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星：與奧馬哈圣人巴菲特面對面

　　奎星

　　欣聞沃倫.巴菲特研究專家羅伯特先生將在國內舉行巴菲特投資報告會，不由回想起在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上，面對面聆聽巴菲特先生引經據典，侃侃而談的畫面。其情其景，依然歷歷在目�，F將我所聽到和見過的巴菲特先生向讀者介紹，希望能從一個側面讓大家了解人所共仰的“股神”。

　　筆者是在堪薩斯大學商學院讀書時更多地接觸到巴菲特先生及其投資理論的。在整個商學院談論巴菲特最多的人恐怕莫過于我的投資學教授Hirschey先生了。與巴菲特先生相似，Hirschey先生也是在弱冠之年就開始炒股，并且同樣地健談和風趣。所不同的是，巴菲特先生炒股炒成了眾所周知的“股神”和全球第二大富豪，而Hirschey先生只是一個業余炒家，雖然炒出了千萬家產，但更加響亮的還是他的教授頭銜。掛在教授嘴邊的巴菲特的名言是，“如果你不能持有一支股票達五年之久，那就五分鐘都不要擁有” 。一語揭示了巴菲特的投資戰略：購買并持有的價值投資。說起來簡單明了，但做起來卻異常艱難。

　　巴菲特先生是Hirschey教授的偶像，所以每節投資課上你幾乎都能聽到或“看”到巴菲特先生。當然，聽是聽教授在講，看則是看有關股神談投資的錄像片段。因聽到看到的太多，許多都已經淡忘了，依然深刻的是這位投資界超級贏家與另一位商界奇才，比爾.蓋茨的聯袂出場。地點是華盛頓大學，聽眾多是商學院的學生和老師及應邀而來的商界人士。座談會在一個面積不大的會議廳舉行，擁來的人群擠滿了廳內任何一個可以立足的角落。當天的主角二人并沒有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而是并排坐在椅子前的一張桌子上，身著便裝，神請恬然，像兩個少不更事的孩子。從錄像上看，年方四旬的蓋茨顯得有些木訥，言語不多而溫和，但舉止仿佛有些局促不安，一點不像是世界第一大公司的掌門人，倒像是一個因做好事而遲到的學生，不合身的體恤衫更加深了給人的這種感覺。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妙語聯珠，談鋒銳利的巴菲特先生。這位六十多歲老人幽默的談吐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整個會議場不時傳出開心的笑聲。毫無疑問，兩人的表現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出了這兩間超級大公司的企業文化，給聽者和觀者均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對巴菲特先生有進一步了解還要歸功于我的另一名教授。在他組織的研討班上，我們選擇的案例之一就是巴菲特投資哲學和伯克希爾哈撒威公司購買GEICO公司一案給人的啟示。40多年前，當初出茅廬的21歲的小伙帶著全部家當，包括導師格雷厄姆的推薦信，風塵仆仆地來到這家保險公司時，受到了公司副總裁戴維的熱情接待。雖然初次謀面，又是在周末，副總裁還是花了長達4個多小時的時間向年輕的巴菲特介紹了該公司，并重點描述了公司的管理層。年輕氣盛的巴菲特在聽完介紹后，不僅決定加入該公司，而且把幾乎自己的全部所有--不足700美元的資本投給了GEICO公司，成了這個全美知名的汽車保險公司的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小股東。此后，重視對管理層的分析也就成了巴菲特先生每次投資都要遵循的金科玉律，一直影響了他的一生。戴維先生也像格雷厄姆一樣，成為巴菲特先生一生尊重的先輩�？峙逻B戴維也想不到，就是這樣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在幾十年后，在投資界叱吒風云，演繹了一個長盛不衰的神話，并在1996年以高出市場價達20%多的價格全部收購了自己曾效力的這家公司，使其成為伯克希爾哈撒威公司的支柱產業之一。該案例讓我更深一步地領略了巴菲特投資的成功理念，也了解到了這位傳奇人物職業生涯初情形。

　　百聞不如一見，能與巴菲特先生謀面自然是我們這些無錢買其高達七八萬美元一股股票的學生們夢寐以求的事情。感謝熱情的Hirschey教授，我們的夢想在他的幫助下得以實現。

　　作為巴菲特的熱誠信徒之一和 公司的股東，Hirschey教授每年都要出席伯克希爾哈撒威公司的股東大會，并竭力收集股東年會的入場券，鼓勵對投資感興趣的學生親臨會場。2003年也不例外，在教授的動員聲中，我們這些對股神神往已久的學子踴躍報名參加伯克希爾哈撒威公司享譽全球的絕無僅有的年會。

　　與往年一樣，股東大會還是在伯克希爾哈撒威公司的總部所在地--內布拉斯加州的奧馬哈市舉行，具體集會地是市中心體育場，時間是2003年的5月3日。據悉，每年的股東年會日都是奧馬哈市最熱鬧的時候，其程度尤勝過圣誕，感恩節等重大節日。蜂擁而入的來自世界各地的股東們占領了奧馬哈市的幾乎所有旅館。借此集會舉行的全美國最大的家具展和風格獨特的航空展更是吸引了眾多的家庭主婦和航空愛好者們，于是奧馬哈也就成了許多人購物和觀光的天堂。03年的年會肯定又會熱鬧非凡，因為巴菲特的伯克希爾哈撒威公司在上年度大獲全勝，全年利潤總額達到創記錄的42.9億美元，比2001年增長了3倍。其帳面收益較標準普爾500指數的走勢超過了32.1%。

　　按照教授的吩咐，我們早早地來到了體育場門外，時間是早上5點鐘，天剛蒙蒙亮。我不太清楚別人是否睡了一個好覺，反正我是凌晨上的床，或許是有些激動，也或許是長途駕車(從堪薩斯州的勞倫斯城駕車5個多小時到內布拉斯加州的奧馬哈市)的興奮勁還沒有過，直到兩點方有睡意。剛合上眼兩個小時，4點半鐘就匆匆起床，趕往體育場。途中碰到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人們，或依然睡眼惺忪地默默前行，或熱情洋溢地談論著有關巴菲特先生或年會的話題。不用問，這些人都是到體育場參加股東年會的。待我們趕到體育場時，發覺場館前已經堆積了數千早起的人們。如果留意的話，還可以看到人群外圍身穿牛仔服，胯下騎著長犄角公牛的巡警們，這無疑為這場盛會增添了許多節日的氣氛。好不容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教授，一打聽才知道，教授早我們半個小時就來到了體育場，并且給每個到場的學生都準備了幾張印有堪薩斯大學標志--堪薩斯之鷹的單子，以備占座用。

　　時間還早，教授給我們分配著占座事宜，并不時回答同學們提出的問題。間或有人奔到臺階上向著黑壓壓的人群照像。在焦躁的等待中，8點半鐘到，體育場的所有大門同時打開，上萬人潮水般地涌入了會場。奮勇拼搏的我們搶先沖了進去，在距離主席臺最近的地方占領了大約50多個席位，這樣，我們就能夠在最近的距離去感受這位投資界的巨人。教授打印的單頁派上了用場，一只只堪薩斯之鷹驕傲地站在椅子上，嘻笑地看著這數萬來賓。

　　會議開始前的半小時，是為會議氣氛拔節的娛樂時間。我們的股神雖然還沒親自到場，他出演的滑稽劇和演唱的公司歌曲等錄像還是讓我們領略了巴菲特先生出色的演技和難得一聽的歌喉，此起彼伏的笑聲能證明巴菲特先生的超人魅力。風趣的廣告和神似的動漫短篇更激起了人們對即將上演的巴菲特年度問答的渴盼。

　　9點半鐘，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中，巴菲特先生登場了。他身著深色西裝，滿面春風洋溢，身后是幾十年來始終相隨的老搭檔，查理.芒格先生。兩個人，只有這兩位老人做在了主席臺上。和錄像中及電視上的巴菲特相比，坐在我不遠處的巴菲特顯得老了許多，滿頭銀發和滿額的皺紋向人們提醒著歲月的無情，但寬副眼鏡后面那睿智的雙眸和矯健的步伐在提醒著人們，他還有一顆年輕的心和無比的精力。一個70多歲的老人和他年齡更長的同伴在奧馬哈這個無豐富資源，無燦爛文化的小城市創造了投資史上的奇跡，連續20多年的時間里獲得了高達22%的年回報率，為奧馬哈市及周圍地區培養了數以萬計的百萬，千萬和億萬富翁。就是這位“奧馬哈圣人”，至今仍然居住著普通的房子，拿著普通管理人員的薪水(年薪10萬美金) ，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但卻決定把自己的所有財產分文不留地捐給社會。面對著這樣的老人，你能不肅然起敬嗎？

　　經久不息的掌聲后，巴菲特先生首先用5分鐘的時間介紹了2002-03年度公司的業績，語言簡潔，條理清晰。在此后的長達5個多小時的時間里，他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回答投資者們提出的各種各樣的問題。提問者來自全美各地，全世界各地。我不清楚是否有專程從中國趕往會場的投資人，但從問問題者的自我介紹中，我了解到自歐洲大陸，日本，乃至非洲趕來的投資者顯然在人群中也占有一定的比例。提問者中有專業機構投資人，資深分析師，也有不諳投資的個人；有像我們一樣的學生，也有著作等身的教授；有白發蒼蒼的8旬老者，也不乏稚氣未脫的少年。每個人都在認真地聽著。

　　回答問題者多為巴菲特先生，芒格先生間或見縫插針地加以補充。一唱一合，一主一輔，搭配是如此和諧，完美，難怪有人講沒有芒格先生也就不會有股神的存在。是芒格先生在巴菲特激進的時候提醒他要冷靜，是芒格先生在巴菲特猶豫的時候提醒他做出決斷。兩位臺上老人的唱合也向我們揭示了尋找志同道合的合作人在商業運作 中非常的重要性。

　　問題是五花八門，答案則妙趣橫生，偌大的體育館不時回蕩著笑語歡聲。雖然遠道而來的人們都很辛苦，但興致卻依然高漲。隨著時間的推移，老人似乎也有些疲勞之態，畢竟歲月不饒人。即便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未必能像老人那樣扛過這即興作答的三個半小時。在回答問題的間歇，老人不時地喝兩口自己控股公司生產的可口可樂，嚼兩口自己公司出品的巧克力棒。在為公司作廣告宣傳？或許，但據比較熟悉巴菲特先生的人講，老人對這些并不是太在意，就像他日常的穿著一樣。我不禁為老人的健康有些擔憂，畢竟世界上只有一個巴菲特。

　　3個半小時后，也就是下午1時，問答才宣布告一段落。在一個小時的午餐休息后，問答重新開始，直至4點半鐘結束。作為聽眾的我們此時已經疲勞之態頓顯，而兩個老人似乎還是那么精力充沛，意猶未盡。又是在雷鳴般的掌聲中，長達6個小時的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宣告結束。沒有鎂光燈，沒有記者的追逐，巴菲特和芒格先生迅速地退出了會場。我和同學則趁機合影，留下了難忘的奧馬哈之行的身影。

　　今夏回國后，在各圖書銷售點可以看到依然在熱銷的有關巴菲特的書籍，為此，甚覺欣慰，因為它起碼表明，中國的投資人也開始推崇巴菲特的價值投資哲學。我們希望早日看到中國的沃倫.巴菲特或者查理.芒格。為此，也寄希望于一個誠信市場的出現，一個有效市場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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