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何曉鶴 周濤 北京、深圳報道

　　3月24日，注定成為中國投行界一個刻骨銘心的日子。當晚公布的保薦人勝任能力考試成績，不僅決定了1549名從業人員的命運，更使中國的投行業務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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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幕不折不扣的悲喜劇。北京、上海和深圳三地在3月20日同時舉行了首次發行上市保薦代表人勝任能力考試，共93家機構1549名人員參加了考試。24日公布的結果顯示，有81家機構的614人通過考試�熗ㄟ^率不足40%。其中，有12家券商沒有1人通過，14家只有1人通過。

　　最讓人意外的是，“貴族投行”中國國際金融公司只有3個人通過了本次考試，這對依靠投行業務笑傲國內證券界的中金將是一次極大的考驗。

　　“我國證券市場的首批保薦代表人即將從這些成績合格者中產生”，證監會的人士稱。這同時意味著，將有26家證券公司面臨無法承接業務的窘境，更會有近千名投行業務人員將失去現有的一切。“這是一次變革”，一位已經通過考試的投行人士意味深長地說，“它的后果需要慢慢去體會”。

　　中金意外

　　3月25日，中金公司再一次成為業內人士關注的焦點。根據公布的結果，30多人參加考試的中金公司通過率不到10%，只相當于行業平均通過率的1／4。

　　“他們有8條通道，按照保薦人制度每個項目必須有兩個保薦人簽字的規定，他們至少應該有16個人通過考試才能保證他們的通道不受影響”，國信證券的一位投行人士告訴記者。

　　這是一個幾乎出乎所有人預料的結果。過去的幾年，中金一直是國內投行界艷羨的對象。憑借著摩根斯坦利和中國建設銀行的股東背景，在2000年到2002年的三年間，中金的投行業務風光無限。2000年中石油、中石化、中國聯通以及新浪的海外上市，寶鋼的A股登陸，都將中金一次又一次地推向頂點。2002年，已經獲得國內A股承銷資格的中金更是憑借中國聯通、招商銀行和中海發展三個大單占得中國內地券商股票市場總承銷金額的1／3。

　　但2003年，中金公司的光環開始淡去。“中金公司承銷一只股票賺的利潤抵得上其他券商承銷數只。中金的這種模式才是大券商的模式，國內想做大券商的證券公司都在朝著這個目標靠近”，廣發證券一位投行業務的老總說。也正因為此，在2003年，南方航空以及長江電這樣的大單被銀河證券和中信證券搶走，中金公司不得不面對更多的競爭對手。

　　“實際上，中金現在的優勢依然是在海外上市的時候才能體現出來，做國內項目現在看來它是沒有什么優勢的”，廣發的一位人士稱。

　　“這次的考試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說明，他們從事投行業務的很多人對國內的模式都不是很熟悉，考試的結果仔細想想也很正常，只是和它的地位不太相稱而已”，另一家證券公司的投行人士指出。

　　無論什么樣的理由，中金必須考慮現在的局面了。“雖然中金現在也有幾個營業部以及其他的業務，但投行業務的利潤幾乎就是它的全部利潤”，世紀證券投資銀行事業部總監劉劍分析說。

　　與中金同樣境遇的還有國內的另一個投行“貴族”——中銀國際。與中金擁有同樣通道的他們也只有3個人通過了此次考試。

　　“其實，以前我們是處在不同的起跑線上，他們的背景是我們不能比的，但現在，這個考試實際上重新給了我們一個同樣的起點”，一位投行人士冷靜地說。面對同樣的起點，過多依賴投行業務的中金和中銀國際似乎有更多的工作要做。

　　重新洗牌

　　實際上，考試結果的公布真正的意味是投行業務變革的開始。

　　“這絕對是一次重新的洗牌”，國信證券的一位人士稱，“首先是投行業務人員構成的一次大洗牌”。此次考試的結果顯示，碩士研究生以上學歷占總數的70%，35歲以下�熀�35歲�牭挠�530人。“一大批具有金融、甚至投資銀行學專業背景的年輕人很順利地通過了考試，而原來的那些具有豐富經驗、但不具備專業背景的多年從事投行業務的人被淘汰了”，他說，“通過的人對投行業務的了解、對國內上市公司的熟悉程度還有待提高”。

　　而人員的流動更將是洗牌開始的一個標志。

　　也許，中金和中銀國際這樣的大投行還可以憑借著聲譽順利吸引一些已經取得資格的投行人員。比他們更著急的是那些沒有人或者只有一個人通過考試的小證券公司的投行部門。

　　留給他們尋找合格人員跳槽過來的時間很短。“證監會要求證券公司在4月2日之前將本公司的保薦代表人名單上報以進行注冊登記”，一家證券公司的人士告訴記者，“今天，我們公司已經在填相關的表格了”，3月25日，他對記者說。“現挖人肯定已經來不及了”，一位已經通過考試的投行人士坦承已經有幾家證券公司聯系過他，但“要談條件的”，他說。

　　當然，也有提早下手的。世紀證券投資銀行事業部總監劉劍告訴記者，“在此之前，我們已經預見到考試的結果，準備借雞生蛋”。有7個人參加考試的世紀證券無一人通過。“我們在考試之前已挖了6個人，其中已有4個人通過，這4個人已在世紀辦了入職手續，只是報名之時是在另外的機構，截至3月25日下午，另有6名已通過的保薦人表達了意向要到世紀。”劉劍對考試的結果并不擔心。據記者了解，世紀證券已經擬定了“世紀精英30計劃”，目標是要挖30個人組成投行隊伍，一年時間完成世紀的投行業務的重組。

　　“出現20-30%的人才流動會很正常，有人會出天價挖人，”一家券商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

　　“證券公司也會出現分化，首批保薦人將會更多流向投行業務好、經營穩定的機構。”國信證券的一位投行人士稱，“會死掉的券商不低于10家，沒有保薦人，投行業務肯定會死掉。”他說。

　　“保薦制實施后業務格局將完全市場化，所有公司將在同一起跑線上，應有緊迫感。”證監會發行部的主任姚剛在2004年2月5日實施保薦制度證券公司溝通會上曾表示，“保薦制將對投資銀行業務格局、經營模式產生較大的沖擊。”

　　“說到底，是對證券公司管理水平提出更高的要求，而更為關鍵的是涉及到所有制的問題，誰的體制靈活誰就能在薪酬制度上有更多的靈活性，實際上一些大的券商由于其國有的背景并不具有這樣靈活的機制，他們靠什么留住擁有更多自主權的保薦代表人是一個難題”，一位資深的投行人士分析說。

　　與此同時，能否通過保薦人承擔更多的責任從而提高上市公司的質量在保薦人制實施后也還是一個未知數。證監會審核處的人士也曾列舉出審核過程中集中反映的問題，希望引起保薦機構和保薦代表人的注意。其主要問題是募集資金項目效益預測與實際情況相差較大，主要原因是選擇項目未進行充分論證，不考慮經營能力追蹤熱門行業，盲目跟風，跨行經營；公司上市出現業績變臉；申報文件出現虛假陳述、重大遺漏；有的項目存在虛假出資的情況以及財務工作的規范四個方面。

　　“這些通過考試的人雖然專業化的程度有了增加，但并不代表能杜絕所有問題的發生，對于上市公司常用的一些手法他們并不如一些有經驗的老投行們清楚”，一位資深的投行人士很中肯地說，“實際上，證監會也等于給自己出了難題，它的監管水平如何跟上？”他說。

　　這一切后果并不會馬上顯現，在保薦制度實施的第一年，通道制仍將存在。

　　“能不能按照預想的那樣廢除通道制還要打一個問號”，國信證券的一位投行人士謹慎地說，“中國資本市場需要一系列的改革，不能寄希望于某一個局部的改革會產生多大的作用”，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