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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會計師行業屢曝驚人“事件”，面對中天勤的崩塌、安達信的失足，人們不禁想大聲問一句——會計師到底怎么了？！
1999年初，一位資深CPA(注冊會計師)告訴記者說，“如果再有一兩個類似‘瓊民源’和‘紅光’之類的事件發生，那么以后再拿出會計師名片的時候，我自己都會汗顏。”不幸言中，在此后不到3年里，銀廣夏、麥科特等一連串讓人瞠目的事件接踵而至，甚至連世界 公認的五大國際事務所也頻曝丑聞，人們警醒后苦思：CPA們到底怎么了？
我們也是“經濟人”
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副主任寧向東認為，在代理經營下，股東出資交經理人經營企業后，兩者利益并不一致，由于信息不對稱，股東無法及時監督，于是就想出各種“招兒”來約束和監督經理。而會計師的審計正是這些“招兒”中的一個環節。隨著證券市場的發展和眾多公司上市，不論是企業股東、潛在收購者還是證券監管機構，都需要以審計報告作為決策依據，于是上市公司的強制審計制度被普遍采用，審計這一中介角色在現代公司治理結構中也成了越來越重要的部分。不難理解，審計工作應該是股東出資，審計師提供核查服務，結論由社會共享。
然而，現代企業制度中的公司治理結構不斷復雜化，代理鏈條變寬變長，董事會和經理層角色日益混雜，最終導致審計業務的要求方和核查方逐漸趨于統一。原本是廣大股東們審核經理層，而現在變成了董事會花錢審核自己。
有句老話曰：“食君之祿，分君之憂”。但從審計對象錯位上不難看出，現行審計本身在做的工作卻是“食君之祿，添君之憂”。這無疑使審計工作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尷尬。
類似，監事會作為專職約束董事會的機構，其監督作用微乎其微，其根本原因也是監事會的人選和報酬確定均由其被監督對象來決定。深交所研究人員在一份報告中揭示，我國上市公司中52.9%的監事會沒有檢查過公司財務，94.11%的監事會沒有明示過董事會的違規行為。如果人們對監事會形同虛設可以理解的話，CPA難盡職責的根源不也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嗎？
一位會計師對此感慨道：“我們會計不過是比別人多一點專業知識，作為經濟社會的一種職業，我們也是經濟人，有什么理由單獨要求我們只講良知，不講利益呢？”
都是泡沫惹的禍？
不論是中天勤還是安達信，違規操作的原動力并非來自CPA而是來自銀廣夏、來自安然，這是公認的。從這個角度講，近兩年來上市公司追求一夜暴富的欲望，形成了強大的造假驅動力，這是CPA近來與造假為伍的重要根源。
早在30年代的美國，相當數量的上市公司是不審計的，因為股東們覺得審了半天也查不出多大問題，花這錢不值得。在經濟大蕭條期，企業能安分守己經營已經讓人欣慰了，談何資產重組、快速擴張。但近年來，泡沫幾乎成了企業經營的一種“必需品”，一個上市公司如果沒有點泡沫、不搞所謂資本運作，幾乎就是落伍。不必追溯2000年的NASDAQ股市，也不必盤點全球創業板上曾經耀眼的明星，僅就1999年以來深滬股市中的資產重組，在那些股價大起大落的重組背后，又有幾個重組報表里沒有CPA的“藝術加工”呢？
據報道，國外審計出問題也并非安達信一家，許多事務所都有不良記錄。近年來曾在股市上表現搶眼的網絡公司和科技公司，許多都曾得到過審計公司的“幫助”，才得以向投資者提供“優良的”業績報表。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網絡經濟的神話面前，在億萬身價的財富英雄面前，還有幾個企業仍能兢兢業業，又有幾個企業家能心如磐石呢？不斷燒錢需要不斷融資，不斷融資就需要亮麗報表。就這樣，CPA成了協助公司編織美夢的專家，而美夢破滅后，一個又一個的CPA失足落水，真不知該受譴責的首先是CEO還是CPA。
蒼蠅不叮沒縫的蛋，要凈化市場環境，在消滅蒼蠅的同時，更要清除那些“壞蛋”，否則蒼蠅總會源源不斷。“上市公司源頭造假，卻要拿我們問罪”，“殺人的不抓，抓賣刀的管什么用？”這些業內的抱怨之詞恐怕也不是沒有道理。
行業自身待發展
CPA接連出事，在尋求客觀根源的同時，自然也有需反省自身的問題。
清華大學謝德仁研究認為，國內現行的會計和審計制度與國際相比，差距已不顯著。相反，整個會計體系與當前經濟發展的差距越來越大。現行使用的會計制度是幾十年前工業經濟時代的產物，主要用于反映工業企業的運營。而新經濟下，大量的企業重組都要涉及無形資產，融資業務和金融衍生品變得越來越復雜，即便是專家也很難明確最適當的方法。現行的會計報表在反映新經濟企業時已變得很“吃力”。因此，一旦公司有意隱瞞或扭曲，報表與實際情況就會差之千里，而表面上看并不嚴重抵觸現有會計和審計準則。會計業務本身落后于經濟發展所產生的矛盾日益顯現。
另一個重要方面就是會計師事務所正在大力發展的咨詢業務對原有的審計業務產生了重大影響。據資料，環球電訊2000年向安達信支付的審計費為230萬美元，但咨詢等其它非審計費用卻接近1200萬美元，安然的情況也類似。同一家事務所既從事財務審計，也進行咨詢服務，這不可避免地存在利益沖突。由于怕得罪這些大客戶，事務所面對弄虛作假，睜一眼、閉一眼，由于顧及巨額的咨詢收入，在財務審計方面自然是“網開一面”了。
薩理德中瑞會計師事務所總經理張連起告訴記者，在銀廣夏事件中一個被忽視的事實是，中天勤在擔任銀廣夏審計業務的同時，也是銀廣夏的財務顧問。這一點上，它與安達信存在驚人的相似。
盡管目前在這個業務利益沖突問題上還無新規可循，但可以肯定，會計師事務所在審計與咨詢業務上是否也要來個“分業”經營，將會成為業內探討的新熱點。
總之，審計對象變了、市場環境變了、執業內容變了，這些變數決定著CPA們到底將走向何方。
作者:張益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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