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守民：以發展眼光看人民幣對外比價

　　梁守民

　　一段時間以來，人民幣匯率(即對外比價)再次成為經濟學術界和外經貿實踐中的又一熱點問題。實際上，匯率和利息率一樣，長期以來一直是一國管理經濟的兩個敏感性的問題和主要的調控工具。筆者淺見，人民幣匯率及其形成機制，一要考慮穩定，二要緊扣本國的經濟實踐需要來考慮。

　　此前，首先要明確匯率即國家間貨幣的交換比價對一國經濟的作用和影響。我們知道，匯率的主要作用在于影響生產要素和產品在國家間之間的流動，一國對外貨幣比價的高低決定生產要素和產品的流動方向和數量�？梢哉f，把匯率看作是調控一國經濟和對外經貿關系的一丙“雙刃劍”恰如其分。

　　眾所周知，一國匯價提高(即一國貨幣可以兌換更多的外幣)可以增強其對外購買能力，有利產品、技術和實物生產要素的流入，限制外資進入，推動貨幣資本的流出和對外投資。匯價降低則相反。因此，高匯價，一方面會提高一國對外稀缺生產要素的購買力，鼓勵國內企業直接海外經營和拓展海外市場，另一方面，又會由于進口增加而沖擊國內產品市場、對國內企業形成壓力和競爭，減少一國外匯儲備資源；低匯價，則會降低對稀有生產要素的購買力、限制企業海外直接經營，但可以增加出口、有利國內企業發展，增加外匯儲備。兩者各有利弊，匯率決定問題遠比想象的要復雜的多，尤其在經濟全球化和一國融入國際經貿體系的條件下，匯率決定問題就顯得特別重要。因此，我們考慮匯率形成機制或者考慮匯率調整絕不應該人云亦云，亦或由于受到國外輿論而必須持相反的觀點，受人左右。

　　首先，筆者以為，人民幣匯率絕不能浮動。匯率浮動就等于“授(雙刃劍)以柄于人”，在國際經貿關系中處于被動，尤其在國內金融市場體系還不成熟、經濟競爭力以及匯價干預機制不夠成熟和干預能力不強的條件下，而且會導致外匯市場和匯價波動，甚至增加相關各國幣值和國際經貿關系的不穩定因素。匯率形成機制應該以穩定為前提。

　　其次，我國目前應該考慮提高人民幣對外幣比價。不實行浮動匯率制不等于匯價就是一成不變的，國家完全有能力將匯率調節到浮動匯率制條件下由正常的市場調節決定的水平。即象利息率、再貼現率等一樣，我國應該把匯率當成在一定經濟條件下調控國內經濟和調節對外經貿關系一種貨幣政策工具來使用。

　　一方面，全球包括石油在內的能源原材料長期短缺幾乎已成共識，提高人民幣對外比價，提高人民幣對外購買能力是我國長期經濟發展戰略和能源戰略所必需，發揮人民幣在對處理國際經貿關系中的重要作用。

　　另一方面，目前全球經濟面臨通貨膨脹壓力，西方主要國家先后調高利息率，美國已連續3次提高利率，繼續加息可以預期；我國的物價上漲形勢也比較嚴峻，加息討論一直沒有停止。而即便加息是否有效還是個問題，正象前幾年未顯見成效的持續降低利率一樣。而且，目前為止，國家已先后幾次動用被認為是最強的貨幣政策——減低銀行準備金要求，但并未見明顯作用，物價上漲勢頭并沒有得到有效遏止。撇開別的因素不談，僅從本輪物價上漲的成因和推動機制來看，適當提高人民幣對外匯價可能是改善供給、抑制物價上漲的一種有效手段，而且可以減低企業成本，不會對投資和就業產生抑制作用。維持匯率穩定不應以犧牲對內貶值(物價上漲)為代價。

　　再一方面，目前調高匯價的國內經濟條件可以說已經具備，國家的外匯儲備已居世界前列。外商對華投資已成相當規模，而且不斷增長、成積極態勢�？梢哉f，外商投資的吸引力并不在于過低的匯價，更主要是國內勞動成本優勢和經營成本優勢以及廣闊的產品市場。從進出口情況來看，國內目前和今后相當長一段時間經濟面臨的主要問題和風險是技術和包括石油在內的稀有物質生產要素的短缺，而且國內市場廣闊、需求潛力大。而不管是從長遠的戰略考慮，還是從現實的需求出發，我國的當務之急應該是限制資源性生產要素的外流，是用匯率的經濟手段，而不是在高比價的條件下使用行政等非經濟手段，非經濟手段將對經濟體的正常運行產生沖擊和很大的負面影響，造成對外經濟行為扭曲，最終可能付出高昂的代價和成本。因此，提高匯價對出口的影響以及國外制成品對國內產業的沖擊不應該被看重，提高匯率還有一個幅度和程度的問題。

　　國內有些經濟學人提出人民幣升值會導致嚴重的針對人民幣的外匯投機，甚至提出人民幣應該貶值的觀點。實際上，面對升值壓力，越是維持目前匯價則這種預期越是存在，甚至越來越強烈，成為投機人民幣的強烈動因。打個不大恰當的比方，正象攔河大壩的蓄水閘門，時間越久，蓄水越多，水壓越大。

　　至于西方主要國家尤其美國對人民幣的看法，主要是基于其國內經濟和就業形勢的考慮，主要的觀點認為是因為目前人民幣匯價是引起資本外流、進口增加、抑制出口從而導致外貿逆差、減少就業機會的主要原因，這種看法未必站得住腳的。實際上，目前的匯率水平的正面效應如貨幣的對稀有資源的國際購買力優勢等可以抵消負面影響，而且其發達的資本市場仍然對全球資本具有吸引力，足以抵消資本流出對其國內的影響。況且一國產品的出口主要在于其技術成本優勢和產品競爭力，在于其國內的經濟結構，而不全在在貨幣匯價。目前人民幣升值的正面效應也未必對美國有好處。當然，人民幣升值應該有一個恰當的幅度，這是技術問題，需要進一步分析和適當把握。

　　人民幣匯率就象調節對外經貿關系的一柄“雙刃劍”，一個調節對外經濟要素交流、可以上下滑動的“調節閥”，應該牢牢地掌握在國家手中，切不可自由浮動。匯率(調節)問題，更應該、更多地從歷史的高度、戰略的高度和發展的眼光來考慮和把握——這就是筆者對人民幣對外匯價問題的基本觀點。

　　主張人民幣升值的幾個直觀理由是：

　　1、13億人民、960萬平方公里土地、豐富的地礦資源是“真金白銀”，是多少貨幣(美元)也買不來的。主張“外貿依存論”(實際就是“出口依靠論”)和一味的“外匯儲備論”是1400年前歐洲早期重商主義在現代的表現，是不符合當代經濟社會發展潮流的，是不合時宜的。而且,中華民族已經告別百年來落后和屈辱的歷史而崛起,蠻橫和武力可以洗劫一個民族的家園、掠奪一個民族的財富，但是不能摧毀一個民族的意志和精神。我們應該要做的，應該在貨幣上有所作為和表現。我們應該要做的，就是要緊密團結在黨和政府周圍，想謀略、出點子，充分利用自身優勢，為國家振興昌盛出力。

　　2、美元貶值，包括人民幣在內的與美元掛鉤的幣種的相對升值運動(象兩個物體的相對物理運動一樣)，是必然的，是客觀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不調整對美元比價的做法，與美元“同呼吸共命運”、“同生死共患難”，難道美元“下地獄”也跟著“下地獄”不成？這種“一榮具榮 一損具損”的做法和主張顯然是荒謬的。中國經濟本來可以獨善其身，“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這種事還是少些為好。進一步分析，利用國內加息的做法，實質上，就是內在升值來拉平由于美國經濟變化和全球能源上漲引起的美元貶值所人民幣與美元之間的比值差距，就是同美國經濟一同周期變化、陰晴冷暖、漲跌起落，就是“你失業 我不工作”，“你抑制投資 我工廠不開工”，真可以稱的上是“難兄難弟”。難怪美國一位學者型的實業界人士言稱“美國應該感謝中國”，殊不知中國保持自己相對的獨立性，適時調整人民幣對美元的比價，方為真正維持人民幣幣值穩定、抑制通貨膨脹和物價上漲、促進投資和技術進步、發展生產力、促進就業和經濟增長、維持國民收入和購買力、擴大消費和國內市場之上策，也才能最終幫助美國經濟、真正“拉兄弟一把”，乃至真正使中國在世界經濟體系中發揮穩定和促進全球經濟增長之舉足輕重的作用。

　　3、人民幣升值是地區(亞太)發展戰略的需要。回顧歷史，遍觀東亞各國，上世紀90年代后期的東亞金融危機，絕大程度上來說，是由于各國綜合實力太弱、經濟泡沫和貨幣對美元的比價太低直接有關的，如泰珠、日元。中國以龐大的國體，作為東亞經濟圈的核心國，人民幣升值可以帶動和影響其他各國的貨值提高，提高抵御外來資本和經濟沖擊的能力，奠定地區經濟發展的貨幣基礎，帶動乃至整個亞太地區經濟發展和實力的增強。

　　4、升值是全球發展戰略的需要。遍觀目前關于“人民幣不升值”的觀點和主張，仍然可以看到“美元中心論”的影子和思想傾向。其實，自二戰結束時的“布雷頓森林”時代結束以后，世界經濟乃至政治格局已經發生，可以說，翻天覆地的變化。連美國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和接受這樣的事實，即美元的地位已經逐漸弱化和動搖。全球基本形成了北美、歐洲、南美和東亞幾大經濟圈相互制橫、依存發展的格局。時至今日，歷史經驗證明，“美元中心論”或思想傾向對國家、地區乃至全球的經濟顯而易見是不利的。人民幣升值必將促進和形成新的世界經貿格局和資源、技術、人力資本重新分布，也是其他國家貨幣幣種同美元相互制橫和各國經濟發展的需要。

　　5、人民幣升值也是國內現實和戰略發展的需要，是國家和地區社會和經濟穩定的需要。從近期看,人民幣對外升值是平抑國內物價的需要。保持“不升值”，是以吞噬國內居民金融資產價值、減低國民勞動價值、削弱收入的實際購買力和國民福利為代價的。如果說美國有學者認為人民幣不升值降低了美國的就業的話，那么，如果人民幣不升值而靠一味的加息來平抑物價，顯然會提高國內企業的融資成本，封殺一大批投資項目，從而抑制投資、增加失業。因此，對于中美兩國來說，不是雙贏，而是雙輸甚至是多輸(對于其他國家而言)。從長期看，一方面，升值是長期資源、技術爭奪甚至是國防戰略資源儲備的需要；另一方面，“入世”期限臨近，屆時包括金融市場在內的國內經濟大門將打開，強勢美元和外幣強勁的購買力無疑將對國內經濟和貨幣體系形成巨大的沖擊。尤其在企業國際購并化浪潮中的中國企業(尤指上市公司)，其相對目前匯率水平的股票價格之低，將不可能抵御住來自外資甚至是整體購并的沖擊。

　　6、一個國家的貨幣幣值是由一國的資源、技術、生產力狀況等形成的綜合實力決定的。我國的總體綜合實力和社會生產力的提高和顯著增強，內在地、客觀地決定了相當一段時期內的人民幣幣值水平。正如一個人的“體溫”或者血壓一樣，偏高或者偏低都是不利的。如果硬性把人的體溫維持在40度或者35度以下，結果是可想而知的。有些“不升值”的主張充滿民族自卑感是不難體會到的，從中我們依然可以看到民族悲觀主義的思想色彩和“崇洋”的影子，甚至很濃重。我們說，盲目崇洋是不可取的。而需要思考的是為什么？以及如何強盛？

　　思想無價，我們正面臨一個時代，一個需要“思想巨擎”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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