵呼吁校友捐贈助推EAST項目的視頻,于是決定響應。2023年的春節還未過完,他就從深圳來到北京找到了吳學兵。

其實最初跟吳學兵聊的時候,舒琦承諾的是500萬,畢竟這個數字對于剛剛得到十萬元級別捐贈的EAST項目已經是指數級增長了。不過在跟妻子溝通后,舒琦決定捐贈1000萬元,為了他們共同的母校。

這個分享的理念和習慣,是他很早就有的。早些年他就經常送人比特幣,甚至雙方都沒見過面,僅僅覺得跟對方聊得來。

北大要建設世界一流天文學科,EAST項目這樣的大型通用光學望遠鏡無疑有重要意義。放眼全國,該項目也可以為即將發射的中國空間站巡天空間望遠鏡CSST和已建成的中國天眼FAST等其他波段望遠鏡提供后隨光學觀測。舒琦說,他打算把EAST項目作為自己的長期奮斗目標,會一直鼎力相助。

此外,他最近在籌劃一個科幻影視方面的事情,那也是他的興趣所在。

盡管走過很遠的路,但初到北大的一個場景讓舒琦至今耿耿于懷。當時一年級新生開展了一個收集教授簽名的活動,就是找教授聊天。舒琦就找到了科維理天文與天體物理研究所所長何子山。

他問這位國際頂尖天體物理學家:“我現在一個月能掙2萬塊錢,為什么還需要做科研?”言語中不無得意。

何子山反問:“就算你一個月掙20萬,掙200萬,那又怎樣呢?”

說罷,何子山轉了一下身邊的地球儀:“你看地球儀上隨便哪個地方我都能去,當地都會有人接待,這是我的成功。所以你視野要放更寬一點,如果決定以后賺大錢,就不要局限于一個月2萬塊錢,你應該投入你的時間精力把盈利提高;如果你熱愛科研的話,就投入精力到科研上,做這個領域的領袖。”

多年以后,舒琦跟何教授又坐在了一起,他沒有提及當年的會面。“我真的不好意思提,我覺得他也不一定能記住,畢竟那是十來年前只有十幾分鐘的交流。“

*除特別注明外,文中圖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北京大學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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