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欠款升至107億 三九債務重組路漫漫

　　本報記者　賈玉寶

　　深圳報道

　　三九債權人委員會的成立，不啻是銀行追債史上一個特有的事件。

　　對于21家債權銀行而言，囿于最高院的司法保護，即便是達成《三九債權人協議》后的聯合行動，目前所能做的也僅僅是辦理三九集團的貸款展期和借新還舊而已。

　　也因為此，三九集團銀行欠款從2003年底的98億元，已增至現今的約107億元。各銀行在報表好看之余，收獲的僅僅是一地嘆息。不僅如此，各銀行還紛紛開始減免三九集團貸款逾期后的罰息。

　　“重組”三九貸款

　　一場貸款的大發(fā)放之后，收場卻是徒步登天般的艱難。

　　對7.3億元不良貸款進行借新還舊，這是深圳某國有商業(yè)銀行(下稱N行)2005年11月底的無奈之舉。該筆貸款受款方系三九集團旗下核心企業(yè)——三九醫(yī)藥(資訊 行情 論壇)(000999.SZ)，擔保方深圳三九藥業(yè)有限公司(下稱三九藥業(yè)，三九集團旗下管理機構，主從事投資運作)。

　　截至2005年10月20日，三九醫(yī)藥在N行貸款余額為7.3億元，欠息2846萬元，貸款五級分類為關注，四級分類為呆滯。

　　據人民銀行查詢系統數據顯示，三九醫(yī)藥同期貸款總額(公司本部數據)24.93億元，五級不良12.7億元，四級不良16.9億元，并有對外擔保約7億元。

　　N行一人士稱，從近三年的財務狀況看，三九醫(yī)藥主業(yè)經營基本正常，生產銷售穩(wěn)定。2005年1-9月，該司實現主營業(yè)務收入20.6億元，利潤總額1.19億元，分別較去年同期增長12%與14%。

　　“但問題是，主要由于大股東三九集團及三九藥業(yè)挪用大量資金，三九醫(yī)藥資產流動性下降，對銀行依賴性較大，短期償債能力一般。”該人士稱，如果繼續(xù)收緊授信，三九醫(yī)藥的正常生產銷售必定受到影響。

　　而N行向擔保方三九藥業(yè)索債卻更無可能。據2004年合并報表顯示，三九藥業(yè)總資產89.36億元，總負債89.73億元(或有負債32.34億元)，資產負債率100%；銷售收入27.09億元，利潤總額-12.39億元，凈利潤-9.92億元；現金凈流量-12.80億元。

　　人民銀行查詢系統資料顯示，截至2005年6月初，三九藥業(yè)未還貸款20億元，逾期貸款17.8億元，五級分類不良貸款13.3億元，或有負債24.7億元。其中，三九藥業(yè)在N行某支行的一筆4750萬元的貸款已欠息503萬元，并列入四級分類呆滯，五級分類次級。該支行因此將三九藥業(yè)核定為C級淘汰類客戶。

　　問題更嚴重的是，由于長期拖欠銀行貸款，三九藥業(yè)已被人民銀行深圳市中心支行列入2004年第4季度企業(yè)制裁名單。

　　幾經協商，N行與三九集團達成協議，對三九醫(yī)藥7.3億元逾期貸款進行重組，在金額和融資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辦理借新還舊，仍由三九藥業(yè)擔保。而罰息部分的2846萬元則計劃予以減免。

　　如此處置三九債務者非止N行一家，這幾乎是21家債權銀行的集體做法。而它們所依據的，僅僅是一紙《三九債權人協議》。

　　難堪的債權人協議

　　三九集團債務危機于2003年9月總爆發(fā)后，最高院為支持三九集團重組，對其給予了司法保護，即不受理銀行對三九系的司法訴訟(訴訟總標地超過三九集團總資產)。

　　2004年11月，由中國人民銀行、銀監(jiān)會和財政部等聯合牽頭，深圳銀監(jiān)局等機構實施，21家債權銀行組成了三九債權人委員會，并達成《三九債權人協議》。其中，工行為主席單位。

　　《三九債權人協議》約定，債務人融資到期后，按照人民銀行和銀監(jiān)會的相關意見辦理展期或借新還舊，其金額及融資條件不變(但可增加非關聯企業(yè)提供的擔保)；在債務重組方案生效之前，債權人可按時收取足額利息。

　　協議同時約定，自本協議生效日起，債權人同意暫緩但保留收取與債權余額相關的罰息的權利；銀行承兌匯票墊款、信用證墊款只收取正常貸款利息，暫緩收取罰息，暫緩收取罰息的期限視實際情況而定。

　　某債權銀行一負責人稱，“銀行除了通過這種做法，將財務報表做得好看些，應付總行考核，并為今后退出提供條件，已是別無他法，剩下的就只能是慢慢等待。”

　　2005年初以來，根據企業(yè)提供的借款合同(借新還舊)，工行、中信銀行、招行等已經重組了三九醫(yī)藥逾期貸款，其中工行為12760萬元，中信銀行為20911.2萬元，招行為5700萬元，合計3.93億元。顯然，這對于三九醫(yī)藥的十余億不良貸款來說，只是極小部分。

　　但并非所有債權銀行都順利實施了貸款重組。

　　深圳某中小銀行信貸經理稱，該行專門成立了三九系列貸款重組小組，但卻找不到三九方面有關負責人，或者找到了人，也以有關機構審計為由，不在新借款合同(借新還舊)上蓋章。

　　“而有的銀行則干脆找出舊存空余的貸款合同，辦理重組了事。”該客戶經理稱，到三九財務部門跑得多了，也會看到一些由多家會計師事務所出具的審計報告，這些審計報告有關于三九集團的，也有三九醫(yī)藥等控股公司或子公司的，大多事務所往往直書無法出具審計意見，三九的財務狀況由此可見一斑。

　　此種情況下，三九債權人委員會的職能已是大大打折。

　　“實際上，銀行對三九系發(fā)放的大多是1年期的短期貸款，即便如此，依然存在短款長占現象。”前述債權銀行負責人稱，企業(yè)流動資金周轉期一般為3個月，而銀行為方便操作管理和增加收益起見，一發(fā)放貸款就是一年。由于銀行貸款期限和企業(yè)流動資金周轉期限不匹配，在貸款未到期時，三九便將大部分資金用于企業(yè)并購，并將貸款規(guī)模一步步做大。

　　“三九債務的最終爆發(fā)，潛在禍根在銀行。”該負責人繼稱，在2001年三九集團及三九藥業(yè)挪用三九醫(yī)藥資金事發(fā)后，銀行繼續(xù)對三九系增加貸款的不在少數，“當初不聯合抵制貸款，現在才聯合重組，已是亡羊補牢”。

　　這是一次銀行業(yè)的集體沉默和失語。

　　而能讓21家債權銀行暫時默認的，是有關部委的聯合協調結果。2004年中以來，國資委、中國人民銀行、銀監(jiān)會、財政部、國家審計署、最高院達成共識后，開始了對三九集團漫長的審計過程。

　　“目前審計結果還沒最終出來，但已進入關鍵階段。”三九集團一位人士稱，“在三九集團負債審計中，僅銀行逾期利息一項，就是撲朔迷離。”該人士繼稱，目前，三九集團的總貸款余額早已過百億，約為107億元，再具體的數據就要等全面審計結果了。

　　“即使如此，三九集團仍在進行債務重組努力。”該人士稱，這一路徑大致是，從2004年的主輔業(yè)分離，到2005年中的轉讓三九生化(資訊 行情 論壇)(000403.SZ)和三九發(fā)展(資訊 行情 論壇)(600614.SH)股權，目前在做的是擬轉讓地產業(yè)務以部分償付銀行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