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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張煒
新退市制度上周公布后，虧損公司屋漏偏逢連夜雨，一些可能面臨退市的ST公司跌停不止。ST公司在二級市場上漸漸失寵，表明新退市制度發揮的劣汰作用更加明顯，我國證券市場退市機制趨于不斷完善。
然而，新的退市制度出臺，并不代表我國證券市場退市機制已經健全。較明顯的缺陷是，修訂后的退市制度仍只針對連續虧損的上市公司，而未能使違法違規的問題公司遭到劣汰機制的懲罰。在投資者看來，財務造假是一種性質惡劣的違法行為，與上市公司經營不善導致虧損有質的區別，違法的問題公司應被“繩之以法”。至于那些虛增利潤欺詐上市的公司，實際不具備上市資格，更應在問題公司中率先“下課”。
即便是針對虧損上市公司的退市制度，也存在多種導致該項制度的有效性和嚴肅性難以體現的不利因素：其一，地方政府、上市公司及投資者的觀念尚未完全接受劣汰機制。雖然今年已有三家虧損公司退市，但虧損公司退市仍然困難重重。地方政府往往認為本地上市公司遭遇退市是不光彩的，更何況殼資源有限，重整當地優質資產借殼上市，總比丟失一個殼資源要好。正因為此，在地方政府的傾力相助下，再破再爛的虧損公司也加以無余遺力地拯救。地方政府未能以正確的態度對待退市機制，助長了上市公司的報表重組行為，使得劣汰機制有時形同虛設。同樣因指望地方政府的政策扶持，投資者缺乏應有的風險意識，相反敢于對ST公司“賭一把”。
其二，會計信息失真現象嚴重。本周，財政部發布的部分行業2000年度會計信息質量抽查公告顯示，資產不實比例在l%以上和利潤不實比例在10%以上的分別占全部被抽查單位的50%和57%。會計信息失真現象同樣存在于上市公司中，這勢必導致個別虧損公司借虛增后的利潤蒙混過關。現行退市標準的主要依據是業績，而業績的真假并不屬于證券監管的范疇，處在會計準則的約束之下。在我國會計準則尚待進一步完善，會計準則對虧損或盈利約束力有限的情況下，通過失真的會計信息包裝報表的漏洞尚難以有效堵住。換句話說，會計信息失真嚴重，意味著那些扭虧為盈公司的業績，其可信度相對較低。
其三，突擊重組和報表重組防不勝防。面對新制度縮短重組有效期的制約，大部分上市公司仍能找到對策。最好的辦法是在ST公司的特別處理期間扭虧為盈，因為此時借非經常性收益扭虧沒有爭議，而暫停上市期間扭虧的監管相對嚴格。現行制度的漏洞在于，遭注冊會計師懷疑的財務報表，若能實現扭虧，照樣可使ST公司險象環生。拿今年的年末重組來說，新會計準則的實施使往年重組中常用的債務重組和非貨幣性交易無法增加當期收益，上市公司又改用資產出售、壞帳準備沖回等手法粉飾報表。而以往的經驗表明，年末報表重組十有八九難見起色，逾半數公司一年后的業績甚至不升反降。有的ST公司借年末重組獲得非經常性收益，逃脫暫停上市的厄運，半年后又重新掛起中報“紅燈”。
其四，恢復上市的政策略顯寬松。渝汰白依老辦法恢復上時，著名學者韓志國曾指出，PT公司復牌基準過低不利于保護投資者利益，不利于培育正確的投資理念，也不利于引導市場上的資產重組行為和發揮市場的優化資源配置功能。而較之老的退市制度，新辦法使暫停上市公司的復牌更加容易。不同的是，若恢復上市后拿出的第一份年報虧損，該公司必須依法退市。新退市制度有助于打擊報表重組，但需要看到其打擊作用相對有限。暫停上市的公司既然能夠在中期扭虧為盈，下半年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夠保證年報不虧損。若中期扭虧受益于部分非經常性收益，年報還可繼續享有這塊收益。在假重組難露原形的背景下，恢復上市的政策較為寬松，將導致劣汰機制打折扣。
虧損公司退市不是兒戲，該項制度的實施應建立在公平的基礎上。當務之急是維護退市機制的嚴肅性，制約逃避退市的報表重組行為。據了解，國際會計準則在遏制企業調節利潤方面較國內做法明顯嚴格。例如，國內的會計準則規定，非貨幣性交易中置入資產的入帳基礎是置出資產的帳面價值，而國際會計準則要求置入資產的入帳基礎須按置出資產的帳面價值，非同類資產交換中的置入資產應當以置入資產的公允價值為基礎。兩者相比，國內會計準則使得企業調節利潤留有空間，上市公司常以低價值或一文不值的不良資產，與控股股東的優質資產置換，從而避免計提大額減值準備造成的費用支出。再如，臺灣規定一次性資產買賣之類關聯交易產生的利潤，須遞延三年后才能確認，也不失為規范關聯交易的好辦法。倘若由關聯交易產生的非經常性收益，不能體現在當期收益中，勢必增加報表重組的難度。迫于拯救虧損公司，資產重組將轉入實質性開展的軌道，以恢復持續盈利能力為前提。如果是資產重組后重獲持續盈利能力的公司恢復上市，市場自然會拍手歡迎。而那些報表重組的公司“下課”，有助于體現優勝劣汰機制的基本原則。
報表重組難，會計準則制約多，將促使地方政府和上市公司更新觀念。因而，在我國建立證券民事賠償機制后，特別應考慮更好地借助會計手段，提高退市機制的有效性。財政部部長助理、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秘書長李勇本周表示，入世后爭取用三年左右的時間，逐步建立中國會計準則體系。看來，會計制度的嚴格及提高會計質量已是必然趨勢，這將對確保證券市場的健康發展，完善退市機制十分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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