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 朋

　　 近日，讀到新書《改變？——2008美國大選全記錄》，重溫了一遍美國大選懸念迭起的熱鬧場面。該書的作者蝸藤是一位旅美學者，作者跟蹤美國大選，在博客上撰寫評論文章，最后形成了這本書，記錄和討論了美國新總統產生的整個過程。很佩服作者用平實的語言將整個美國大選娓娓道來，沒有學究們的晦澀高深，也沒有記者的故弄玄虛。這樣，你可以心平氣和地看完整本書，然后沉浸在對美國政治和社會現象的思考中。現在再談論大選已經不是時髦話題。但是，再讀大選，對“光怪陸離”的美國政治和社會又多了幾分認識，已不僅僅限于大選里的攻防得失本身了。

　　 借蝸藤這本書，重讀美國大選，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美國人骨子里是樂觀的、自信的、理想化的，他們喜歡聽到一些原則，一些充滿希望的目標。從獨立宣言開始，美國人就相信他們創造了人類社會的典范，并自信了200多年。而這，其實深刻影響了美國的政治表達方式。

　　 競選中，奧巴馬不斷以滿含情感的方式頌揚樂觀向上的美國精神，這種布道式的演講風格，激起了民眾心底里的固有情感，讓他們聽得如癡如醉，特別是對那些涉世不深的年輕人。有人說奧巴馬是“口術之王”，實際上，奧巴馬的口才拿到中國頂多混個“華而不實”的名號。因此，美國的選舉是有其規律的。對競選人來講，不會畫餅肯定不行，畫錯餅也肯定不行。希拉里、麥凱恩喜歡向民眾宣教他們的政治經驗，可惜聽眾興趣不大，美國人需要的是不斷的鼓勵，而不是頻繁的教導。倒是奧巴馬豎起的“CHANGE”大旗更加引人矚目，沒有人懷疑。就像奧巴馬聲稱要改變華盛頓的政治風氣一樣，稍有政治頭腦的人都知道，沒有幾代人和適當的機遇是不可能做到的，積累了200多年的習慣怎么會那么容易打破。不過，奧巴馬還是能說得信心十足，很多民眾也確實深信不疑。奧巴馬當選為《時代》周刊2008風云人物。《時代》的評選理由也符合美國人的精神特點：奧巴馬“在黯淡的環境中，有信心地規劃出未來的宏圖，展現出令美國人充滿信心的能力”。

　　 美國人的樂觀和自信在時下的金融海嘯中遭遇了挫折。金融海嘯對美國大選的影響很大，書中冠之以標題“金融海嘯——奧巴馬迎來最佳轉機”。金融海嘯，有人稱之為金融危機，也有人稱之為金融風暴，不過書中提到，格林斯潘認為，“風暴”形容得還不夠，“海嘯”才足以說出它的影響。

　　 金融海嘯一來，奧巴馬就能勝出？關鍵時刻奧巴馬抓住了機遇。他用一系列熱情洋溢的語言稱頌美國人的堅強，描繪克服危機的美好前景，聽得很多人激情滿懷。結果，奧巴馬不僅給美國人帶來了希望，他自己本身就成了希望，以至于全美國和全世界對他的上臺翹首以待。盡管奧巴馬沒有管理經濟的經驗，但是當時的民調顯示，民眾認為奧巴馬比麥凱恩對經濟更加內行。

　　 大選時奧巴馬向美國民眾表達了希望和信心。那么，奧巴馬是否能兌現這些希望和信心呢？競選時他大可畫餅充饑，但是實施這些經濟政策恐怕要遇到巨大困難。奧巴馬說他的經濟激勵計劃有5個目標：開發可再生能源、修路架橋、醫療保健系統電腦化、學校圖書館等現代化、為勞工階層減稅。這些都需要以巨大的公共開支為基礎。花錢容易，只是債務是否會過重，也是個問題。根據一些機構的估計，奧巴馬的宏圖大志一旦施展，可能要讓美國國債增加3.5萬億美元。美國眾議院少數黨領袖約翰·博納表示，這一計劃帶來的政府債務非一代人所能償還，他們的子輩甚至孫子輩都將為此付出代價。

　　 其實，奧巴馬的經濟主張并沒有什么新穎之處，無非是加強政府的職能，從分配上更加注重公平。美國當前的大氣候很有意思。本來美國是一個崇尚自由市場經濟的社會，對政府的作用有強烈的懷疑。現在卻呼喚政府的干預，不要忘記，昔日這種小政府模式曾經讓美國人引以為豪。監管不力的共和黨政府備受批評。但是，這不說明哪個黨派更善于治理經濟。上世紀30年代經濟大蕭條，是民主黨的羅斯福新政挽救了美國經濟；80年代初，是共和黨的里根主義讓美國脫離了70年代經濟低迷。

　　 一般來講，經濟危機越久，對生產力的破壞越大。所以，現在奧巴馬的舉措是采取擴張的財政政策，阻止經濟的進一步下滑，但是這些政策很難說是治療美國經濟困境的根本之策。盡管貨幣主義的理論已經被否定，但是財政政策的效果也很值得懷疑。事實上，連羅斯福新政的效用也被質疑，很多人堅持認為真正讓美國經濟走出陰影的是二戰的爆發，需求得以被大大刺激。現在，美國經濟還可能沒有觸底，有些行業可能還會相繼面臨危機，援救各個行業也有風險，比如美國汽車業本身就是問題，援救和不援救都是錯誤。奧巴馬提出增加300萬就業目標，實際上采取了避重就輕的策略，依然沒有提出真正的解決方案。

　　 奧巴馬的經濟管理經驗不足，但是他在接受《時代》采訪時提到了自己善于用人。從競選的整個過程來看，奧巴馬不像一個只會夸夸其談的人。另外，他的個人優勢也確實有用。美國經濟問題的解決之道離不開重拾經濟信心。大家都捂著錢袋，市場如何興旺？鼓勵國民，堅定信心，正是奧巴馬的長項。

　　 因此，正像該書書名所題“改變？”，美國民眾選擇了黑人奧巴馬，用選票表達了對美國夢的自信、樂觀，創造了歷史。奧巴馬是否能夠真正帶來信心和希望，挽救美國經濟，實現其2010年經濟復蘇的承諾，就看他自己如何“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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