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撰稿 縹緲

　　一位好朋友看了《股市論語》，打來電話：“嗨！你在談論豬的習性時，請避免使用‘因為’這種邏輯的語句�！彼�說，“比如：‘豬啃槽幫是因為它餓了’，這話不對。因為 豬饑餓的時候也可以不啃槽幫。但如果有另一頭豬正守在槽子旁邊，豬就不管餓不餓都要啃幾口”�？~緲堅決同意他的意見，“因為”他討論的意思是，動物有不容其他動物染指公共食物的本性，這也非常有意思。其實股市也很可以比照這一條，另論。呵呵。

　　閑言表過。

　　本章股市論語，講《衛靈公》窮斯濫矣�？追蜃右簧�很少談及利益，我們前面講過“子罕言利”，是說他從來不議論簡單意義上的利，他所關心的是社會利益的來源。當他在陳絕糧的時候，從者病，莫能興，子路慍見曰：君子亦有窮乎？子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意思是：君子能安守窮困；但小人一遇到窮困，則是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干的。子路心領而神會，立即去偷了一只豬，煮熟后送上來，老人家什么都沒問，拿起來就吃。其他弟子還有去劫道的，剝了別人的衣裳換酒給老人家喝，老人家也沒有問，也就喝掉了。此事《墨子·非儒》篇有詳細的記載，墨子離古不遠，所言肯定有所本。所以魯迅也認為：仲尼先生自己“厄于陳蔡”卻并不餓死，真是滑得可觀。(語見《兩地書》)

　　事實上，窮斯濫矣在語義上，多多少少有一些官逼民反、鋌而走險的意思。從市場經濟的角度，我們很可以體諒。若把個老夫子活活給餓死了，對于人類的損失可夠多么大？所以，孔夫子自己處理具體問題，也很實際；也是只問所以，不問“因為”的。與其大家餓死，不如犧牲一個弟子的“品行”，當一回小人算了。這招其實挺實惠的。

　　這就引出了本章的話題，近期的大熱門猴王股份，也就是現在的ST猴王。說一千道一萬，潑猴的問題要說簡單，其實也很簡單，四個字，窮斯濫矣。

　　公元2001年2月27日，楚國宜昌市中級人民法院做出裁定，宣布猴王集團正式進入破產程序。猴王集團和ST猴王立即成為證券市場和新聞媒體關注焦點(早干嘛了？)。人們注意到，由于在股市周主席“管段兒”之外的猴王集團破產，竟然導致ST猴王約10億債權無條件地全部泡湯；ST猴王的11萬股東利益無條件地突然縮水；債權銀行的翻天印無條件地嗚乎哀哉，廢品倉庫被狠揭一個底掉。這可不爽！

　　爽乎哉？不爽也。

　　問題還不止于此，甚至連上界的王母娘娘的蟠桃、太上老君的仙丹，全讓這潑猴一馬勺燴了。還有玉皇大帝的貸款，共計約25億，也似湯潑雪，傾刻煙銷。一時之間，天兵天將，滾滾殺出，“進入破產程序”了。直到3月29日，再看那潑猴，果然神通廣大，早已一溜煙兒地反出天宮，漏出天網，不見猴蹤猴跡了。

　　這下子漏子可捅大嘍！驚動了西天佛祖、南海菩薩。群仙聚集靈霄寶殿，按照現行法律，分析來分析去，愛誰誰，你都還拿不著這個弼馬溫。

　　首先，自從1999年11月，ST猴王的董事長兼總經理朱黎陽離任， ST猴王董事長一職至今仍然空缺。猴王，猴王，可嘆連畜牲都有個王，堂堂一上市公司，董事長缺位一年多�，F在金箍棒想毀個元寶，耳朵眼兒都找不著。

　　其次，猴王集團的大債主中國華融資產管理公司明明早就知道猴王集團采取了大規模剝離資產的活動，意在逃避債權，還是回家過大年。因為以華融的資料顯示，猴王集團一年之內資產大幅縮水，1999年底資產34億元，負債277億元；2000年11月資產24.26億元，負債22.45億元；2000年12月資產3.71億元，負債23.96億元。此前并沒有提出過爭議。

　　第三，負責審理此案的宜昌中院稱自己是依法行事，完全符合現有法律程序，沒有偏袒任何一方(但對數據問題不便發表評論)。

　　第四，根據現有法律，破產官司一審判決就是終審判決，猴王集團破產事實上已經“一錘定音”，債權人現在只有積極申報債權，力爭在破產清算中依法維護自己的權益。

　　那么，根據現有法律，償債的法律順序是什么呢？這是猴王能給我們的一筆無形“資產”，真正精彩的斤斗云表演，萬不可再錯過了。 以猴王的債權結構看，可以有如下分類：

　　首先是喪失請求力的債權。典型的是按《破產法》中有關清償順序的規定。第一順序是猴王所欠職工工資和勞動保險等費用(由于國務院新條令的下發執行，此費用數額巨大，但事關國家根本，社會安定)，第二順序是歷年已經司法保全的債權(已扣押在案的)。第三順序以后才是破產債權(按申報比例作分配)。華融對于猴王的債權，目前連第三債權的順序都排不上，因為還沒有最終確認，目前，這潑猴出具了4種以上的資產與債務清單，如不立即進入破產保全程序，華融的債權光確認，恐怕也得三年。所以，第一大債權人也只是名義上的。償債時不論大小，只分先后。華融估計償債率為百分之幾？如果華融還想這百分之幾是正值，則純屬做夢。

　　第二是喪失執行力的債權。華融之所以接受前期的債權安排，事實上除了在名義上保全銀行利益，也肯定明白自己接的是最后一棒。在“新經濟右派”的建議之下，比照國外成立的這些“金融廢品”公司，在理論上是將銀行的利益放在首位的，問題是連市政還知道收取排污費，總計12000萬元的垃圾債，填埋也要成本。在猴王破產之前，事實上其所有債務早已經沒有任何清償能力。如果把賭注押在ST猴王，也就是二級市場股東們的身上，用二級市場上的錢來承擔自身的不良債務風險。這未免太理想化了。首先，槽邊原來就有另一頭豬，啃著槽幫沒松嘴；第二，這也太低估二級市場上的中國股民的水平與智慧了。因為股民也知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第三，以華融這樣的金融工具型的托管公司來說，其經驗與權限，是不足以約束弼馬溫的胡作非為的。

　　相對于猴王的老辣，華融等公司顯得太嫩，在春天里，漫說是猴頭，隨便一母牛也能把它們當青草吃光。

　　縹緲認為，猴王窮斯濫矣，祖述先賢，本無可厚非；惟欺負華融幼稚，全不放在眼睛里，還是比較過分的。不是好漢所為。其心可誅。因此建議委派吠天犬，擒拿妖猴歸案。

　　應該指出的是，前幾年，應該采納魏杰的一系列建議(如今在清華混個事兒，太可惜了。使此人耽于下僚，宰相之過也)。與其都把目光對著那潑猴，看它抓耳撓腮、擠眉弄眼的時候，還不如起用人才，端掉它的化身，包括山旮旯的那座“土地廟”，用平頭鐵鍬鏟他一個絕戶。

　　自古逢君之惡，罪不容于死；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江湖中藏龍臥虎，廟堂外尤多異人；潑猴縱有七十二般變化，省得旗桿子不可以豎在廟后者，方能拿此猴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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