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剛

　　一邊是白手起家的民營企業家，一邊是實力雄厚的央企，陳發樹與云南紅塔正面碰撞的“國內最大股權糾紛案”，在證據交換程序后進入了白熱化階段，目前正對簿公堂。

　　51歲的陳發樹怎么也沒想到，兩年前在風風光光的股權轉讓中，自己還頂著“準藥王”的光環，卻因為對方合同履行的不正常“卡殼”，成為今天的“秋菊”，維權之路漫漫無期。而中國煙草總公司亦官亦商的雙重身份，也讓這樁疑案陷入“司法還是行政”的糾結中。

　　在一樁看似普通股權轉讓的背后，協議中的那句“本次股份轉讓事項，須報相關有權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機構審核批準后方能組織實施”成了最大的隱患。最終的結局是，中煙代表監管機構，做出了不同意的批復，原因是“為確保國有資產保值增值，防止國有資產流失，不同意本次股份轉讓”。

　　盡管云南紅塔代理律師稱，中煙屬于國有獨資公司，不是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機構，其批復也是公司法人所做的批文，而非行政審批，但如果查閱中煙總公司網站會發現，國家煙草專賣局和中煙，并列出現在該網站上。羅列于此網站的司局子站，平添了政府部門的色彩，局黨組成員的信息公開更顯示了這個亦官亦商機構的行政級別。中國政法大學(微博)副校長馬懷德(微博)也認為，這兩個機構其實是一套人馬、兩塊牌子。

　　因此，對于中煙的批復，可以認定為，既是上級公司對下級或子公司的內部審批，也可看作從監管的角度進行審批。中煙不僅僅是總公司，還具有行政監管的身份。

　　問題就出在這里，對于一個既具有行政級別和監管職能，同時又是一個具有市場能力的企業主體，就像是“變形金剛”，遇民事糾紛則成行政機構，遇行政復議或訴訟又成企業，難以界定。對于這樣一個畸形產物，在市場交易中，什么便宜都能占到，那么誰敢跟你打交道？

　　從此事件過程看，也確實存在這樣一個吊詭。在事件初期，云南紅塔之所以想出讓股權，是因為國家煙草專賣局曾提出：要“嚴格增量，盤活存量”，煙草行業要“回歸主業”。在這一業務調整方向和政策要求下，才有轉讓云南白藥(微博)股權之事。難道當初就沒有意識到所謂“國有資產流失”嗎？

　　筆者以為，在重視公平正義的法制社會和尊崇法治的市場經濟中，如此重大、嚴肅的事情不可兒戲，輕易地說解除就解除。此事關系到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參與主體地位的平等，以及誠實信用、善意履行合同等市場經濟契約精神的踐行與維護。

　　從陳發樹的訴求來看，他所要的并非返還22億元的轉讓款，而是希望云南紅塔履約。但是，與背景殷實、實力雄厚、身份界定模糊的央企過招，即使是億萬富翁，恐怕也會有雞蛋碰石頭、蚍蜉撼大樹的無力感。

　　如果陳發樹這樣的合法權利也會被剝奪，我們實在不得不聯想到尋常百姓維權道路之多艱。

　　(作者系本報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