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盛華
吉林省第一家上市公司“東北華聯”上市之初盲目擴張投資,慘敗后又不斷施展“騙術”,偏離了規范發展的軌道。目前公司經營基本已經停止,員工放假4個多月。
從事商業經營的“東北華聯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于1993年8月上市。公司紅火了一年多 便開始走下坡路,到1997年末連續兩年累計虧損2.5億元。后被新入主的第一大股東長春高斯達生化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更名為“高斯達”。
“華聯時代”:只要感覺好,現在就投資
“東北華聯”上市后募集資金1.6億元,股價由每股1元躍升為最高時達18元,許多購買了華聯股票的人一夜之間腰纏萬貫。“東北華聯”的主體“華聯商廈”更是生意興隆。“東北華聯”一度成為吉林省國有企業股份制改革的“領跑者”。
實力驟增后,“東北華聯”雄心勃勃:“科、工、貿全方位發展,立足吉林,放眼全國,走向世界”。在省內,先后兼并“遼源一百”、四平金龍集團等三戶企業,設立了第二華聯商廈、華聯實業總公司、外貿總公司等16戶全資企業。在廣州、深圳、上海等地也買房購地;在美國、泰國、俄羅斯等國設立境外企業。剛剛一年時間,“東北華聯”便由一個商業大廈搖身變成擁有55個全資子公司,6個控股和參股企業,資產5.6億元的集商業、實業、房地產于一體的跨區域綜合性企業集團。
然而,企業“長”大了,新上馬的項目卻無一成功:第二華聯商廈很快停業整頓,6000萬元白白扔掉;白山華聯總公司和白山五交化公司創立后毫無收益,5700多萬元打了水漂;投入982萬元的江山木業公司成立之日就成了虧損之時;在美國買了房子,可是什么也沒干成;在泰國建了一個大酒店,投多少賠多少……就在一兩年時間內,公司損失了近兩億元,資金被揮霍一空。
“東北華聯”創始人之一、后任企業黨委副書記的李貴賢說,有錢之后的頭腦發脹使企業掉進了擴張的“陷阱”。企業上市后一下子有上億元的資金流進企業,這么多錢怎么花出去?公司領導們爭著搶著報項目,只要你說能賺錢,班子主要成員感覺好,就馬上投資,一點也不猶豫。公司原監事會主席焦繼業說,監事會曾經提出應建立投資責任追究制度,但沒有得到董事會的通過。
李貴賢說,當時吉林省看到全國各地都在搞企業上市,而本省一家上市企業也沒有,心情十分急迫,倉促之際選中了“東北華聯”。由于“東北華聯”不具備上市公司要“有三年以上的股份制經營歷史”的要求,在有關部門的運作下,與遠在千里之外的渾江百貨大樓嫁接改造。可只嫁接來了“三年以上的股份制經營歷史”,并沒有嫁接來規范的股份制經營機制。名義上,“東北華聯”是吉林省股份制改革試點單位,“新三會”全都健全,可實際上還是國有企業那一套經營思想和經營方式。也就是說,企業在上市后,一步登天,可是在天上才發現沒生翅膀,不會飛翔。
1994年10月,民營企業上海萬通實業公司悄悄運作,購買了華聯16%的法人股,成為第一大股東。“東北華聯”從此由國有股權占主導地位變成了由法人股權占主導地位的股份制企業。
“萬通時代”:“遙遠”的管理,失控的局面
“萬通”入主后,“東北華聯”由盲目擴張轉而進行全線調整。從1995年初開始,公司相繼收縮戰線,突出主業,關停一批虧損企業。還從臺灣請來專門管理人才,對“東北華聯”實行新的管理方式。然而,由于經營上已經積重難返,加之經營班子輪流坐莊,企業的局面越來越糟。曾任公司總經理的李新鮮說,在“萬通時代”,第一大股東在公司的工作代表平均工資高出同級人員3倍,而這部分代表又同為本埠人,這對班子成員產生了很大影響,人們對企業的責任心大大減弱。
時任公司監事的焦繼業介紹說,由第一大股東出任的董事長并不常駐公司,一年只來幾次,平常基本上聽電話匯報,一些指令是通過傳真傳到企業后實施的,成了“遙控管理”。有什么急事,董事長坐飛機過來處理一下就走。一些人為了達到個人的目的,合伙編造情況,欺騙遠在外地的董事長,造成了一些決策的不切實際。
從1995年開始,盲目擴張的“后遺癥”集中爆發,企業經濟效益連續三年以平均50%以上的速度負增長。1996年虧損額達到1.18億元,列滬深兩地商業板塊虧損“冠軍”。
危機時刻,“萬通”準備退出。吉林省有關部門決定,由持有國有股權的二股東吉林省國際信托投資有限責任公司把“萬通”這部分股權收回。而這時的“萬通”急于賣個好價錢,雙方遲遲沒有達成一致。就在“談判”的過程中,民營企業長春高斯達生化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急于找“殼”上市,就以每股1.97元的高價與“萬通”成交。
1998年2月,長春高斯達公司正式成為“東北華聯”的第一大股東。一年后,已經戴上ST帽子的“東北華聯”被更名為“ST高斯達”,“東北華聯”四個字在股市上“消失”了。
與1993年的繁華相比,1998年末的華聯商廈透出悲傷的氣息。一則告示貼在商廈門口:企業已被轉讓,店內所有商品大甩賣。長春人奔走相告:“快到華聯去吧,那兒東西便宜得嚇人。”在吉林省股份制改革中充當“領跑”角色的“王子”成了名副其實的“乞丐”:到1997年底,連續兩年累計虧損2.5億元。企業資產大多都成了虛值,華聯實業總公司號稱資產1800多萬元,實際資產不足200萬元,江山木業公司900多萬元的資產沒有了,華聯商廈191萬元有賬無貨。資產使用狀況更糟,因企業停產、公司歇業造成近1.7億元的資產閑置……“東北華聯”敗落了。
“高斯達”時代:“高明”的“騙術”,凄慘的結局
作為第一大股東,長春高斯達生化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玩了一個“高明”的手法:在資產重組的過程中,向上市公司投入了兩種藥品的無形資產及相關藥品生產線。轉而又讓上市公司把這兩種藥的無形資產及相關生產線“托管”給自己經營。條件是:1999年向上市公司上繳1500萬元“托管利潤”,2000年上繳2900萬元。實際上,第一大股東在兩年內分文未繳。但在當年的公告上,這些尚未上繳的利潤卻成了上市公司實現的盈利,一個“數字游戲”就這樣完成了。
“事實上,第一大股東除了欠應上繳上市公司的托管利潤外,還欠多筆上市公司轉讓收益,加上借款,共欠上市公司1.34億元,而上市公司的總股本才1.4億元。”原監事會秘書尹國華說,第一大股東做數字游戲是想“摘帽”后配股,用圈來的錢彌補欠銀行的貸款和各類虧損。
為了甩掉包袱,“ST高斯達”還把負債累累的子公司長春華聯商廈轉讓給注冊資金只有50萬元的長春金河五交化有限責任公司。但就是這樣一家小企業竟同意花1.8億元接收長春華聯商廈。《轉讓協議書》上寫道:以5種方式支付出讓金,“承擔長春華聯商廈的欠銀行貸款7604萬元,承擔其他債務5596萬元……”時至今日,這些錢分文沒有兌現。
中國證監會長春特派辦上市處處長龐國華說,當時“ST高斯達”與“長春金河”的協議有“君子協定”的意味。“長春金河”先把“包袱”背過去,讓“ST高斯達”“輕裝”上陣。如果“長春金河”經營得不錯,就更好,如果經營得不好,等“ST高斯達”經營好了再把這部分資產收回。沒想到,兩邊都沒有搞好。
國家從去年開始不準上市公司再進行托管經營。“ST高斯達”在2001年第三季度公布虧損,虧損額為309萬元。同年9月,“ST高斯達”宣布公司本部放假,至今仍未上班。
對“ST高斯達”的做法,公司常務副總經理高繼光有自己的看法:“今天的規范可能就是明天的不規范,今天的不規范可能就是明天的規范。更何況我們自己還有客觀情況,不具備條件規范什么?我也不怕公開講,我不可能百分之百地規范。另外,有人說第一大股東欠了上市公司1個多億,說大股東要掏干上市公司了。事實上,大股東欠的都是原‘東北華聯’下屬的破爛企業高價出賣給第一大股東的錢,這是掏干嗎?這是最大的承擔呀!”
第一大股東出任“ST高斯達”董事長的唐群雁說:“我們的所做所為都是好意,都是為了上市公司能夠從泥坑里走出來,現在第一大股東不但得不到什么,反而都搭到里面了,難道我們‘救’這個公司還‘救’錯了?現在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了,太慘了,什么也別說了。”
中國證監會長春特派辦副主任江連海說,事實上第一大股東沒有什么實力,一年的盈利也就幾十萬元,是“小馬拉大車”,他就是為了搞到這個殼后配股,沒想到他把自己陷進去了。
如今,第一大股東已與昆明天和實業集團有限公司確定重組計劃。“ST高斯達”下一步的命運如何,人們拭目以待。(新華社長春2月19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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