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權與私權的辯證法：在共和國里 人民就是凱撒

　　上海證券報 張曉暉

　　最近有兩件事兒挺有意思，一是反腐作家周梅森對決金豐投資取得勝利，二是某學者算出股改導致國有資產(chǎn)損失五千億。筆者對這個五千億實在是一頭霧水。有人論述所謂五千億的說法偏頗，因為國有資產(chǎn)不是減少了，而是增加了，因為過去按照凈資產(chǎn)算，現(xiàn)在按照市價算了。但問題是，如果市價低于凈資產(chǎn)，又該怎么算呢?國有資產(chǎn)是不是受損失了?這

種情況下還該不該支付對價?

　　所以，核心的問題是，該不該支付對價?該在什么水平上支付對價?看看著名作家的要求，覺得不過是五十步與百步之分，10送3.5不合理，10送3.8就合理了?至于說“凱撒的歸凱撒，人民的歸人民”，筆者以為，在一個共和國里，人民就是凱撒，不要分斤掰兩的好。

　　筆者以為，實際上弄清楚兩個問題，難題就迎刃而解，如果還出奇談怪論，那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了。

　　首先，什么是對價?按照有關解釋，是因為非流通股要流通，所以支付給流通股股東一部分補償。但筆者以為，之所以對流通股股東補償對價，也是因為在IPO和不斷再融資中，流通股股東掏出大量的真金白銀，付出了高價。試想，如果非流通股股東1元/股，流通股股東1元或1.2元/股，現(xiàn)在還會支付對價?沒有當年高價圈錢的歷史，還會有今天的支付對價?

　　當然，要完全把當年的利益都補償給流通股股東也是不現(xiàn)實的。如果真那樣的話，非流通股股東剩下的恐怕沒有多少了，而且IPO時有一些溢價也是合理的。不過，像某軟件公司36.68元/股發(fā)行，大股東分紅時玩兒命派現(xiàn)金，一兩年就回本了，硬是把流通股股東套到今天動不了窩兒，這種事兒不少吧?

　　做研究的人不計算當年的高價發(fā)行和再融資如何墊高了非流通股股東的凈資產(chǎn)，而只會瞪著眼睛算瞎帳，大談國有資產(chǎn)如何流失?是不是有些偏頗了?不錯，墊高了的凈資產(chǎn)早成為既定事實，也早入了財務的帳，但因此弄不懂當年的歷史，或者決心不弄懂當年的歷史，這就未免太不顧天理人情了。畢竟國家解決問題的時候，不能僅僅從法律和財務的角度來考慮問題，還應該考慮歷史性的公平。

　　雖然很少有人提對價的更深一層的含義，但相信方方面面考慮了這里面的天理人情，否則就不會有分類表決了。

　　另一個問題是，私權如何保護?有一種很流行的論調就是，國有資產(chǎn)是屬于全體人民的，而股民僅僅是人民中很少的一部分。不錯，即使按照反腐作家的估算，流通股股東所涉及的全部人口不過兩個億，滿打滿算超不過1/6。但問題是，是不是為了全國人民的利益就應該損害流通股股東的利益?是不是為了公權就可以損害私權?

　　“私”這個字在我國似乎是見不得人的，“斗私批修”、“狠斗私字一閃念”、“私心”、“自私”等等都是特定歷史時期的詞匯，每一次都成為侵犯一小部分人的借口，于是每次運動都打倒5%，多次運動下來就遠遠不止5%了。折騰來折騰去，大家伙兒發(fā)現(xiàn)日子越過越窮了，吃不上肉了。所以，如果不尊重私權，公權最終也無法得到尊重。

　　最基本的私權是生命權，筆者想起了羅伯斯庇爾。作為法國大革命時雅各賓派的領袖，他很激進，認為自己最革命，動不動就以革命的名義剝奪他人的生命，把自己凌駕于法律之上。這樣做的直接后果是任何人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證，也包括他自己。最后羅伯斯庇爾自己也被送上斷頭臺，他實際上是死在自己手里。在一個沒有公正法律保障的環(huán)境里，恐怕不會有贏家。

　　那么如果缺乏公正的環(huán)境呢?每一次股改方案表決，流通股股東都是全國人民中的極少數(shù)，那么，他們的私權該不該得到保護呢?周梅森利用他的影響，借助龐大的網(wǎng)絡力量，否決了金豐投資的方案，但中國股市里有多少個周梅森呢?那么多不規(guī)范的操作，比如拜票、賄票甚至改票是不是都可以以維護國有資產(chǎn)的名義得到寬諒呢?

　　股改要順利、健康地進行，要做好兩件事:一是對歷史有一個認識，二是確保運行過程的規(guī)范。不顧及歷史，一味瞪著眼睛說瞎話，就有些不著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