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王旗

　　當看到坐在法庭旁聽席上的7旬老父焦慮的眼神，格林柯爾(8056，hk)董事長顧雛軍如坐針氈。

　　幾年來他算計著在幾家公司間騰挪錢術，卻沒有算計到自己可能的牢獄之災。

　　本月7日，比原計劃延后兩個多月的科龍案在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審。原科龍電器(000921)、美菱電器(000521)、亞星客車(600213)董事長顧雛軍，以及他手下的另外8人，就偽造銷售收入、虛假出資等幾項罪名接受審問。

　　受審者幾乎一致選擇了否認罪名，顧雛軍除否認自己的四宗罪，更是當庭大講改造科龍的故事。顧雛軍的故事從政府、媒體繼而講到了法院，然而這次的聽眾，顯然更有辨別真偽的能力。

　　法庭訊問在連續進行了兩天后休庭，9名被告在律師陪同下查驗控方證據。下一階段庭審將進入質證程序。

　　有律師根據佛山中院將在明年開始受理科龍案民事訴訟的通知估計，此次刑案可能在年底前后審結。

　　無罪辯護

　　顧雛軍在接受法院審判的事情上，延續了以往自作主張的作風。此前，顧雛軍的辯護律師，德恒律師事務所副所長李貴方曾對媒體表示，將對顧雛軍作有罪辯護。而當庭的情況令審判充滿戲劇性。

　　顧雛軍自己寫就了幾十頁辯護材料，加上長達一個多小時的無罪的自我辯護，成為他盡己所能的最后一搏。

　　此前的2005年年中，中國

　　做不成生意人和做不成自由人畢竟是兩個概念。也許知道自己以后講故事的機會有些渺茫，所以執意在法庭上“把故事講完整”。

　　當被問及顧雛軍被判無罪的機會有多大，李貴方律師在接受《財經時報》采訪時表示，目前不好說，還要看進一步的證據。

　　對于是否將改變初衷，開始對顧雛軍進行無罪辯護，李貴方并未給予肯定回答，仍然表示還要視證據而定。

　　這是否意味著貼身服務，了解幾乎所有案情原委的律師也對顧雛軍無罪沒有信心？

　　據了解，李貴方身為顧雛軍的刑事辯護律師，從顧雛軍一被拘就接觸此案。

　　但另外有記者采訪到顧雛軍另一位辯護律師童漢明，童漢明肯定，由于顧雛軍明確提出要求，因此以后將對顧雛軍進行無罪辯護。

　　在7日開庭當天的審理中，顧雛軍對公訴人指控的四項罪名全部予以否認。童漢明稱，顧雛軍的答辯材料全部是他自己寫的，庭上的答辯內容沒有跟律師協商過。

　　四宗罪

　　顧雛軍被訴及虛假出資、會計造假、挪用資金和職務侵占等四宗罪名。涉案金額累計達18億元。此前有律師估計，如果罪名確認，顧雛軍最高可以被判刑20年至無期。

　　公訴人指控顧雛軍在收購科龍之前，所注冊的順德格林柯爾企業發展有限公司，有虛假注資之嫌。

　　當時顧雛軍注冊成立順德格林柯爾時，曾用其持有的兩項專利使用權作價9億元無形資產，使得無形資產在順德格林柯爾出資比例達到75%。而后，為了通過年檢，變更無形資產比例，顧雛軍通過和天津格林柯爾的來回倒賬，形成對順德格林柯爾6億多元的虛假出資。對此指控，顧雛軍辯稱，當時無形資產出資突破25%是有依據的，工商部門也認可。

　　公訴人指控顧雛軍從2002年至2004年，連續三年偽造科龍電器銷售數據，主要手段是對封存庫存的冰箱、空調產品，出具虛假的出庫單，并且收取沒有真實貿易背景的客戶商業承兌匯票，以此虛增銷售收入。顧雛軍辯稱，他所采用的商家報銷方式很正常，沒有簽訂虛假合同。顧雛軍更是指稱，科龍電器2004年年報中的虛增收入，是收到審計所德勤的壓力。

　　挪用資金是對顧雛軍最重要的一項指控，控方稱顧雛軍在2002年中至2005年中的三年中，多次挪用科龍電器、江西科龍以及亞星客車資金為顧雛軍的私人公司格林柯爾所用。顧雛軍認為他有證據表明，格林柯爾不欠科龍錢，而且科龍還欠格林柯爾至少4.78億元。而且錢沒有流入自然人之手，不能算挪用資金罪。

　　對于公訴人指控的揚州市財政局將4000萬元劃撥到格林柯爾賬戶，顧雛軍形成職務侵占罪，顧雛軍稱，那筆資金是揚州市給予格林柯爾的引資獎勵。

　　不管顧雛軍怎樣辯護，他及手下拆借、挪用科龍電器資金，提供虛假財務報告，都是對科龍電器投資者的愚弄和盜竊。現在，科龍維權律師團正在籌備明年初的民事訴訟。

　　江湖“好漢”

　　對顧雛軍而言，顧雛軍事件是個個案；對整個資本市場而言，顧雛軍事件關涉的不僅僅是顧雛軍。

　　實際上，顧雛軍不是第一個遭遇這種顛覆命運的企業家——這樣稱呼也許會令那些“本分”的企業家不齒——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德隆系的唐氏兄弟、斯威特系的顏曉群以及顧雛軍，他們是一批人。有人用“草根資本家”來定義這批人，他們是民營企業，卻要染指國企；他們有氣吞天下的龐大野心，有一種江湖好漢的潑辣作風。

　　顧雛軍一直宣稱的白電帝國，在格林柯爾系崩塌時已經有了模樣。他的想法是將格林柯爾系打造成為一個代工帝國，全面承接GE、伊萊克斯等四大白電巨頭200升以下的冰箱生產，據說，在顧雛軍的游說下，伊萊克斯已經計劃關閉其在法國的工廠。

　　如果顧雛軍不進行財務上的騰挪，他就無法迅速架構起他設想的產業模式，他沒有足夠多的資金來并購和擴大產能。一位曾經非常接近顧雛軍的人士對《財經時報》說，他是真心想做實業，但倒來倒去的資金太多了，到后來他已經亂了，直到無法控制局面。

　　江湖好漢們在小心翼翼地躲避著中國資本市場日益完善的管控體系，也許他們在觸犯刑律的時候，本身并不是一個懷著滿腔惡意的“壞人”。(111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