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到

　　西南證券研發中心副總經理

現時北京的公交車費，大概是國內大中城市中最便宜的：今年元旦起，單一票制線路每乘次1元；包括空調公交車在內，分段計價線路12公里以內1元起價。用一卡通IC普通卡和學生卡刷卡乘坐市區公交線路，分別享受4折、2折優惠。

　　借鑒韓國等國家的做法，上海自2006年11月起試行公交優惠換乘方案。目前，上海空調車優惠換乘的實施細則為：乘客乘坐第一輛空調車時，使用上海公共交通卡刷卡支付車費后的90分鐘內，乘客換乘第二輛（含第二輛以上）空調車且用同一張卡支付車費時，可優惠0.5元。因此，乘客在90分鐘內換乘第二輛空調車時，實際只需支付1.5元。最遲至今年底，上海公交優惠換乘范圍將自73條市區公交線路空調擴大到內環線內300多條線路。我兒子從浦東新區的家中去位于長寧區的學校讀書，要乘3輛公交車。按優惠換乘方案，單程車費5元。而相同的路程，在北京只要支付0.6元。前者是后者的8.33倍。這恐怕是一些精打細算的上海市民十分羨慕的。

　　北京公交票制票價的調整和上海公交優惠換乘方案的實施，旨在降低市民出行成本。北京市民乘坐公交車出行的比例，已經持續下降若干年，雖然最近比例由26.5%回升至28.1%，但仍遠低于上海的水平。北京市交通委、北京市發改委等《關于優先發展城市公共交通的意見》提出：“力爭2010年公交出行比例達到40%”。為此，北京市府還將繼續投資1000余億元，用于改善交通環境。這可能是北京公交車費比上海便宜得多的主要原因。

　　不過，在不少場合，價格并非引導居民消費方向的決定性因素。筆者曾遇一國產品牌服裝生產商的業務人員，諄諄教導服裝經銷商：顧客買我們的服裝，并不是為了保暖，而是通過穿上品牌服裝，實現精神消費。因此，他希望服裝銷售商能美化營業環境，而不要在折扣上做文章。我不知道服裝銷售商是否采納他的意見。但我倒受益匪淺。喬治·阿瑪尼（Giorgio Armani）等的柜臺，通常位于大型商場的鋪面，與化妝品柜臺相鄰。這里的服裝便宜一些的，也要三五千元，萬元左右的也司空見慣。穿上這樣品牌的服裝，相當于貼上身價標簽。人們對貼有這樣的身價標簽者，往往會給予適當的尊重。在《西游記》第十一回“還受生唐王遵善果，度孤魂蕭瑀正空門”中，唐玄奘被太宗李世民“賜五彩織金袈裟一件、毗盧帽一頂”。與唐玄奘的一流包裝相比，孫悟空不免有些寒酸。于是，第六十二回“滌垢洗心惟掃塔，縛魔歸正乃修身”寫道：“國王見了，大驚道：‘圣僧如此豐姿，高徒怎么這等相貌？’孫大圣聽見了，厲聲高叫道：‘陛下，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假設孫悟空用阿瑪尼的服裝包裝一下，祭賽國國王恐怕只能說孫悟空有些清瘦，而未必流露驚訝之意。

　　市民出行選擇的交通工具，也會與他的感受結合起來。自駕轎車的目的，并不僅僅局限于達到目的地。自駕轎車的時速甚至有可能慢于行駛于公交專用道的公交車。私家車每年支出的維修保養所花費，從幾千到幾萬不等。這還不包括其他費用。這些車主連這么昂貴的支出都承擔了，還會對公交車費錙銖必較？優先發展城市公交的口號已經喊了10多年，效果并未得到充分體現。而與之相對應的是，我們從未提出過私家車優先，但它卻得到蓬勃發展。這還不是在乘坐環境甚至人均占地面積等方面，私家車車主有優越感嗎！

　　眼下，政府正在積極推進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以進一步理順分配關系，完善分配制度，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因此，在選擇出行交通工具時，花錢買感覺的市民又存在增多的可能。這是我們在解決城市交通難題時面臨的新矛盾。

　　公交重新強調其公益性定位，也牽涉到上市公司。《關于優先發展城市公共交通的意見》提出，要“堅持社會公益性的定位，以增加公交吸引力、方便市民出行、緩解市區交通擁堵為目標”。意見中無公交企業要提高盈利能力的提法。媒體的報道是，公交市場化改革被定義為“基本失敗”。于是，人們很容易聯想到北京巴士、巴士股份。前者“正在積極采取措施減少城市客運業務給公司帶來的虧損”（董事會《2006年度業績預虧公告》），后者2006年前3季度加權平均每股收益0.0910 元，凈資產收益率4.5372%。

　　“感，動人心也。”（《說文》）公交吸引乘客，要考慮市民感受對其行為的影響。

資本市場出臺各項政策，也要考慮各個主體的感受。僅僅出臺一些市場化的政策，有時未必能達到目的。我看，利用文化的力量，潛移默化地改變一些人的感受，是十分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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