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資本市場已走過二十個年頭,撫今追昔,令人感慨萬千。歸納起來,我有以下幾點感想可與大家分享。
中國資本市場二十年建設和發展是一個奇跡。我相信,二十年前我們所有人在參與建設和推進資本市場發展的時候,不會預料到這個市場會快速發展到今天這樣的規模并具有如此大的影響力。我記得十年前有人說,中國人用十年時間走完西方人一百年的路程。我們今天可以說,我們用二十年走完別人二百年走過的歷程。過去幾年,世界范圍的金融危機使我們脫穎而出,變得比較自信。中國資本市場已開始對世界金融產生重大影響。可以說,中國經濟在過去三十年中創造世界奇跡,中國資本市場建設和發展是這一奇跡中的一個重要標志。
中國資本市場正在從數量型向質量型發展,正在從幼稚走向成熟。說中國資本市場是一個奇跡,主要還是從數量意義上來說的。從質量角度觀察,中國資本市場存在若干值得進一步提高的地方。比如,資本市場基本元素是上市公司,上市公司治理結構是資本市場成熟與否的標志之一。在這方面,我們已看到巨大進步,但總體而言,還存在許多弱點。當然,公司治理結構完善程度不是單個公司的問題,而是受制于整個社會的治理結構。
再比如新聞媒介與資本市場的互動關系。這在成熟市場中已有很多經驗。由于資本市場經常會出現信息不對稱現象,因此,公共的新聞媒介基本上扮演“社會警察”的角色。也就是說,資本市場秩序除由政府監管、參與者自律外,還需要新聞媒介開展監督和批評。在這方面,我們還有不相配套之處。至于在中介機構服務能力、投資者投資理念、政府監管執法能力甚至與資本市場相配套的司法體制等方面,只能說正在走向逐步成熟。
中國資本市場在中國金融體制中的作用有待加強。在中國金融體制中,資本市場從無到有,正在發揮出其特有的作用,即用市場方法配置社會資源的作用。但是,時至今日,社會金融資源主渠道還是中國的銀行系統。在美國,商業銀行從占全美金融資產50%下降到20%大約花了五十年時間。目前,在中國以國有銀行為主導的金融結構中,資本市場盡全力提升自己的地位,可能會是一個相當長的歷史階段。我們充分認識到資本市場的一些優越的特點,但不能過于樂觀地高估資本市場在目前中國金融體制中的地位。在未來很長的時間內,中國金融結構還會以銀行為主導。從這一意義上說,中國金融事業成敗與否,主要還是取決于中國的銀行改革。當然,資本市場可在銀行改革中發揮積極作用。
中國資本市場應在經濟結構轉型過程中發揮戰略性作用。中國經濟結構正面臨重大轉型機遇,即從出口導向轉為內需拉動,尤其是消費拉動。客觀上,消費升級換代已是山雨欲來,然而,從政策上和體制上看,如何加速這一進程仍是我們面臨的一大課題。從國際經驗看,金融服務業是經濟結構轉型的重大推動力。比如,小額貸款和消費信貸等都是刺激民間消費和投資的有效手段。在這方面,無疑銀行系統可發揮主要作用,盡管現有的中國銀行系統需作相當大的改造才能滿足這種需要。但是,資本市場如何在這一金融結構轉型過程中發揮作用,是每一位資本市場人士關心的問題。過去兩年,資本市場中創業板蓬勃發展,對經濟結構轉型和變革具有深遠的戰略意義。中國資本市場只有在經濟轉型過程中發揮出獨特的戰略性作用,這一市場才能在未來中國金融版圖中占據更突出的地位。
作者簡介:貝多廣,摩根大通銀行董事總經理,有《半路出家的投資銀行家:華爾街10年變遷內幕》等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