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萬平案庭審直擊

　　本報記者 周 斌 丘慧慧 山西晉中、深圳報道

　　4月14日，山西省晉中市中級人民法院。

　　東莞市金正數碼科技有限公司(下簡稱“東莞金正”)董事長萬平“涉嫌挪用上市公司資金”案在此首次開庭。萬平被指控兩項罪名：挪用ST天龍(資訊 行情 論壇)��600234.SH�� 東莞分公司2700萬元給廣東金正電子有限公司�熛路Q“廣東金正”�犑褂茫慌灿脧V東金正3209.9萬元購買東莞金正創始人楊明貴股權(詳見本報2005年4月14日《金正“萬平案”開審》)。

　　晚上11點30分，當萬平在休庭5分鐘后被重新帶上法庭時，萬平61歲的母親在其父攙扶下，掩面而泣，急速步出法庭。在此前，萬平的父母一直在離審判區很遠的旁聽席后排就座。據萬平親屬介紹，安排長時間未見到兒子的兩位老人坐在后排，就是怕他們見到萬平會激動，影響萬平的情緒。

　　審判長宣布，由于萬平及其律師申請通知新的證人和調取新的證據，合議庭在休庭的五分鐘內討論決定，此案延期審理，何時開審另行通知。

　　這場從上午8點30分開始，直到晚上11點半結束，其間經過四次休庭，合計約8.5小時的庭審終于暫時落幕。

　　不過，這場庭審只是開始，萬平案的最終結論，顯然還需要耐心等待。據法院方面人士介紹，距下次開庭審理，時間最長不超過一個月。

　　2700萬元與3209.9萬元爭議

　　“萬平案”開庭，還遇到兩個插曲。法庭原本通知上午8點30分開庭，但是當包括辯護律師、萬平親屬及眾多媒體記者一干人等到達晉中市法院等候時，卻被告知停電，暫時無法開庭，一個小時過后，法庭才恢復供電。而當天下午，原定三點鐘開庭，也因為停電而拖延了兩個小時。

　　上午9點左右，一部日產“帕拉丁”警車呼嘯而至，萬平親屬蜂擁到路邊，向車內的萬平招手示意。

　　法庭宣布帶萬平上庭時，記者見到了這位吸引了眾多媒體注意的“公眾人物”：身著黃色囚服，光頭，精神狀態相當不錯。他頻頻點頭，回應家屬和朋友的揮手示意。

　　庭審之中出現幾次交鋒，其中案件管轄權的歸屬問題是庭審激辯的焦點之一。

　　在公訴人就萬平挪用天龍集團2700萬元資金的起訴提交證據時，楊力認為，按照公訴人提交的證據，上述2700萬元資金分為1200萬元和1500萬元兩筆，均在天龍集團的資金到達天龍東莞分公司帳內之后發生“挪用”行為，此前的行為是合法的，因此犯罪行為的發生地在廣東，因此管轄權應在廣東而不在山西。

　　公訴人則認為，由于犯罪的結果在太原，即2700萬元的資金是由天龍集團匯出，因此本案的管轄權在山西。

　　雙方對此爭持不下，最后審判長決定，由合議庭決定2700萬元的管轄權問題，合議之后，審判長表示，日后合議庭會考慮這個因素，但是雙方不得在此問題上糾纏。

　　至于萬平挪用廣東金正3209.9萬元用于購買楊明貴股權的指控，公訴人提交了三份主要的證據，包括萬平補簽的五份付款通知書，廣東金正的記帳憑證和香港匯豐銀行楊明貴帳戶收到港幣的憑證。

　　楊力認為，在公訴人出示的資金環節中，只有付款通知和記帳憑證兩個環節，中間并無票據表明這筆3000多萬元的款項是通過什么渠道出去的，證據鏈條缺少中間環節。而且，只有香港匯豐銀行楊明貴帳戶收到港幣的憑證，但是并無楊明貴本人的收據。

　　關于3209.9萬元的指控，在庭審即將結束時，還出現了一個小的高潮。

　　庭審即將結束時，審判長問被告人與辯護人是否需要通知新的證人或者調取新的證據，楊力于是要求調取公安機關對3209.9萬元報案材料及主要立案依據，法庭準許了其請求。但公訴人卻表示沒有公安機關的報案材料及立案依據。

　　楊力表示，根據《刑事訴訟法》第八十三條和八十六條的規定：“公安機關或者人民檢察院發現犯罪事實或者犯罪嫌疑人，應當按照管轄范圍，立案偵查……公安機關對于報案、控告、舉報和自首的材料，應當按照管轄范圍，迅速進行審查，認為有犯罪事實需要追究刑事責任的時候，應當立案。”他表示，偵察機關在未經立案的情況下直接偵察不符合程序，因為這會涉及到公權和私權的問題，由于廣東金正不是國有企業，它的資金調用應該在公司內部先查，如果公司內部認為，其調動資金合理，就不構成犯罪。

　　可能是庭審時間過長的原因，在進入晚上的庭審后，控辯雙方及被告人萬平都顯得十分疲乏。一個相當戲劇化的細節是：公訴人一度將一份田家俊的證詞念為“楊明貴”的書證，經辯方律師質詢，公訴人連忙解釋是口誤。

　　而在庭審剛開始時精神狀態不錯，頻頻對公訴人提交的證據提起異議的萬平，在晚上的庭審中顯得相當疲倦，對大部分證據均表示“無異議”，主要由律師為其辯護。

　　誰舉報了萬平？

　　從2004年6月萬平被拘迄今，關于金正“萬平案”的說法有諸多版本，迷霧重重，記者在參加庭審及采訪萬平代理人王云等人的過程中，結合庭審當中雙方的舉證，了解到接近事實本身的過程。

　　據庭審資料顯示，2004年5月23日，山西省公安機關收到蓋有ST天龍公章的報案材料，舉報萬平挪用資金。隨后的5月26日，ST天龍的副董事長宋新梅也到公安機關舉報萬平挪用上市公司資金。

　　2004年6月4日，萬平應約在太原三晉大酒店與宋新梅見面，據公訴人提供的證詞稱，宋與萬是“洽談業務”，但是見面不到十分鐘，萬平即被公安機關帶走。

　　關于宋新梅的舉報以及舉報的時間選擇，在萬平律師看來有非常可疑的動機：早在2001年中至2002年底金正數碼(即金正集團公司)從洽談重組到正式接手ST天龍期間，突發的楊明貴“涉嫌走私事件”為此后的ST天龍內部割據埋下伏筆。

　　楊明貴在2001年8月出走，這讓當時金正數碼的第二大股東田家俊充當了重組的實際操作人，并于2002年12月正式接管ST天龍，2002年3月田家俊出任ST天龍董事長。

　　然而風云突變，2003年4月，楊明貴在國外約見當時的金正第三大股東萬平，將其所持金正所有股權悉數轉讓給萬，萬從而以65.91%的絕對優勢掌控了金正數碼，并出任金正數碼董事長。

　　由此，金正內部出現了南北朝現象，即田家俊出任公司主體于山西的ST天龍董事長，但作為田家俊當時所代表的第一大股東金正數碼，卻掌控在萬平手上。王云認為，正是田家俊當時的尷尬處境最終促使其與ST天龍第二大股東宋新梅站走到了一起。但田家俊此前在接受本報采訪時卻對此矢口否認。(詳見本報2004年7月11日《萬平背后的那些人》)

　　王云還表示，有一個重要的細節可以解釋田宋二人為何于5月23日舉報萬平。5月22日，ST天龍第一大股東金正數碼向ST天龍發出有四名董事簽名的傳真件，要求在10天內召開董事會，而在該傳真件提名的新一任ST天龍董事會名單中，沒有出現田家俊之名——這意味著，此份名單如獲通過，作為第一大股東代表出任ST天龍董事長的田家俊將位置不保。記者在ST天龍公開資料中看到當時即將召開新一任董事會的提示性公告。

　　“因為擔心失去對ST天龍的控制權，第二天田家俊就舉報了(萬平)。”王云表示。

　　在庭審期間，楊力提醒合議庭注意宋新梅的“不正常現象”——在向公安機關舉報萬平后，又約見萬平“洽談業務”。

　　在當天的庭審中，田家俊與宋新梅并未出現，而辯護律師曾經要求法庭傳喚田家俊，就舉報事項與萬平對質，但未獲法庭當場支持。

　　據記者了解到的最新情況，目前東莞市農行已經申請東莞金正破產，近日法院即將受理；而金正的供應商，深圳一家名為“漢海”的公司，也向珠海市中院申請珠海金正破產。

　　久拖未決的“萬平案”，是否會成為“金正”這個曾經輝煌的家電品牌以及上市公司ST天龍的墓志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