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忠
百年一遇的全球經濟危機似乎業已為各國不惜血本的非常規“雙寬松”財金政策生硬地拖出經濟自由落體式的泥潭?隨著各主要經濟體陸續公布了非常規調控之碩果——三季度GDP實現了危機以來的首次正增長,面對這一來之不易的經濟好轉,各國政府如同捕獲了一只一直以來可望而不可即的獵物,人定勝天的豪情雖未完全流露,但也隨處可見。
在11月6~7日在英國舉行的G20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上,目前不是雙寬松政策退出的時機壓倒性地占據了主流。而11月6日美國公布的失業率數據一定程度上佐證了各國政府堅持雙寬松財政貨幣政策不退出的政策趨向。10月份美國失業率上升0.4個百分點,至10.2%,確實比市場預期的要高許多,雖然美國失業率將進入兩位數時期是市場預料之中的事情,但10月份美國失業率就達到兩位數著實有些意料之外。之前多數經濟學家預測10月份的失業率在9.9%左右。
面對三季度美國經濟折年率環比增長3.5%,10月份兩位數的失業率再次把當前的經濟增長烙上了無就業增長的印記,經濟形勢的嚴峻性溢露無遺。
人們對無就業的經濟增長心懷恐慌并不奇怪。事實上,在新近的2003~2007年全球經濟繁榮期中,高增長、低通脹與就業率不匹配的問題就相當突出。這一在當前被喻為全球經濟的非理性繁榮恰恰是人們審視這次百年一遇經濟危機的一個重要的視角。推而廣之,影響中每次經濟無就業增長,都帶有兩個明顯的特征:一是無就業增長存在經濟二次探底的高風險概率;二是無就業增長通常在危機后和凱恩斯計劃盛行的經濟非內生性發展時期更為常見。
不過,經濟的無就業增長還存在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創造性破壞中經濟新舊引擎更換期間的無就業增長現象。即在熊彼特的經濟發展理論中,新技術、新產業在發展過程中在經濟社會中所出現的結構性失業問題,隨著對就業者的適當培訓和新技術、新產業的進一步普及,這種無就業增長就會自動解除。當然,新技術的出現往往會對當時的經濟形態產生破壞性創造行為,導致經濟出現周期性的、螺旋式的走勢。顯然,這個層面的無就業增長不僅發生二次探底的概率低,而且是新一波經濟增長和就業曲線反轉的開始。
回顧2003~2007年全球經濟所表現出來的經濟繁榮,既有2001年IT革命所帶來的生產力的解放;但更主要的是隨著中國加入WTO之后經濟全球化不斷深化后,全球依據美國華爾街“消費金融”所釋放出來的虛幻的購買力解放。不可否認,在美聯儲長時間維持低利率政策、監管層對金融衍生品的寬松監管以及巨額國際資金流入美國市場等諸多因素作用下,華爾街通過其在國際金融市場的絕對優勢,很大幅度地解放了美國居民的購買力。華爾街通過開發新的金融衍生產品盤活美國居民的不動產以及多層次的居民信用金融產品等,不斷推高資產價格泡沫,而美國居民的財富在華爾街發起的這場消費金融革命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膨脹,從而虛幻地增加了美國居民的可支配能力,并出現財富幻覺。
由于這一時期全球最優秀的金融機構更多地把金融創新的主要戰場放置在消費金融領域,而非如2001年科技股泡沫之前金融天才主要鏖戰于經濟供給端的技術革命;從而全球大量的資源配置到了消費性金融領域,這不可避免地對經濟供給端的技術革命產生擠占性效應,導致了許多新技術、新產業難以獲得足以促進其革命性變化所需的資源。
顯然,當前經濟危機下失業率的走高,是2003~2007年無就業增長的延續,所不同的是,這次伴隨失業率走高的是經濟危機,而非經濟繁榮。從當前美國失業和就業的分布特征看,失業率主要集中在建筑業、制造業和零售業等方面,而對失業產生反沖效應的是政府部門就業,政府部門就業的增加更多地依賴于雙寬松的刺激政策。不過,遺憾的是,截至10月份政府部門的就業與9月份持平,反映隨著刺激計劃接近尾聲,政府部門所產生的就業正效應日益式微。
失業率的高企并不意味著存在私人部門新增的就業機會,這在經濟危機中也是存在的。在經濟危機下,新增就業機會所表現出來的行業聚集性代表經濟危機下經濟結構調整的方向。從最近的數據看,就業更多地集中在政府部門,私人部門提供的新增就業機會很少,也沒有出現集中流向哪個或哪幾個行業的典型性特征。從這個角度上看,當前的全球經濟危機并沒有表現出典型的熊彼特式的創造性破壞,而是一個泡沫型經濟破裂危機。
由此可見,當前要保持全球經濟復蘇的穩定性,各國政府很可能不得不把雙寬松特別是凱恩斯計劃中長期化,從而等待新的經濟內生性增長點有足夠的承載能力接替政府刺激計劃,從而保證經濟復蘇的持續穩定性。顯然,不論是理論上還是實務中,政府刺激計劃都是短期有效,且負面效應隨時間呈現遞增效應;而且存在一個明顯的悖論是凱恩斯計劃的中長期化,恰恰不利于市場對經濟新增長點的培育。
同時,我們需要指出的是,若經濟復蘇短期時間離不開雙寬松拐杖,那么國際間的貿易摩擦將會越發頻繁和強烈,畢竟凱恩斯計劃帶有明顯的國別利益特征,其本身就存在明顯的排外性,何況沒有哪個政府在沒有獲得對等好處下愿意為他國的經濟增長作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