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世界經濟仍處于復雜的調整期，難以實現強勁增長，但積極因素和亮點將增多，預計總體形勢略好于今年。面對復雜的國際環境，我國應長短結合，把應對短期經濟周期性波動與促進長期經濟增長結合起來；吸取教訓，控制和防范經濟中的風險點；深入研究，謹慎推進相關領域的改革；加強戰略規劃，積極應對世界經濟新趨勢帶來的挑戰和機遇。

　　⊙王天龍

　　明年世界經濟仍處于復雜的調整期

　　今年全球經濟出現集體滑坡，金融危機影響呈現深化趨勢。明年發達經濟體仍將處于去杠桿化進程之中，延續寬貨幣、緊財政格局。新興經濟體增速放緩，可持續增長挑戰上升。預計明年世界經濟繼續處于復雜的調整期，難以實現強勁增長，但積極因素和亮點也在增多。

　　1.主要發達經濟體經濟形勢仍將低迷，世界經濟難以實現強勁增長。

　　主要發達國家的去債務化和去杠桿化進程將繼續抑制經濟增長。其企業和家庭修復資產負債表仍然需要較長時間，出口增長仍比較乏力，普遍存在投資不足的問題，就業困境難以打破，財政社會改革前景還不明朗。受這些因素影響，預計未來數年，發達國家很可能陷入發展相對緩慢、政府債務不斷累積，貨幣政策寬松，風險加大的新常態，其政策困境和經濟低迷將加大世界經濟下行的風險。

　　明年美國經濟將保持溫和、脆弱復蘇的勢頭。美國經濟今年總體上保持了溫和增長，今年三季度經濟增長增幅已經向上修正為2.7%。受寬松貨幣政策等多方面因素影響，目前美國就業形勢也有所好轉，房地產市場趨于活躍，這對未來美國經濟的拉動作用將上升。

　　但各方對美國“財政懸崖”的擔憂加劇。我們認為，奧巴馬連任后，美國政治形勢趨于穩定。鑒于“財政懸崖”成為現實經濟影響極其嚴重，美國兩黨將在激烈的博弈后最終會共同采取行動緩解這一問題，后果將是美國政府出現更高的債務水平。

　　奧巴馬任內，已經連續第四個財年赤字總額超過萬億美元，而在其任前的2008年，赤字僅4590億美元。在當前的政治經濟環境下，美國債務的這一趨勢將持續下去，主權債務危機陰影將使明年美國經濟的復蘇勢頭變得脆弱。預計明年美國經濟將維持2%左右的溫和增長。

　　歐債危機的緊張形勢短期已有所緩解，但未來經濟低迷態勢難改。隨著歐洲央行直接貨幣交易計劃（OMT）和歐洲金融穩定機制（ESM）相繼投入實施，有效地緩解了歐元區短期面臨的流動性問題。今后一個時期，以金融市場劇烈動蕩為突出特征的主權債務危機，有望得到較為有效的抑制，局勢發生突變的可能性降低。

　　但這種穩定也是相對的，特別是世界經濟大環境不佳，歐洲經濟可能將陷入長期低迷，財政可持續壓力和競爭力不足的困境也會繼續存在。今年前三季度，歐元區經濟持續下滑。最新數據顯示，繼二季度環比萎縮0.2%之后，今年三季度歐元區經濟再度下滑0.1%，歐元區經濟陷入二次衰退。病去如抽絲。

　　我們認為，中短期內歐元區經濟形勢難以明顯改善，財政危機、銀行業危機、競爭力危機等因素將繼續疊加，國家間經濟走勢分化繼續擠壓歐元區宏觀調控政策空間。由于歐元區仍然延續“救助”的危機應對思路，導致危機的制度因素仍然存在，增長引擎仍然缺失，管控部分“重債國”債務風險仍然存在很大困難，我們認為未來歐債危機的緊張形勢可能還會有反復。加之德法等核心國家的經濟形勢受到嚴重影響，預計明年歐元區經濟將處于接近停滯的狀態。

　　日本經濟明年難有大的作為。今年一至三季度，日本GDP按年率分別增長5.2%、0.3%和-3.5%。但總的來看，日本國內非貿易部門拉動經濟增長能力有限，貿易部門則受外部形勢影響嚴重，經濟增長動力不足。特別是隨著歐元區經濟陷入衰退以及我國消費者抵制日本軍國主義復活，日本出口大幅下滑，對經濟增長的制約作用日益顯現，成為影響日本經濟的主要因素。

　　日本高達230%多的公共債務率，使得日本成為主要發達國家中公共債務負擔最重的國家，這直接危及其財政可持續性。盡管日本國債主要由國內投資者穩定持有，降低了短期內發生債務危機的可能性，但是隨著全球風險溢價上升，日本國債收益率可能被推高，對日本經濟產生巨大影響。加之日本挑動島爭以及國內政治形勢不穩等，預計明年日本經濟不會有大起色。

　　2.新興經濟體增長面臨挑戰，但仍將是引領全球經濟增長的重要力量。

　　受發達國家經濟下滑以及為抑制國內泡沫而收緊政策的影響，新興經濟體出現了經濟整體減速的態勢。巴西經濟增速大幅下滑，預計今年僅增長1.5%，預計印度今年僅增長5%左右，俄羅斯今年增長4%左右。

　　雖然增速有所下滑，但新興經濟體總體上仍然保持了較快增長，成為拉動世界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未來新興經濟體國家仍將面臨外需不振、全球流動性過剩、國際市場動蕩以及地緣關系緊張等諸多困難，但隨著其中產階層不斷壯大，雙邊和多邊自由貿易協定發揮作用等，中短期內新興經濟體的增長仍會比較強勁，成為拉動世界經濟復蘇的重要動力。

　　3.全球將步入貨幣量化寬松時代，國際市場動蕩有可能加劇。

　　美歐日等主要發達經濟體主權債務高企，債務負擔沉重。而下決心進行結構性改革，短期內又會造成需求減少和失業增加的后果。因此，在財政政策受到制約的背景下，為促進增長以及降低政府債務利息負擔和舉債成本，發達國家將會持續采取量化寬松貨幣政策，從而導致全球流動性泛濫，熱錢大規模異動，炒作金融產品與大宗商品，使得各國股市、匯市和國際大宗商品價格持續大幅波動。短期獲利后，游資將大量抽離。資金大進大出將影響國際金融市場和商品市場穩定，并會給發展中國家宏觀經濟管理帶來極大的困難與風險。

　　4.貿易保護主義加劇，政治因素將繼續困擾全球經濟。

　　敘利亞危機仍在發展，伊朗問題前景難料，西亞北非局勢存在惡化的可能。歐美等國家戰略重心向亞太轉移，各種力量博弈將使亞洲形勢更趨復雜。明年德國與意大利均將舉行大選，選民是否會支持歐元區繼續緊縮與一體化，將增加歐債危機形勢的變數。而日本大選，預計將誕生一個不穩定的聯合政府。受選舉政治以及全球經濟不景氣影響，全球貿易保護主義日益抬頭，國際經濟合作和國際治理合作均將受到阻滯。

　　5.全球經濟結構性變革出現曙光，成為世界經濟的重要亮點。

　　歷史經驗表明，影響較大的危機往往也是全球變革的重要機遇。本次發端于美國的全球金融危機已經持續五年，很可能成為催生新技術革命的重要機遇。目前第三次工業革命已經初露端倪，智能制造（3D打印）、信息技術以及清潔能源技術等正面臨突破并將形成新的產業，不僅會帶來深刻的社會和生活方式變革，也將帶來新的經濟繁榮周期。

　　順應這一輪技術革命趨勢，主要發達國家紛紛制定“再工業化”戰略，迎接“新工業革命”，搶占全球產業布局的制高點。部分新興經濟體國家壯大的中產階層以及“老齡化”等人口結構變化趨勢，也將給各國帶來新的商機。

　　IMF將明年世界經濟增速預期下調0.3個百分點至3.6%。其中發達經濟體增速下調0.3個百分點至1.5%，新興經濟體增速下調0.2個百分點至5.6%。IMF對世界經濟增長預期歷來偏悲觀。我們認為，明年世界經濟雖困難重重，但總體情況可能好于今年。

　　針對明年內外部經濟環境宏觀調控需要有新對策

　　面對明年復雜的國際經濟形勢，我國應把握好政策導向。長短結合，把應對短期經濟周期性波動與促進長期經濟增長結合起來；吸取教訓，控制和防范經濟中的風險點；深入研究，謹慎推進相關領域改革；加強規劃，積極應對國際經濟新趨勢帶來的挑戰和機遇。

　　1.長短結合，把應對短期經濟周期性波動與促進長期經濟增長結合起來。

　　要看到當前我國經濟增速下滑有國內經濟體制方面的原因，但更要看到短期的周期性因素，特別是發達國家由于長時間繁榮導致經濟杠桿率過高而無法持續方面的因素。明年乃至未來十年，在我國經濟發展中具有重大意義，如果我們能夠繼續實現年均7%左右的高質量增長，到2022年我國國民經濟就會再翻一番，那時候各方面發展空間和回旋余地就會很大，我們完全有能力實現這一目標。

　　因此，未來經濟政策取向應是在努力熨平短期經濟波動的同時，更加注重促進長期增長。從經濟理論和政策框架看，應對短期經濟波動主要從需求側著手，促進長期經濟增長則從供給側努力。投資同時具有應對短期周期性經濟波動和促進長期經濟增長的作用，擴大消費應該適度。

　　應充分利用我國財政資源還有余地、人口結構尚有優勢、儲蓄率較高、外匯儲備充裕以及基礎設施投資的經濟回報率較高等有利條件，繼續加大對軌道交通、道路、管道、城市基礎設施等方面的投資，加大對中西部地區的基礎設施投資，為我國經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實現長期可持續增長提供支撐。

　　2.吸取教訓，妥善控制和防范經濟中存在的風險點。

　　從發達國家經濟發展的經驗教訓來看，應該謹慎防范經濟中的杠桿率過高。根據美國著名經濟學家海曼·明斯基的觀點，經濟長時期穩定可能導致債務增加、杠桿率上升，進而從內部滋生爆發金融危機和陷入漫長去杠桿化周期的風險。

　　目前我國國民經濟杠桿率有上升的態勢，特別是由于換屆效應，地方政府刺激經濟意愿強烈，以城投債、企業債以及銀行間債務融資為代表的加杠桿態勢明顯。根據相關數據，2011年中國全社會杠桿率相比2000年上升了40個百分點，其中2008年至2010年間，中國杠桿率上升了30個百分點。

　　應該對此加以高度警惕，堅定不移地去杠桿化。在經濟結構調整中，實施穩健審慎的貨幣政策，合理引導地方政府的投資效率和投向，從源頭上控制經濟杠桿率過快上升。

　　3.深入研究，謹慎推進相關領域的改革。

　　目前人們對改革的呼聲和期望很高。從未來發展看，加快相關領域的改革仍然是經濟發展的重要任務，但應該對改革問題進行深入研究，謹慎推進。經濟發展是依賴于資源稟賦的動態演化過程，這就要求我們既不能故步自封，不求變化進取，但也不能浮躁盲動，采用超越發展階段的治理模式和政策體系。

　　未來對看得準的改革，比如打破壟斷、鼓勵競爭、鼓勵民間資本投資、加快有利于培育中等收入階層的財稅改革等方面要大刀闊斧，以回應民眾對改革的期待，而對一些還看不太準的改革，比如金融自由化等問題則要繼續深入研究，不要著急。

　　4.加強規劃，積極應對國際經濟新形勢帶來的機遇與挑戰。

　　國際形勢正在發生很大變化，從戰略上看，歐美等國家加快了“戰略東移”步伐，未來亞洲將成為各種力量激烈博弈的競技場，我國發展的外部環境趨于復雜。從經濟上看，歐美國家提出“再工業化”戰略，部分新興國家努力復制中國經濟發展戰略與路徑，這意味著未來我國面臨的挑戰不僅來自于發達國家，還有來自東南亞等新興國家的激烈競爭。

　　我們要深入考慮應對外部大的戰略環境和經濟競爭，充分發揮思想庫的作用，加強相關領域戰略規劃研究。有計劃地加快推進實施產業轉移，推動東部地區率先轉型升級。順應第三次工業革命趨勢，加快國家快速鐵路、高速公路、內河航運、港口、航空網絡以及下一代國家信息基礎設施等建設。高度重視職業教育作用，由人口紅利向人才紅利轉變。加快實施國際話語權戰略，積極參與國際規則制定，加快國際戰略布局步伐。

　　（作者系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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