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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曉晴
初入股市的幼稚的投資者，總是希望股市是一個只漲不跌的“永遠的牛市”，而領教過股市辯證法的老資格投資者對此則會嗤之以鼻曰：“天方夜譚”。然而人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們足智多謀的市場管理者卻能將“天方夜譚”變為現實，使中國有望出現一個指數不斷創出新高的“永遠的牛市”。
根據上海證券交易所的最新規定，從2002年9月23日起，新股上市當天就以發行價作為“前收盤價”納入綜合指數計算。這樣一來，由于人為的因素，今后無論上市什么新股，只要其當天的市價高于發行價，就一定會拉動指數的上升。有人分析，在某種特殊情況下，指數甚至有可能因為新股上市而漲停。而一個現實的例子是，中國聯通于10月9日上市，盡管這天上證指數較前收盤下跌了27.63點，但由于總股本為196.96億股的中國聯通收盤于2.87元，上漲24.78%，因而使上證指數少跌了10點以上。
據悉，中信證券金融產品開發組曾做過一個計算，如果按照新規則，把新股的發行價納入近兩年來的上證綜指，那么從2000年年初算起，截至2002年9月15日，上證綜指將會比現在的點位增加20%多。即收盤將不會是1625.76點，而是接近2000點。另據測算，如果每年新股的發行規模在800億元左右，上證綜合指數將因此而每年上漲8%。
還有投資者估算，如果現有股票維持價格不變，5年內大盤擴容一倍，以新股上市首日升幅100%計算，股指將從現在的1600點上升到2400點，僅此一舉便可再創歷史新高，出現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換一種算法，如果5年內大盤擴容一倍，新股上市首日升幅100%，而現有股票跌去一半，股指還能維持現有的1600點。從股指看，沒人會再虧錢了。“看來，真是一個維護投資者利益的最大利好”。
毫無疑問，中國股市將出現股指不斷創出歷史新高的人造牛市。不過，如果追根溯源的話，這種人造牛市思維由來已久。浦發銀行于1999年11月10日上市之前，上海證券交易所實行新股上市第一個月不計入指數，待其上市滿一月之后，于上一交易日收盤后進行指數修正，再計入指數。然而當時認為新股上市一個月后才計入指數，時間過長，難以準確合理地反映新股上市后的市場變化，為此，上海證券交易所于1999年11月8日決定，凡有新股上市，上市后第一個交易日不計入指數，自第二個交易日計入指數，該決定自1999年11月9日起實行。
當時的背景是，上證綜指在“5·19”行情結束后，自9月份起，持續下跌，大盤極為疲弱，懼怕大盤股的沖擊。而此時，偏偏面臨大盤股浦發銀行上市。市場管理者希望該股低開高走，迅速為股指上漲做些貢獻，但實際上該股一路走低，不僅未能挽救大盤的頹勢，反而成了大盤的拖累。而新股上市首日即跌破發行價者，中國股市迄今尚無先例，所以，新股上市首日即計入指數，必然帶來股指上漲，人造牛市的目的將能達到。管理層希望藉此激發人氣，刺激其他股票上漲，以活躍市場，擺脫弱市格局。
之所以說中國股市人造牛市由來已久，還表現在股指對股價整體水平的夸大已成歷史痼疾。在滬深股市，綜合指數均是以股票的總股本為計算依據的，而實際上2／3以上的國有股、法人股并不能流通。據巨潮資訊數據，截至2002年8月1日，滬深兩市共有上市公司1187家，總股本5110.14億股。其中，流通股1582.43億股，占總股本的30.97%；而非流通的包括國有股在內的法人股為3527.71億股，占70.03%。另據上交所統計，截至2002年6月底，在上交所上市的675家公司總股本3733.72億股，其中非流通的發起人股份2281.39億股，占總股本的62.62%；國有股1977.37億股，占總股本的51.69%；流通股1236億股，占總股本的29.42%，非流通股的比例也高達70.58%。這已經使得指數和股價脫節現象相當突出，指數的上漲遠遠大于股價的上漲。現在，新股上市首日即計入指數，指數的上漲就更要大于股價的上漲了，從而造成指數的失真。
指數失真的后果無疑是嚴重的。一是不能客觀地反映股票市場的整體股價水平。指數的目的應該是真實全面地反映股票市場整體的股價水平和變化，可是，新股上市首日的漲幅在百分之幾十至幾百不等，換手率一般在60%左右，這說明大多數新股在上市首日即被拋售。在股價如此劇烈波動的情況下算出的指數，當然無法客觀地反映所有股票的價格水平。
二是在大盤疲軟的情況下，180指數與大盤指數將出現嚴重背離。2002年7月1日，180指數在人們的歡呼聲中隆重亮相，開盤在3312點，與30指數6月5日的低點相比，升幅達14%。但到9月27日，180指數已經跌到2949點，累計跌幅為11%。而同期的上海綜合指數跌幅為8.9%，深圳股市成指跌幅為9.5%。新股上市首日計入指數以后，由于180指數股中不含新股，如果市場持續疲軟，180指數與上證綜指的差距將越來越大，從而導致投資者對180指數股失去信心。而180指數股在滬市股市總市值中，占有56%的份額。所以，180指數股的表現，對於滬市大盤影響巨大，在很大程度上能左右大盤的走向。這樣，將出現新股上市首日“萬綠叢中一點紅”的獨特景觀。
三是將使投資者失去投資股市的信心。現在多數投資者以及市場分析人士，均是以上證綜合指數作為判斷、分析股市的最主要指標，基金目前也以上證指數的波動狀況來衡量自身業績。指數虛增以后，基金將更加難以跑贏大盤，還將出現更多的投資者賺指數不賺錢的現象。由于新股質地相對較好，也沒有套牢盤的存在，一般上市后炒作力度較大，所以即使在新股自上市后第二日起計入指數，新股對上證綜指上漲的貢獻度已經不小。
據一項研究表明，在2000年上證綜合指數的上漲中，新股的增量貢獻程度達到17.11%。所以盡管2000年市場指數不斷創出新高，不少投資者并沒有賺到錢。在采用新股上市首日計入指數計算的方法之后，作為衡量市場平均收益率的基準，綜合指數的失真現象將更加明顯。今后，隨著更多的大盤股上市，由于其占市場指數的權重相應較大，新股上市對市場綜合指數的影響將會更加明顯，投資者只賺指數不賺錢的現象將更加常見。一方面每發一只大盤股，指數就漲一大截，指數在不斷地上漲；而另一方面中小投資者將虧損得更加莫名其妙，明明指數不跌或上漲，手中的錢袋子卻越來越輕。這樣一來，其投資信心必然受到嚴重打擊。
“永遠的牛市”其實是不可能存在的，用人為的辦法來推高股指，制造“牛市”，反而扭曲了市場形象，誤導了投資者，其后果將是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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