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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朱麗
縱橫國際，這一曾創造了廣受推崇的證券市場重組典型——“通機模式"的“明星”企業，隨著2001年年報的披露而黯然隕落。
縱橫國際的“變臉"十分突然。公司于2001年8月份公布的中期報告中，仍實現每股收
益0.3元，呈現出持續增長的良好勢頭，但突然在2002年1月發布了預虧公告。
縱橫國際最初的危機苗頭出現在2001年12月8日的一則公告上，公司第一大股東曾為鎮江某企業擔保，因該企業欠鎮江農業銀行京江支行2001年二、三季度利息，在銀行未書面通知擔保人的情況下，法院凍結了江蘇技術持有的縱橫國際3575萬股國有法人股。公告同時稱，江蘇技術將其持有的另外1572萬股國有法人股質押給中國銀行江蘇省分行，至此，江蘇技術當時持有的全部縱橫國際國有法人股或被凍結，或被質押，江蘇技術的資金鏈斷裂的危機凸現。現在來看，正是這一看似平常的股份凍結引爆了縱橫國際的危機。
“四大注入"未達到預期目標
作為國內最大的機床生產和出口企業，縱橫國際(當時的南通機床)卻在1994年上市時就已呈現強弩之末之勢，1994年、1995年分別以0.045元和0.053元的每股收益苦撐了兩年之后，終于在1996年報出每股虧0.38元的巨額虧損。在接下來的兩年中，始終走不出中期虧損、期末微盈的怪圈，只得尋求重組。
江蘇技術于1998年6月開始了對縱橫國際的拯救之旅。據當時參與重組的人士說，江蘇技術當時開出的重組條件并不是最優越的，但最終江蘇技術擊退其他競爭對手入主縱橫國際，公司及當地政府看重的是江蘇技術提出的“四大注入"，即注入項目、注入機制、注入銷售網絡、注入優質資產。熟悉縱橫國際的人士說，這“四大注入"直奔縱橫國際的問題癥結所在，并且由于不改變主營業務，使縱橫國際原有的員工就業有了保障。正是這“四大注入"創造了名噪一時的“通機模式"。在隨后出爐的縱橫國際業績報告中，公司業績呈現持續高速增長，把“通機模式"演繹得更加充分。
但現在回過頭看，這“四大注入”中卻有“三大注入"沒有達到預期目標。在這“四大注入"中最受公司董事長張宗平推崇，并傾注了最大心血的，就是作為“注入項目"的草地機械項目。張宗平說，僅僅為了這個項目，他的車就在南京與南通之間跑了五萬公里。張宗平把草地機械的市場定位在美國，草地機械在美國一年擁有68億美元的市場，而對這一市場誰會不動心?但現實并未如張宗平所設想的發展，一方面由于縱橫國際剛剛開發草地機械，產品系列不全、獲得的市場準入證包括進入歐盟市場的許可證等不全，另一方面，由于美國經濟滑坡，草地機械沒能發揮其應有的效益，在2001年更是全軍覆沒，出口量為零。
張宗平坦言，現在來看，這次重組，一大失誤就是在于將一個還不成熟、處在市場開拓期的產品當成一個好項目注入到一個急需現時效益的虧損公司中。
而“注入機制"除在初期的非生產人員的精減中發生了一些作用外，在其他方面收效甚微。縱橫國際長期以來人員富余的矛盾一直沒有得到解決，當初創造“通機模式"很重要的一點是，由于江蘇技術沒有改變縱橫國際的主營，企業原大股東和當地政府認為縱橫國際4000多名員工的就業問題有了保障，但這頂“保障就業、穩定社會"的紅帽子，在隨后的縱橫國際運作中成了一個“緊箍咒"，成為新任大股東一直想擺脫而擺脫不了的包袱。只是這一包袱被縱橫國際當時業績的輝煌掩蓋了。
在“注入銷售網絡"中，重組時的設想是，縱橫國際是國內最大的機床出口企業，江蘇技術又是一個經驗豐富、實力較強、并擁有較全面的國外銷售網絡的進出口企業，兩者的重組應是強強聯合，在進一步開拓縱橫國際國際市場中將大有作為。但由于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影響，縱橫國際不但沒有擴大國際市場，反而失去了東南亞市場，將市場集中在美國，而由于受美國經濟周期和“9.11"事件的影響，縱橫國際這一單一國際市場的風險得到集中體現，2001年草地機械出口顆粒未收，傳統的機床出口也同比下降了80%。
縱橫國際良好的業績使人忽視了重組效果的低下，而事實上，縱橫國際重組以來真正由草地機械和機床這兩大主營帶來的利潤一直不多，投資收益占了大頭，這實際上已經預示了縱橫國際的危機所在。
投資收益掩蓋主業經營危機
在2001年之前，通過重組注入的一家叫鎮江長江飼料廠的企業成了縱橫國際利潤貢獻大戶。2001年長江飼料廠把利潤貢獻接力棒交給了股票投資收益，縱橫國際依靠當時機構投資者可以參與配售新股的政策優勢，獲配波導股份的新股，這部分股份后來實際上成了縱橫國際調控利潤的一大王牌，在2001年的中期業績中大顯身手，當期在縱橫國際7177萬元的凈利潤中，股票轉讓收益就有3924萬元，占54.7%，保住了縱橫國際績優的形象。
值得注意的是，這一“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長江飼料廠，50%的股權是在1998年12月初的股東大會上獲通過注入縱橫國際的一塊優質資產，其在注入當時就起到重要作用，當年該公司最后一個月的利潤的50%計345萬元進入縱橫國際，占縱橫國際當期凈利潤總額的17.11%。在1999年中期長江飼料更是為縱橫國際創造了3861萬元的主營利潤，占公司主營利潤總額的43.52%，在其后的年份中長江飼料繼續發揮作用。但奇怪的是，這次被炒魷魚的當時的主審會計師事務所天健信德，在出具的1999年度財務報告的審計報告中特別指出，“長江飼料1999年度的會計報表是由其他會計師事務所審計，并將相關審計報告提供給我們"。
可以說，長江飼料在縱橫國際重組后的相當長一段時期內為公司的業績作出了很大貢獻。但到了2001年中期，長江飼料貢獻的利潤僅有423.7萬元，現在該公司更是已停止正常的生產經營。而于2001年底由長江飼料母公司龍山鰻業公司引發的擔保責任，成為縱橫國際第一大股東江蘇技術資金鏈斷裂的直接導火索。正是由于龍山鰻業公司向鎮江農業銀行所借款項的利息逾期未還，農業銀行凍結了作為擔保人的江蘇技術所持的3575萬股縱橫國際國有法人股，引發江蘇技術銀行信用危機，導致其后一連串的銀行及其他債權人的追債行動，致使江蘇技術資金鏈斷裂。大股東資金鏈斷裂，使縱橫國際唇亡齒寒，一系列原先掩蓋著的潛在問題相繼暴露。
公司治理存在重大缺陷
縱橫國際2001年年報中暴露出的問題，充分顯示公司在法人治理方面存在的嚴重缺陷。
其一，財務處理帶有極大隨意性，生產環節的內部控制存在重大缺陷。公司日常生產成本核算不規范，影響了生產成本的歸集與分配的合理性。據已披露的信息，截至目前，公司虛增收入7104萬元，少計成本8555萬元，少計提資產減值準備及處理掛賬資產9733萬元。
其二，投資決策程序紊亂，董事會形同虛設。縱橫國際大量的資金在賬外運作，未經董事會決議的對外委托理財金額高達11.6億元，更有甚者，在這11.6億元以外，還有1億元的資金通過第三方的運作，轉由公司持股40%的縱橫投資公司進行委托理財。
其三，企業內部風險控制制度不健全。公司及其第一大股東對外擔保數額巨大，其中縱橫國際對外提供擔保、反擔保及質押，共計金額達6.68億元，并最終由第一大股東江蘇技術引發的擔保責任導致公司隨后一連串的擔保訴訟，將公司拖入困境。
正是法人治理的嚴重欠缺，使得縱橫國際以往年度的財務資料存在重大虛假成份，在證券市場上虛造了一個績優公司的形象。
如果說，縱橫國際僅僅是因為經營不善而導致業績虧損還情有可原的話，那么縱橫國際在重組效應達不到預期目標的前提下，通過虛增收入等造假手段來達到績優公司的形象，并在此形象掩護下，大肆進行委托理財和證券買賣，則其性質顯得極為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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