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湘源

　　MBO得感謝宇通客車，如果不是他們發現了政策旋轉門的玄機，恐怕許多MBO的有心人還在為無門可入MBO而一籌莫展。

　　國資委《關于規范國有企業改制工作的意見》(以下簡稱《規范意見》)，對管理層收 購(M BO)行為進行了嚴格規范，嚴禁國有企業的經營管理者自賣自買國有產權。顯然，《規范意見》擊中了M BO的要害。難怪目前已成為宇通客車最大的自然人股東的公司董事長湯玉祥迫不及待地聲明：“我們不是M BO，和M BO不一樣。”但是，湯司令所說的不一樣的理由，雖然可以稱得上一大發明，但說穿了也不過是騙小孩的把戲。據稱，早先在2001年專門為收購宇通客車國有股而成立的上海宇通的21個出資人，他們只是838名宇通客車員工出資人的代表。且不說上海宇通的設立是否符合《公司法》本身就是一大問題，《公司法》明確規定“公司對外投資額不得超過本公司凈資產的百分之五十”，而上海宇通則純粹是為收購非流通股而設立的控股公司。即以其收購非流通股權的資金具體來源而言，雖然在其公開信息披露中很難找到，但M BO與職工持股會收購是性質不同的兩回事，根本不可能混為一談。無論838名職工的出資構成21名出資人的資本來源是否屬實，既然其注冊資本的出資人均系身份明確的自然人，那么，又怎么可能搖身一變為838名員工出資人的代表呢？出資人的籌資行為和出資行為在法律關系上是兩回事，前者構成債務，后者構成的是股權，債權和股權是不能直接畫等號的。

　　不過，中國國有企業包括國有控股上市公司的事情，常常有許多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說得清的。“自賣自買”問題也是這樣。宇通客車的M BO，從迄今為止所披露的公開信息來看，既沒有公開的操作方案，也沒有價值評估的過程，完全是“自賣自買”的暗箱操作。但是，湯司令的這句話想來還是可信的，那就是：“收購國家股，最先并不是我們提出的，是因為第二大股東鄭州第一鋼廠有困難，要賣股，引發當地政府讓國有資產全部退出宇通客車的設想。”就在宇通客車的M BO擱淺兩年的期間，地方政府甚至副省長都在為其跑部(步)前進。這種地方政府參與的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主導的M BO行為，無論其有多么不合規，是否可以視為“自賣自買”，事實上確實很難說得清楚。

　　宇通客車畢竟神通廣大，將“拍賣”引入了M BO。這一招果然很絕，也很有效，一舉推開了似乎關得很緊的M BO政策之門。宇通客車的做法顯然是跟鄭百文學的。當年三聯集團欲無償收購鄭百文50%流通股權，在游戲規則上碰到了無法可依的障礙，遭到證券登記中心的一再拒絕，于是求助于地方法院的司法裁判給了證券登記中心一個“依據”。盡管宇通客車的國有股“自賣自買”了兩年，但宇通的M BO始終沒有得到財政部的最終批準，受讓方上海宇通一直只是代管宇通集團名下的股權。借助于拍賣，宇通集團的股權拍賣繞過了國資委的審批，宇通客車最終通過司法途徑于2003年的1月5日完成M BO。這多少有鉆空子的嫌疑。不消說，這種地方色彩很重的司法拍賣是否公開透明，也不是沒有疑問的，比如，拍賣信息僅僅在《鄭州日報》上披露，是否算足夠公開？競拍的參與者是否具有足夠的競爭力？司法拍賣也許不失為對產權制度改革的一種推動，但如果成為上市公司M BO合法的快捷通道，則難免會對股市產生種種意想不到的影響。

　　雖然司法大于行政，但就像當年證券登記中心如果不買鄭州中院的帳，鄭百文恐怕也無法改寫全國范圍的證券過戶規則，如果國資委較真，宇通客車的M BO恐怕也無法繞道。宇通集團持有的宇通客車的股權性質由國有法人股轉變為社會法人股，最終仍需由國資委核準。不過，如果國資委本來就并不想把M BO的政策之門關死，那么，也就不難另作別論。比如，尊重地方政府依法對地方國有企業履行出資人職能的資產處置權，拍賣價沒有低于凈資產價值底線，收購方在合同簽署后兩個月就全額支付了股權轉讓款，等等，都可以是對宇通客車的M BO眼開眼閉的理由。宇通客車M BO最終曲線成功，說明了現行M BO政策也是一扇旋轉門，看起來是門轉來轉去攔著你，其實何嘗不是轉來轉去地跟著你。只要不怕撞門，也就不難推門而入，旁逸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