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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壞賬銀行三人談
見習記者 史進峰
1月31日，包括美國財政部、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以及美聯儲(FED)在內的奧巴馬政府代表與華爾街高管舉行了一系列會談，會談的焦點就是如何建立一個新的政府銀行從美國主要金融機構購買不良資產。
此后，被列為救助備選方案之一的“壞賬銀行”(bad bank)模式，成為華爾街爭議最大的話題。
面對日趨惡化的金融市場，新任的奧巴馬政府將何去何從？傳聞中的“壞賬銀行”到底是何方神圣？它是否就是此次美國金融危機一勞永逸的一劑良藥？
2月3日，本報專訪了獨立經濟學家謝國忠、社科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國際金融研究中心秘書長張明及標準普爾分析師Kim Eng TAN。
壞賬銀行與RTC
《21世紀》：我們該如何定義“壞賬銀行”?
張明：壞賬銀行實際上與1980年代美國救助儲蓄協會時成立的美國處置信托公司(RTC)非常相似，也與中國1998年成立四大資產管理公司剝離國有銀行不良資產的做法相似，即政府以一定的價格從商業銀行收購不良資產，然后進行整合最后以一定價格出售。
謝國忠：上個世紀80年代垃圾債券泡沫和房地產泡沫破滅后，美國地方金融機構大量倒閉，美國政府當時采取的主要救市方針就是由美國聯邦存款公司(FDIC)出面將這些破產的金融機構接管，并于1989年成立了RTC。
《21世紀》：上世紀80年代美國設立RTC應對金融危機與當前的狀況有哪些不同？
Kim Eng TAN：1980年代的金融危機，美國政府采取設立專門機構RTC購買地方銀行不良資產的做法對今天并沒有參考價值。今天的危機已經不再僅僅局限于地方金融機構，而是范圍廣泛的嚴重危機。
謝國忠：上個世紀80年代只局限于地方金融機構，并沒有傷筋動骨；當時不良資產的總規模只占美國GDP的12%，最后的損失大概只相當于GDP的3%；而這次金融危機牽涉到所有的金融機構，壞賬規模可能達到美國GDP的30%，而損失可能更大。
當時的背景是地方銀行紛紛破產相繼被政府接管，所以不存在定價的問題。此次，很顯然美國政府不希望讓美國金融機構全部破產，先前政府通過注資參股的方式將金融機構部分國有化，比如AIG。
與中國的國有銀行改革相比，不同點還在于中國銀行是國有的，不良資產的剝離不過是從政府的這個口袋轉到另一個口袋。美國則不然，涉及到一個私人與政府關系，必然存在一個如何定價的問題。
定價難題
《21世紀》：奧巴馬政府為什么將金融救助方案重新回歸到保爾森最初設計的方向上？
Kim Eng TAN：保爾森推出計劃的初衷是想從受困銀行購買不良資產，但最終因為定價以及成本太高不得不放棄。過去的幾個月中，美國金融市場持續惡化；同時，保爾森轉向銀行注資或者參股的方式并沒有有效緩解金融機構不愿放貸的問題。政府已經意識到，如果想徹底擺脫金融危機，使銀行重新恢復放貸，唯一的辦法就是改善銀行目前的資產狀況，所以購買金融機構問題資產的計劃重新被提上議程。
張明：理論上，要對一個陷入困境的金融機構進行救助，通常有三個方向：資產、負債、所有者權益。比如英國政府此次倡導國有化策略，便主要是從資本金即所有者權益的方向來拯救金融機構；前段時間美國政府對花旗、英國政府對國內三大商業銀行負債進行擔保，則是從負債的方向拯救；最后一種方式就是從資產方的角度進行救助。
從此前的TARP計劃推出初衷到這次的“壞賬銀行”計劃，目的都是將金融機構的不良資產進行剝離以幫助其渡過難關。此前，保爾森的TARP計劃并不能保證美國金融機構重新開始放貸，現在情況需要政府同時從三個方向全面救援。
《21世紀》：那么目前，“壞賬銀行”計劃面臨哪些爭議和難點？
張明：最大的問題還是定價問題。壞賬銀行想要發揮作用，只能以高于目前市場價格的方式收購有毒資產。這意味著，以壞賬銀行有限的資本金(目前透露的可能不會超過2000億美元)，收購的不良資產規模肯定有限；但如果以低于目前市場價格收購有毒資產，又會引起商業銀行新的虧損。
《21世紀》：你們認為，未來奧巴馬金融機構救助方案的重點可能在哪里？
謝國忠：奧巴馬的金融機構救助方案，實際上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復雜。本質上就是給金融機構送錢以及送多少錢的問題，政府與銀行直接進行一個資產兌換的問題。
Kim Eng TAN：奧巴馬下一步的金融救助策略可能更加靈活。目前“bad bank”計劃備受質疑的就是如何對金融機構“有毒資產”定價的問題，目前這個問題尚沒有明確的解決方案；由于定價問題沒有解決，所以決定了奧巴馬政府未來的金融救助方案可能不僅僅從金融機構直接購買不良資產，美國政府前一段時間救助花旗銀行和美國銀行的一些策略有可能被再次采納。
張明：最近我們注意到美國提出一種新的方式“逆向拍賣”的方式，比如政府對評級為A的債券規定一個價格，然后商業銀行進行報價，那么出價低的商業銀行可以把不良資產賣給壞賬銀行。這種方式操作比較復雜，但可以部分解決了定價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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