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股：城頭變幻大王旗

　　重新審視具有里程碑價值的“老八股”，我們吃驚地發現，歷史的烙印在它們的身上竟是驚人的相似：幾乎每只股票身上，都發生了或腥風血雨或機巧詭秘的控制權之爭，并且以開先河之作進入史冊，成為資本斗爭的歷史事件

　　20年前的1月14日清晨，謝海清在寒風中站了整整4個多小時，成為了第一個購買“600601”股票的投資者，由此從一名普通工人成為“600601”的董事。

　　如果你和謝海清在同一天投資50元，買入一張“600601”股票，并參加每次配股且至今沒有將股票變現過，那么作為“600601”的股東，你不僅是二十年中國資本市場的見證者，而且按照2004年12月3日“600601”的收盤價計算，市值達56957.78元，若不考慮利息收入，你所獲得的回報達425%。

　　整整20年時間的積累，把一個普通人謝海清鑄成一個不平常的歷史人物。然而，并不是因為謝海清創造了一段歷史，而是一個具有里程碑標志的上市公司，把他變成一個歷史性符號。

　　當我們上溯20年，重翻延中實業(600601)這只中國第一只公開發行股票的歷史，我們不難發現，延中實業早在7年前走進歷史，中國資本市場的滄桑巨變也把延中實業變成一個歷史符號。

　　物非人非，延中實業連名字都走進歷史，僅存的是股票代碼與歷史記載。這只股票已更名為方正科技(資訊 行情 論壇)，其歷史的重寫與再造出自方正集團之手。

　　從延中實業到方正科技，給人印象最深的不僅是一段走向輝煌的傳奇，更是那一幕幕驚心動魄的控制權爭奪，留下中國上市公司股權變遷的一道閃亮軌跡。

　　當我們把視野打開一些，審視與延中實業具有同樣里程碑價值的“老八股”，我們吃驚地發現，歷史的烙印在它們的身上竟是驚人的相似：幾乎每只股票身上，都發生了或腥風血雨或機巧詭秘的控制權之爭，并且以開先河之作進入史冊，成為資本斗爭的歷史事件。

　　在“老八股”中，有4只全流通股票，4只非全流通股票，如此均衡乃是歷史的天作之合。其中，只有真空電子這個國有龍頭企業保持了控制權相對穩定，資本也不能小看政府的威力。其中，愛使股份(資訊 行情 論壇)這只盤子最小的全流通股票，以控制權五易其手的紀錄創下之最，更留下大炒家風云際會的歷史寫真。其余6只股票都已控制權易手，公司的開創者走進歷史舞臺，他們有幸親手締造了中國第一批上市公司，但他們無力牢牢掌控歷史的機遇。

　　老八股之前世

　　上世紀90年代初，我國的有形證券市場開始啟動。1990年12月1日，深圳證券交易所試營業，僅有深安達(000004，現重組為北大高科(資訊 行情 論壇))一只股票上市流通。緊隨其后，12月19日，上海證券交易所成立，首批有8只股票掛牌交易，分別為：延中實業(600601)、真空電子(600602)、飛樂音響(資訊 行情 論壇)(600651)、愛使股份(600652)、申華實業(600653)、飛樂股份(資訊 行情 論壇)(600654)、豫園商場(600655)、浙江鳳凰(600656)。由于上交所這8只股票成為新中國最早公開上市交易的一批股票，“老八股”之稱由此而來。

　　究其緣起，1984年十二屆三中全會后，股份制試點開始在全國探索，在當時爭議頗多。即然涉及姓“資”姓“社”的大是大非，最早的股份制試點往往選擇鄉鎮企業或區街企業，一旦出事則關門了事。飛樂音響、延中實業和愛使股份作為老八股中最早成立的3家公司，都帶有明顯的街道企業色彩。申華實業則是典型的鄉鎮企業。

　　1984年11月，上海飛樂音響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注冊資本僅為50萬元。1986年，飛樂音響更因鄧小平將其股票實物贈給當時美國證券交易所主席，而以“中國第一股”家喻戶曉。隨后，1985年1月，延中實業和愛使股份首次面向社會公開發行股票

　　1987年1月，上海儀表電訊工業改制為上海真空電子器件股份有限公司，發行5000萬元的股票，成為老八股中惟一的大型國企。真空電子更是首家溢價發行的股票，100元面值股票以113元價格發行。

　　1987年3月，鄉鎮企業申華實業擺脫與鄉政府的關聯，成為第一個主動摘掉“紅帽子”并以公開發行股票而產權社會化。1987年9月，上海飛樂電聲總廠第一個以“二國營”身份通過發行股票而實現改制。1988年10月，浙江鳳凰化工公司第一個以“地方國營”身份，獲得向社會發行股票500萬元的直接融資特許權。1988年11月，豫園商場成為第一家商業服務業企業通過改制而上市的公司。

　　中國上市公司的諸多第一，都集中在老八股身上。中國特定的政治經濟體制在它們身上打下的五花八門的歷史烙印，在外人與后人眼里已經不可思議。1990年，上海證交所一聲槌響，把它們被計劃經濟劃分的“特定出身”進行了“一清二白”，分為“國有控股”與“非國有控股”。但是，特定歷史時期的特定歷史條件又賦予它們新的“中國特色”——“全流通股票”與“非全流通股票”。

　　老八股之股權擴張

　　上交所成立后，老八股首批掛牌交易。其中7只股票均為上海本地企業，浙江鳳凰也就成為國內首家異地上市企業。

　　今天已很難想像當初發行規模的可憐程度：真空電子流通股4910萬元；飛樂股份2100萬元；浙江鳳凰流通股為510萬元；豫園商場流通股為650萬元；延中實業流通股500萬元；飛樂音響流通股165萬元；申華實業流通股100萬元；愛使股份流通股40萬元。

　　8只股票的發行總量按面值計算僅2.6億元，流通股總額不足7000萬元。時至今日，在滬深兩市上市流通的股票總數發展為1352只，股份總額為7194億，流通股本為2008億。整整15年。

　　中國資本市場的成長，給老八股最直接的效應是股本急劇裂變與快速膨脹。在早期，配股對凈資產收益率沒有要求，股本擴張相對容易。于是1992年，老八股通通實行配股。其中，配股最少的為飛樂股份，實行的是每10股配4股的方案；最多的是華源制藥(資訊 行情 論壇)，實行每10股配30股的方案。

　　截至2004年6月30日，廣電電子(資訊 行情 論壇)(原真空電子)總股本9.27億，其中流通A股3.50億；飛樂股份總股本4.84億，流通3.66億；華源制藥(原浙江鳳凰)總股本1.50億，流通0.82億；豫園商城(資訊 行情 論壇)(原豫園商場)總股本4.65億，流通1.49億；方正科技(原延中實業)總股本達4.85億；飛樂音響為4.24億，愛使股份3.90億，申華控股(資訊 行情 論壇)(原申華實業)則已增至14.55億。其中后四家的股份全部流通。

　　其中，最具典范意義的是方正科技：20年來，公司的總股本從500萬元增長到9.7億元，增長194倍；總資產從592萬元增長到33.8億元，增長571倍。方正科技以誠信經營和優良業績，于2002年入選“上證180(資訊 行情 論壇)指數”，并在2004年成為“上證50(資訊 行情 論壇)指數”樣本股之一。從一個街道小企業脫胎換骨為中國IT新藍籌(資訊 行情 論壇)，碩果最豐。

　　老八股之股權控制

　　歷經20年，老八股在中國資本市場上，上演了最為波瀾壯闊且意義深遠的控制權變局。

　　其控制權的變遷歷程，不僅成為諸多歷史事件而載入史冊，而且形成不少歷史性文件而填補中國資本市場管理體系的空白。

　　1993年8月30～31日，全國股票發行與認購工作會議在天津舉行。會議提出新股發行審核四原則：原則上不允許金融企業發行股票，嚴格控制房地產企業發行股票，適當控制商業企業發行股票，鼓勵國有大中型企業及“瓶頸”產業發行股票。中國的股市從此開始負有為國有企業解困的使命，非流通股占絕對優勢也成了中國股市上的中國特色。而老八股中的四家公司，再加上1992年上市的興業房產(600603)，成為目前中國證券市場上僅有的全流通股票。

　　正是因為這一中國特色，上市成為一條帶有濃郁歧視性色彩的融資渠道，指標或殼資源異常珍貴，眾多期待融資的公司都對已經上市的“殼”虎視眈眈。老八股作為中國股市上最“老”的一批股票，經歷中國資本市場的變遷，更經歷了多次的股權變遷。而在對上市公司控制權的爭奪戰中，全流通企業的股權變動明顯比非全流通企業頻繁得多。

　　老八股中的非全流通企業，飛樂股份和真空電子除因政府改革而推動的股權劃撥或代管外，公司的控制權沒有出現帶有市場行為性質的變動。浙江鳳凰的第一大股東的位置曾兩次易主。豫園商場則是在2001年底大股東將控制權轉讓給民營企業復星產業投資。

　　在4只全流通股票中，飛樂音響是惟一特例。15年來，第一大股東從未出現激烈動蕩，牢牢掌握控股權。此間雖多有左兜出右兜進的資本游戲，不過為了財務報表更好看。但是，在2004年底，第一大股東突然宣布協議轉讓，主動放棄控股權。

　　其余3家全流通上市公司在15年中的控制權爭奪，簡直就是一部“慘烈的全流通列國傳”。幾乎每一次股權的爭奪都在市場上引起不小的轟動。

　　申華實業歷經4任控股股東，幕后控制人換了3茬，證券簡稱也換了3次。愛使股份由于股權分散而且缺乏強勢股東，控股權變化尤為頻繁。從1990年起，第一大股東更換了5次，主業也隨之調整，如今已物是人非。延中實業經歷3任控股股東，也已改頭換面，成為今日之方正科技。強勢的控股股東方正集團入主后，全流通對其他投資者的誘惑依舊在，以至出現2001年著名的股權之爭。

　　從老八股的歷史軌跡看，業績不好、股權分散的公司股權變換頻率高；而股權更迭通常也帶來皆大歡喜的結局：新控制者如愿進入，原控股者高價套現而出，中小投資者也因收購重組概念帶來二級市場上的股價飆升而歡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