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街網站主編湖山
無論從經濟特點上還是從體制上看,中國的證券市場都不愧為中國經濟的縮影。它是中國市場經濟體系中發展最快的一個環節,而市場經濟的本質要求和有著濃厚計劃特色的經濟體制之間的第一次交鋒必將從這里展開——這是歷史的必然。
證券市場的問題,早已不是什么要不要改革的問題,而是代表舊體制的利益集團和中國證券市場的整體利益之間的矛盾。國有股是這個矛盾的核心。這個矛盾的解決情況將決定證券市場改革的方向,更進一步來講,在以投資者用腳投票為特征的市場上,這個問題將決定中國股市的生死存亡。
國有股如同一個毒瘤,從嬰兒時期起就開始附著在中國股市身上,吸吮著這個市場上的養分和活力,并將舊體制的種種弊病納入市場,并引發出新的并發癥。例如,相當多上市公司的管理層并不關心公司,最關心的是圈錢。造假、侵占小股東利益,內幕交易串謀操縱市場等現象屢見不鮮。現代公司制度并沒有因為股份制的改革的進行而建立,相反制造出一大批既得利益者,成為維護舊體制的中堅力量,給社會的改革也帶來了相當多的負面的影響。而這些現象的基礎就是國有股。
我國股市誕生時的特殊歷史背景,決定這個市場設立的目的并不是象是國際上的各位老大哥和小弟弟一樣是為了提供一個股權流通的場所而設立,而是為了籌資。國有股一塊錢一股的成本和流通股發行時候的高價,創造一個出資少數的人卻占有絕大多數資本而出資多數卻只能占用少數資本的奇跡。從國有股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了它本質上是大股東掠奪小股東的工具。
改革企業治理結構,建立現代企業制度這些堂而皇之的說法,經過國有股這么輕輕的一轉,就變成大股東圈錢的借口。董事會也好,股東大會也好,這些有著“現代企業制度”特征的東西,在大股東還是各級組織部派下來的人前提之下,成了舊體制的附庸。而股份制和國有股變味為加強舊體制的最好的工具。
國有股是解決中國股市問題的核心所在,解決了國有股的問題,股市上現有的很多問題就都可以解決。但是形成國有股問題過程當中的即得利益者是不愿意放棄到手的利益,這種利益已經形成了和整個證券市場利益的根本對立,而這種對立使得處于劣勢的市場投資者只能選擇用腳來投票,抬腿走人是唯一的選擇。
國有股的問題在弄清本源之后本來是一個很好解決的問題,既然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就應當立刻解決。但是這個問題和利益以及社保基金纏和在一起之后就使得問題變的相當的復雜。國有股的利益持有者的本意應當不是解決這個歷史遺留問題,正相反,我們看不出國家股股東解決問題的誠意,市場僅僅看到了他套現最大化的努力,他們也在考慮市場的承受力,但是出發點是為了圈錢。從前面終止的兩次國有股減持的比較當中你可以得出上面的結論。現在政策面最令人擔心的是這種試圖變現最大化的想法沒有改變。
這次國有股減持是否能夠制定出令市場接受的方案關鍵還在于對國有股問題的態度,如果還是圈錢的目的,我相信再好的方案通過一個個細節的逐一變化最終還將是利空,但是如果為了解決證券市場上的問題,我相信就是再拙劣的方案也能作出令市場喝采的操作。國有股減持到底如何進行,關鍵不在于方案。管理層的出發點將決定這個方案的最終形態。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誰都可以逐利,只有政府不能逐利,否則無法體現三公原則。但是在國有股的問題上,和社保基金聯系在一起之后,由于本身就是利益持有人,真的很難做到放棄。
也許有人是這樣認為的,社保基金的巨大缺口,形成社會的不安定的因素,相比股市的動蕩而言,這個的影響更大,因此需要“有錢人”出錢的時候了,在這個前提下是不存在什么公平的原則的。相信這代表相當一部分人的看法。筆者對股市上的人是不是“有錢人”的說法先拋開不談,我們就談談國企和社保基金。社保基金的欠帳是不是國企造成?國企到底欠社保多少帳?在國有股以一元錢形成一股的時候,這里面有多少是對“社保”的欠帳?拿著帶有隱瞞著債務的資產形成出資,是否是信息披露不全?是不是應當象吳敬璉所說的一樣先自己還上錢再說呢?
其實筆者對充實社保基金的做法從來就沒有反對過,筆者甚至認為號召大家為此募捐都不為過,但是筆者在把銀子拿出來之前,想問一句和吳敬璉教授相類似的話,以前退休職工不都是給國有股東干活的嗎?他們創造的那些財富都到哪里去了?都到股市上形成國有股了嗎?為什么他給你打工,我給他養老或者他自己出錢給自己養老(如果他炒股票)?
減持國有股的收入如何安排應當是國有股股東自己的事情,只要用的合理,就是全換成一分錢的大鋼蹦去填平臺灣海峽大伙也支持,更何況補充社保基金。但是誰決定誰不能改變,減持取得收入然后補充社保基金,能補充多少缺口就補充多少,而不是為了補充社保基金的缺口來決定減持的價格,這樣就本末倒置了,這樣做是否應當先追究形成這個資金缺口的責任呢?并且還要搞清楚這個缺口是不是以后不會產生。拆東墻補西墻的方法畢竟不是辦法。
筆者在對國企積累了50多年竟然到后來搞得沒有了退休職工的養命錢感到詫異的同時,對將解決股市制度設計的缺陷的努力和填補社保基金的巨大缺口兩個不相關問題聯系起來的操作感到遺憾,同時對國有股問題的解決更增加了很多的悲觀情緒。
政策面因上述原因變的撲朔迷離。但是如果從長遠的角度上看,順利減持這么大比例的國有股的前提是整個市場的有序運行。因此從這個角度上看國有股減持和扶持市場實際上是一回事。制定出有利于市場的減持方式。這個方式必須是簡單的,容易被市場理解,同時也為了便于操作。為了市場的健康發展,同時也為了國有股減持的順利進行。
我們依然還記得,在2001年6月份出臺國有股減持方案之前,市場紛紛認為國有股減持是利好,股價在看好聲中緩步揚升。我們應當仔細回想一下當時市場預計當中的國有股減持方案,以凈資產為基礎的配售方式。如果管理層真的為了解決問題,現在回到這個基礎上不失為一個很好的方法。
股市作為中國改革當中走的最快的一個排頭兵,現在面臨的問題是中國經濟深層次問題的在股市上的反應,國有股問題也好,社保基金也好,等等這些問題都不是股市造成的,但是時間讓這些問題必須在此時暴露出來。新舊經濟的交鋒在此時開始,現在的時刻是一個歷史型的時刻,我們所有市場的參與者和這個大討論的參與者都在書寫歷史。國有股問題的合理解決有可能在阻力面前難以取得突破的經濟社會改革的僵局面前找到一個突破點。我們有理由為此而自豪。我們不僅僅在維護市場的利益,更在對社會作出貢獻。國有股政策的制定者,你們應當知道,中國證券市場和經濟的未來就將在你們的深思熟慮中決定方向。
令我們痛心和無奈的是,有很多的投資者尤其是現在還在市場當中的投資者,仍將為這個政策抉擇付出無辜而高昂的代價,我們只能希望這個時間越短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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