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小林

　　華爾街尚在余震連連，一年一度的諾貝爾評獎已經開場。世人在猜測，由華爾街刮起的這場風暴，可能改變諾貝爾獎的評審思路，支配當今西方主流經濟學的自由市場主義會被質疑，進而影響到評選人物的提名以及最后結果。

　　哲學家說事物的發展是螺旋式的，科學家說失敗是成功之母。此刻的經濟學家們則顯得很沉悶，他們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事情的變化令他們有些瞠目結舌，不可能用哲學家和科學家那樣高度凝練的語言籠而統之評述眼前的事。美國122位經濟學家在聯名信中對華爾街的道德批判很犀利，認為救市方案的缺陷是縱容華爾街金融業無節制攪和泡沫，讓全體納稅人承擔責任。可是，世人看到這封信時對經濟學家的勇敢作為很佩服，同時也在質疑其中少了應有的智謀：只有譴責而無方略建議。

　　華爾街的故事結局會如何，至今無人能預測。筆者記得最早聽到美國經濟將要衰退是在十年以前，那時候國內的一些經濟研討會上學者們對于美國經濟不斷攪起泡沫的做法，大惑不解。每年大家都在說美國經濟要衰退，結果它卻一年比一年走強。近一兩年我們的學界幾乎很少再討論美國經濟衰退了，反倒有不少學者對于美式市場化大加贊賞，市場監管的范本也常常出自華爾街的經驗。令人意外的是，一年前的次貸漏洞一下引發了多年前令經濟界擔憂的事情，從次貸危機蔓延至金融危機，再到實體經濟受損，美國經濟下滑的趨勢像一個巨大的黑洞，至今看不到底。雖然全球經濟危機和金融危機已經歷了不少，在凱恩斯主義和市場學派之間不斷有爭執，對于眼前的這場風暴，還是看不懂的人多，看得懂的人也只是無奈地隨著事物變化，反復修正自己的觀點而已。

　　華爾街變味后，人們對于靠市場力量支配經濟的擔憂與日俱增，有學者已把這場金融風暴上升到意識形態。這一點，恐怕是諾貝爾經濟學獎可能要改轍的真正原因。諾貝爾經濟學獎多年偏好美國學者，偏好美國式市場經濟，而今，金融風暴余震不斷，與其錯發不如改弦易轍，起碼在華爾街令人傷心的故事沒有講完之前，不會給諾貝爾經濟學獎留下遺憾。

　　不過，如果把在金融創新中的監管放縱和不負責任一味推諉于市場經濟，顯然有失偏頗——市場和金融杠桿對于經濟發展的作用不容抹殺，遇到難題，絕不意味著市場經濟的終結，其中的精華部分依然是人類發展的財富。這次華爾街金融風暴，對于致力于研究經濟學的人們，應該是一次難得的歷史機遇，近觀如此大面積的金融風暴，如果不被龍卷風吸走，就能找到改變其運行的軌跡，這是研究龍卷風的科學家的親身感受，此刻很適用當前的金融風暴。深陷金融風暴中心的紐約市長近日在倫敦訪問并發表演講，他很坦率地說出了他的看法：目前根本就不可能有快速解決全球金融危機的方案，但慶幸的是，大家都認識到世界已在變。想要避免現有金融體系的徹底瓦解，大家就不得不去學會適應世界的變化，這不僅對私營部門如此，對政府部門也該如此。

　　人人都希望那個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人是提出解決此次危機大方案的人，不過此刻說來，這只是奢望。經濟學理論面臨的挑戰，還需更多的人才。那些在實踐中有過拼殺經驗的人，假如能夠回頭研究總結所經歷的教訓，不失為人類社會的巨大財富。諾貝爾經濟學評獎倘若能從中發現真知灼見，對于全球金融危機過后的經濟發展，貢獻當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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