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亮

　　G20開罷，20國首腦陸續踏上了歸程。倫敦會議之前，有輿論說G20各有各的訴求，分歧極大。開會的前一刻，奧巴馬說輿論夸大了G20的分歧，還真想不到，倫敦G20最終有了29條的共識，成果遠遠超出人們的預期。

　　有共識，總比各執己見、一條路走到黑好，應該說，G20成員會前各有訴求，會上各有妥協，也才會有這29條。現在盡管是春暖花開，是宜人時節，但經濟氣候確實極不樂觀，仍是經濟寒冬，如果一人只有一支火把賴以取暖，合到一起，就是一堆篝火了，抱團取暖，遠比孤零零的一支火把更暖和。G20的意義或在于此。

　　因為有妥協，29條就一定不會是面面俱到的。在對沖基金、避稅天堂、花紅等等都成為G20的審視對象的時刻，IMF總裁多米尼克·斯特勞斯·卡恩在會前就表達了自己的憂慮：回避清理毒害銀行體系的有毒資產，將可能使這場幾代人以來最嚴重的衰退持續更長時間。輿論認為G20的最大缺陷，亦在于對高達2.2萬億美元的銀行有毒資產，公報缺乏細節性措施，沒有給出一個協調好的行動方案，這令人不安，含糊的承諾只會引發人們擔憂。

　　美國新財長蓋特納赴會倫敦之前，曾接受《華爾街日報》記者墨里的訪問，以下是對答的開始：

　　墨里：你擔任財政部長已經56──

　　蓋特納：年。

　　墨里：天。

　　蓋特納：年。感覺像過了好多年。

　　……

　　度日如年！這就是接替保爾森擔任美國財長兩個月的蓋特納，作為奧巴馬政府的核心成員，蓋特納年僅47歲，既是美國最年輕的財長，也被譽為處理金融危機的專家。2008年他與伯南克和保爾森主導了摩根大通收購貝爾斯登的一系列進程。在上月23日，他向奧巴馬提交了一份“銀行戒毒方案”，算是美國提交給G20的一份作業。

　　蓋特納方案不贅述了，他無可奈何地向奧巴馬建議，把白宮辦成一個“戒毒所”，為銀行有毒資產解毒。事急馬行田，蓋特納的無奈在于，去年一年我們所看到的風景，是有些銀行的規模足夠大，以至于不能讓它倒閉，但現在我們可能要面對的是，因為有些銀行太大，他們要倒，可能是無人救得了他們的。

　　銀行病了，仿佛已經無力捅破毒癤，給自己做手術。蓋特納方案出來后，有朋友給筆者發來電郵，說只能由美國政府幫銀行戒毒，垃圾一日未掃，中毒的銀行很難重新找到投資者注資，但是，政府要不停開動印鈔機，來焚化所有回收的垃圾，未來幾年當然要付出代價，蓋特納買有毒資產，同倒錢進大海沒有什么分別。一個從華爾街回到北京的投資家打了個比方，很形象：一個人喝醉了酒，不舒服，解決的辦法，不是再給一瓶酒。

　　有意思的是，G20開會當天，全球股市狂升，其中道指一度重返8000點，而港股最近幾日已漲回15000點附近。大多數人都覺得，這是G20的利好所致，但實際上，美國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選擇在這一天，通過了放寬銀行按市值計算資產價格的規定，金融機構尤其是有大量有毒資產的銀行，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銀行資產負債表將會大大改善，帶毒資產的壽命自也延長了。

　　上個月，在香港上市的銀行，陸續公布了業績，即使香港和內地的銀行，和美國隔著一個太平洋，但去年一年，資產大幅撥備，動輒都是好幾百億。至于金融海嘯的發源地美國，更是難看，美國金融業的有毒資產，大多是由四大銀行擁有的，如按市值入賬，帶毒資產大多只能做撇賬處理，從而產生大筆虧損，這樣，可能連蓋特納的“戒毒所”都進不了，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會計準則的松動，巧妙地配合了蓋特納方案。

　　不過，筆者擔憂的是，接受了政府援助的美國銀行，包括花旗、高盛、摩根士丹利和摩根大通，據說正考慮購買同行根據蓋特納振興金融體系計劃而出售的有毒資產，這有如一個癮君子在戒毒所，當上了戒毒大夫。次按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打在包里，已經誰都不明其深淺了，一旦毒中有毒，這又會是怎樣的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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