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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第二套《證券廣播網》
新春特別節目
主持人：前期我們說到了許多有意思的話題，比如監管，比如政策的選擇。我們今天的話題回到市場，而不限于市場的某一個方面。今天的投資者，往往更關心自己的財務“問 題”，金錢上面的損失，物質上的損失，那么，我們怎么看待這個市場呢？去年一年，大家感覺很不好，瘦了不少，對于我們的投資者，市場為我們提供了什么呢？
縹緲：這個問題就是這樣，終于要回歸問題的本源了。
去年一年，投資者的損失可以說是相當慘重的。我們的年線收了一根很長的大陰線。國內的投資界、包括民間的投資界人士，對我們市場的走勢，可以說相當地困惑，在觀點上有很多分歧。大家有時候也對市場的趨勢感到不知所措。但是，我想，我們應該歸結到這樣一個問題，就是先不要把眼光收得太窄，要放開多想一想。股市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它是怎么介入我們的生活的，它是通過一個什么樣的機制來引導投資，它能夠在國民經濟當中，在國家整體的宏觀經濟的大環境中發揮哪些作用？況且，為什么直到今天，還有人說我們的股市不是“真正的股市”，需要推到重來？
我說一個最簡單最簡單的概念，就是我們投資股票，甚至包括我們的股票市場，它就是一個很簡單的資源配置、是一個作為投資的現代金融工具來出現的“市場”。具體地解釋它，如果我們看好一個行業，比如房地產業、電信行業、高科技行業，但是我們手里的資金是不可能發揮直接的作用的。因為你有一萬塊錢？五萬塊錢？甚至你有一百萬，你也不可能去投資那些行業、產業，因為你的力量在市場之中，實在是太小了、太微弱了，但是假如有與你一樣的100個人、有500個人呢？那就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力量。但是這些人的合作本身還有一個問題，我們之間怎么保證每個人之間的、那些微小的利益能夠得到量化、得到非常清晰的劃分、得到明確的保護、我們的合作怎樣才能更有效率？那么所有的投資人彼此之間就要有一個大的投資的契約型關系。作為股票市場來說，它實際上是為投資者提供一個總的、大的契約關系，一個大的框架與環境。這個契約，銀行行使了幾十年，但是銀行不是我們的直接投資。我們國家的股市，十年的發展，別的沒有什么突破，其實主要就是干了這么一件事。中國股市不可能推倒重來，推倒也不可能重來，其實就是因為市場的這一本質。
主持人：您認為我們國家的股市，都經過一些什么成長與挫折？一直是這樣演化的嗎？大家都說股市是一個直接投資的場所，和傳統的銀行借錢給企業是不一樣的，風險不一樣，收益也不一樣，十年中又發生了怎樣的爭論與衍化呢？
縹緲：我覺得問題也是一步步地發展的，爭論也是一個一個解決的，變化非常大。首先來說，我們講，參與股市投資，我們每一個投資者首先就要明白，股市當中第一個契約關系就是你自己對你自己的行為負責任，這不同于銀行投資，銀行投資是我們把錢交給銀行，是作為一種間接的、支持銀行去投資的行為、間接的投資行為。我們只收取固定的利息，至于這個錢投給誰，銀行你愿意投給哪一個行業，哪一個公司，或者哪一個個人，這個人的信譽好壞，他的效益如何，那是由銀行去作的，所以這是一種間接的投資行為，并不是一種直接的、自主的投資行為的契約。因為你不可能憑著你的存款單去找到銀行，你要銀行把這筆錢投到你指定的地方去。大家只有一個獲得固定收益的權力。我與銀行之間的契約是一個不涉及投資對象的契約，我只認可銀行的利率，非市場化的利率，那么銀行給我的利率，哪怕是負利率(我們的通脹指數在18-25的時候，我們銀行的利率也不過就是13-14)，那么，在這種情況下，你沒有選擇。你只能夠聽任銀行把這個錢投來投去，他投錯了，投濫了，那么這是銀行的事，與你個人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負直接責任。這是屬于我們與銀行之間的委托關系。
但是股市不一樣，我們一再強調股市當中的第一個契約關系，那么就是你對你自己的投資要負責任，因為我們的市場給你提供了投資的選擇，不管是從時間上、從機遇上、從各種規章制度上來說，都有選擇。你是對你自己的選擇要負相當的責任。你認可這個價位，你認可這個公司，甚至你都不認可，但是你認可這個公司的領導人，認可它的董事長，你就有理由把這個資金投給它。
主持人：對。其實大家一入市，就在證券公司看得到“股市有風險，入市請謹慎”的警示。這就是告訴你，從現在開始，要自己負責了。是你自己的責任了。
縹緲：是的。這個實際上就是揭露了一個最本質的、也最簡單的契約關系。但是正因為沒有它，才保護了我們的銀行業幾十年。這也就是說，從有股市之后，現在一切都要市場說了算，投資者說了算。
作為投資者，你不是看不上別人的投資方式嗎？你可以認為你比銀行更會投資，現在就看你的選擇。由投資者自己負責，收益是自己的，損失是自己的，沒有任何人強制你，要你來參與股市，這里是天堂，這里是地獄。你只要入市了，我們每個人在股市開戶的時候，都要簽一個委托書，一個合同來指定交易關系。那些合同中都有哪些條款，我想大家有時候也許沒有仔細去看，一二三四，都是些什么內容？最明顯的一點，從我們國家，開辦股市，那么就為每一個投資者，為每一位中國公民，或者是現在的投資者，或者是潛在的投資者，提供了這樣的選擇，提供了這樣的選擇機會。可以說，我現在可以不再被動地讓銀行的老板去花我的錢，去拿我的錢去亂投、瞎投了。這是一個非同小可的社會進步。
主持人：這也是通過漫長的時間，才一步一步才達到的，有一個過程。開始的時候，股市雖然提供了直接參與投資的機會，但是交易的品種不多，種類很少，選擇是一點一點多起來的，而且越來越多。提到這些，您參與股市也很早了，我們知道，這個股市最早的一些股票，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可以選擇的，就是那么幾個小公司。如延中實業、老八股，都不是有名的企業，還不能體現選擇與自主投資的價值與契約關系。回憶一下，是這樣嗎？
縹緲：是這樣的。萬事開頭難。早期的市場，那時候能允許開辦這樣一個市場，可以說相當地猶豫。在猶豫之中，在政策選擇當中，確實不保證投資者能自主地選擇到好的公司來投資。老八股，資源很差，公司也都太小了。但在當時的政策制定的人士，包括我們的政府，對股市這個東西，的的確確存在著很大的歧議。可以說在早期的市場，你選不到好的公司，也就是胡亂投資。比如當時，延中實業什么的。也就是作為一開始，第一批撒下的種子，作為一個試點，作為一個嘗試，當時想的就是不要太張揚了，有一句有名的話，叫做“關了算了”，可以說是千金閘，搞不好你就把它關了，沒有什么說的。那么，你首先要考慮“損失不要太大”、“震動和影響不要太大”，而且誰也不愿意為這個“試錯”去承擔責任。結果就搞了一些當時看起來還比較好控制、比較聽話、又有主動性與積極性的這樣的本地單位試點，來把這個股份制公司的形象來“作”起來。其實，那些企業能好到哪里去呢？現在我們回憶起來，早期的這些企業，也不能說它了，比如說有的企業是向“給投資者選擇”這方面在努力的。在這方面，很多開創性的東西，都不是由政府來干的，而是由一些有心人、一些企業發起的、嘗試的。
說起選擇，我們現在很多投資者都不知道了，當時深圳有一只股票，也是老股票里面的，叫做原野，現在叫世紀星源的那個。當時就是一個綜合性的小公司，你搞不清楚它到底有什么投資價值，另外，甚至它的產權分割，你也弄不清楚，但是它當時發行時有一些創新，在后來的市場導向中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我記得原野在發行時，當時它的董事長說，我一定要宣傳自己，我發股票，我要把我的公司形象、市場形象作好，我要把它正正經經地當一個IPO去作。結果，當時就搞了第一次策劃宣傳，還有IPO演示。
主持人：當時大家還不懂路演這個名詞呢。
縹緲：是啊。當時大家非常地驚訝。當時可以說原野的資產只有一到兩百萬，就是說還不如西直門擺地攤、賣皮衣的小商販的資產多。但是他搞得很漂亮，宣傳得很好，當時深圳滿大街都貼的原野的招股宣傳海報，當時印得是綠綠的土地，生氣勃勃的原野；“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籽”的原野，還有電視廣告，也是萬馬奔騰的原野，“原野，最初也是最后的選擇！”原野的電視廣告片與當時萬寶路的廣告片在一起播出，連背景音樂都一樣。
主持人：原野第一次提出了投資人應該有權選擇。大家可能都沒有意識到這個提法是革命性的。是吧？
縹緲：是。不過后來不久就意識到了。在原野之前，如發展、萬科等，那時都有點是強制性的、配售性的發股，有點半強迫的。呵呵。
主持人：就是說你沒有選擇，必須買發展，大家都要配售發展的股票？
縹緲：是，大家必須要買，有從工資扣，也有好象是比覺悟似的，比誰的覺悟高。就有點象早期的國庫券，一種早期的國債。當時大家的工資都不高，那時候沒有人敢提股市的契約關系，沒有選擇，股市小，你也沒有辦法選擇。但那是原始股，后來很多老實人，竟然發財了。
主持人：早期好多人其實買的并不是真正的股票。沒有選擇，買股票靠覺悟，10元買入，變成100元。
縹緲：還不止。發展長得非常之多。但這就是當時大家對于這個市場的認識。不過，它也有危險，早期的股市，好處并不多，風險比現在一點不少。那種股票也是很折磨人的一個東西。
主持人：但如果你拿到現在，這些早期的股票已經是一大筆財富了。早期的上市公司很多都抓住了機會，但是也有些人，買了股票之后賠了錢，也有虧損吧。
縹緲：有，而且有很多。當時交易很不方便，都是要“背書”過戶，還一定要有人來買的時候，你才能賣得出去，而且也存在套牢。當時大家也不明白，大家急著花錢了，拿著一張股票，恨不能找個同事、找個朋友商量，就把這個股票買了。
主持人：場外交易。按現在的說法。
縹緲：對，連背書也不書了。那時候沒辦法，幾百塊買的股票，你也折讓很多了，有時候七折、六折，就讓給朋友了。而且這種股票，在當時真的讓你很難受，就象現在我們的法人股似的，你說你能賣嗎？也能賣，便是賣起來非常困難，可以說這個交易要受當時市場中的現金的限制，大家都沒有錢。所以，投資就要承擔損失，是股市告訴我們的，選擇的艱難，也是股市告訴我們的。有機會，也有風險。
主持人：股市另外一個特征是什么呢？是不是波動呢？股市的機會、股市的風險，都體現在波動之中，早期的股市沒有長、跌停板的限制，波動比現在大。在94年以后，有兩次大的波幅。好象也有很多投資者賠錢，當時的損失也比較慘重的。
縹緲：對，這就說到了我們股票市場的第二個問題，就是它的風險。人人都說股市有風險，選擇有風險，波動也有風險，而且主要的這個風險，來自于波動，股市的波動應該說是它的生命之所在，風險之所在。如果它沒有這個波動，大家都會覺得很悶，不夠刺激。波動帶來了資金，也帶走了資金。我們的市場，先不說別的風險，自從這個市場建立以來，不光是94年，幾乎是每過一兩年，就消滅一大批的資金。股市好象就是在消滅資金方面，有它特殊的作用。
主持人：您說的消滅資金，是否是由于操作上的、或者是對于股市把握上的失誤呢？
縹緲：主要是操作不當，有大的失誤，也有一些是屬于投資理念上的失誤，它人為的想把自己的收益擴大、放大，進行融資、融券、進行各種形式的透支交易，最后呢？它的收益從理論上來說可能是放大了，但是它的風險也大大地被放大了。風險與收益，本身不是對稱的，風險永遠大于收益。
主持人：說到波動，我們的股市從去年，很多事情都有爭論，比如說波動性的問題。有的人認為股市的波幅不要太大，希望穩定，希望大家長期投資，當然，現在大家也談到要進行新的投資方式的探索。那么，您是怎么看待波動，是大的波動好，還是小的波動好？那么，關于波動性，我們股市上的承受能力如何？是不是現在不要它波動了？
縹緲：我是這樣看，如果是對這個市場，你如果天天想著它的波動性，就是說把它的這個波動當一個很重要的事，來當一個心病去琢磨它，不管你是管理層也好，你是投資者也好，那么，我認為這都有問題，還是因為你沒有看清楚這個市場的一些本質。
主持人：您認為波動是股市的魅力所在嗎？
縹緲：對，我認為波動是正常的，不管波動到哪里，那它都是正常的。因為這個市場要發展，肯定不能限制投資者進入與退出的自由，或者說是限制進入與退出的權力。你限制也限制不了的。你限制得了嗎？不可能的。所謂長跌停板制，其實是很原始的“小腳老太太”的那種管理思路。
而且我們的市場，它的波動，我認為也是非常小的，我們的股指，這么多年，發行了這么多的交易品種，大量的股票，到現在為止，始終就在一兩千點附近晃悠，始終突不破這個瓶頸。我們的交易方式里面，比如長、跌停板的限制，限制了什么？限制了股指的波動，包括我們的“T+1”的交易，限制了資金的充分的利用，主觀上是想要限制“投機”，但它客觀上是限制了資金的流動，限制了交易量。而且，如對上市公司的幾重性質、幾套標準的監管，有的公司本身在管理體制上有多種多樣的監管，甚至有的股票，它是在幾個市場進行交易，每個市場的波動都不一樣。那么，相對來說，我們市場的波動都有一種人造的氣氛、控盤的氣氛。
主持人：是不是與海外市場比，有的市場，比如美國市場，就沒有這種限制，從這方面來說，我們的限制比較落后。
縹緲：如果在交易方式上，就從個股的長、跌幅度來說，我們還需要認真地研究。我們太不自然了。
主持人：我前幾天看了一個美國股票，交易時只有很少的量，長了50，如果是在我們的市場，就要有種種的折騰，我們這邊要換手，還要放量，還要慢慢地長。
縹緲：因為我們不明白股票的價格，事實上只是買賣雙方的權力。所以要讓你進也進不來，出也出不去。勒著這個繩子不松手。使得這個市場，越來越悶，越來越不活躍了。而且產生了很多做假技術，其實都與這種不活躍有關。
主持人：股市投資者現在重視技術的多，重視基本投資原理的人少。
縹緲：迷信技術的人也很多。其實，技術本身發明出來、總結出來是讓我們感覺更方便的，技術不是讓我們感覺更不方便，更麻煩的。就是說，不管是技術分析也好，還是電腦歸納的一些綜合性的數據也好，我覺得還是非常方便的，也有用。但是這不是你迷信技術的理由，不能為它所左右。因為技術工具本身是由人來設計的，由人來控制的，那么它只要程序編好了，它就一定會產生人為控制的因素。
主持人：就是說，有些K線圖實際上是能特意做出來的，生產騙線用的。
縹緲：騙線，包括騙量，騙委比。包括有一些給你的非常虛假的強弱信號。這都是可以通過很簡單的技術方法來做出來的。但是如果你認識到技術僅僅是為了方便你，并不是為了給你找麻煩，來束縛你的話，那么每一個人對技術走勢，對K線組合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目前，不懂K線的投資者，已經非常少了。
主持人：您認為技術與波動有關系嗎？
縹緲：有關系。我的感覺是，現在很多投資者有誤區，大家被套了，或者損失很大，差不多都是因為過于迷信技術，淹死會水的。其實我的感覺，我們講最簡單的，在盤面上騙人，是非常容易的，而且不犯法。為什么？我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比如說“委比”，買賣盤的承接力道的這個指標，這個指標在我們的交易制度下，其實什么都不是。我們不講個股，我們以大盤為例吧。在大盤上制造這種騙線，可以說是相當容易的，但是前提條件是必須要有一定量的買盤。那么好了，作為騙線者來說，可以把買單掛在那些沒人賣的股票上，比如長停板的那些股票上。大家都知道96年、97年的四川長虹，有過大規模的騙線，很多人現在記憶猶新。但是對于這個騙線，當時理解它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造成了很多中小投資者被套，包括此后屢買屢套，越買越套。為什么大家留戀什么板塊效應呢？說穿了，還不是因為板塊效應最好騙線。這就是技術最害人的地方，也是不合理的交易規則最害人的地方。
主持人：這種技術騙線現在很多嗎？它對大盤的波動很有影響嗎？
縹緲：我可以說一句開玩笑的話，從去年下半年，到今年年初這一波下跌以來，我們可以強調騙線的重要性。大盤的強弱不完全是技術來限制的，但是一個最根本的問題，因為你從這個市場的本性來說，只要有利可圖，什么缺德的事，都有人干。
我們剛才說了長虹的正方向騙線，本次回調，我們看見的最多的是負方向的騙線。如果盤內總是有一批股票在跌停，那么大家一定要考慮此時大盤的強弱指標、技術指標，是絕對不能相信的。所有的指標全部被人為的扭曲了，給人的印象好象大盤崩潰了，沒希望了，這時還會有人站出來，指著電腦上的技術指標給你分析，說什么“大盤要再跌300點才能止跌”。盡管他說得不錯，也很可能在走勢上應驗，但是在我看來，這純屬一次明目張膽的“騙線”。而我們賺錢的機會，可能就在這里。
技術就這樣加大了股市的波動，有比較大的波動，才能讓我們安全地賺錢。只懂技術圖表的人，肯定不如研究與利用技術圖表的人。由于股市有別于任何一個其它的市場，有自己獨立的契約關系，所以，炒股要靠自己，不要迷信任何人，包括所謂“技術”。與市場保持一段距離，是較好的炒股方式之一。
主持人：今天的問題，第一，我們這個證券市場，是自主投資的，不要忘了這一點；第二，市場的波動是風險，也是機遇。
那么，怎么在波動之中搏取收益，有關的討論，我們明天接著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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