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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價值發現者”之五

　　□本報記者 陳勁

　　說一個人“牛”，我們的第一反應是這個人“才華橫溢、個性張揚”。

　　數月前，在市場為4000點上下爭執之時，有人明確提出了半年目標6000點的預言，這個人大家并不陌生，就是招商證券研發中心高級策略分析師趙建興。但在這個身上有深厚的研究實力、能準確把握住牛市脈絡的“牛人”身上，卻看不到張揚，更多的是執著、開拓、謙遜、勤懇、無私和善良。

　　趙建興的“牛”有點另類。

　　老父炒股虧錢上火

　　兒子考研毅然改行

　　1996年開始的一波牛市，讓不少人“春心蕩漾”。

　　1997年，正在上大學二年級的趙建興也沒能抵擋住誘惑。當時有個同學對他說，證券市場好像很好玩，建議了解一下。在初步接觸股票之后，趙建興覺得其中的確“有點意思”，就回家游說老父親加入炒股大軍。

　　對于寶貝兒子的想法，老父親當然支持，當即開了戶，拿出7千塊錢，在趙建興的指導下，像模像樣地炒起股來。

　　然而，事情并沒有按照趙建興想象的方向發展。幾經倒騰，到2000年趙建興大學畢業的時候，老爹的股票賬戶上的資產已經縮水了三四成。為這事，趙建興沒少被老爹數落。趙建興也感覺頗為郁悶，覺得這個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簡單。雖然其中確實很有意思，很吸引人，如果僅靠自己的自學摸索，差距還是非常大。

　　為了探尋股市規律，在1999年考研究生的時候，趙建興作出了一個影響他一生的決定，放棄本科主攻的工程測量專業，轉向從事證券市場相關方面的研究。最后，他選擇了廈門大學的財務管理專業。

　　然而，出乎趙建興預料的是，在讀研究生期間，老爹的股票賬戶操作并沒有什么起色。期間經歷了更大的虧損。最悲慘的一幕發生在2002年6月，老爹賬戶上的資產數額被腰斬。

　　兩三次的教訓之后，讓趙建興下了狠心：“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

　　2003年，趙建興研究生畢業，就和幾個同學相約，來到證券業較為發達的深圳，尋找進入證券行業的機會。其時正是證券行業的低谷，他幸運地被一家券商選中，從事投行工作。在那里，他開始真正近距離接觸證券行業，開始知道什么是研究報告，“而之前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趙建興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仍感慨良多。

　　在趙建興眼中，這段經歷塑造了他對證券市場的基本態度。他說，雖然畢業只有4年，但關注這個行業也已經快10年了。之前的經歷，并沒有多大的實際意義，但卻能使他對這個市場的了解更深一點，特別是投資者在股市中可能犯的種種錯誤。最直觀、最切身的感受就是，人在市場面前，應該保持謙卑。首先要理解這個市場，然后去把握這個市場，而不是去戰勝、超越這個市場。“從我的經歷來看，持有這種心態更容易走在市場的前面。”他說。

　　趙建興很信奉“人們一思考，上帝就發笑”這句諺語：在這個市場中，你想得越多，錯得就越多。越想把這個事情做好，沒想到錯的機會可能會越大。

　　對此，趙建興有這樣的理解：人們處在證券市場中，研究能力都不會比別人差，但都很難超越市場的平均水平。然而，市場中十之八九的人，都自認為可以戰勝這個市場，但實際上最多只有10%的人真正把握住了市場。

　　2003年11月，趙建興進入了招商證券研發中心。他的證券研究生涯正式展開。

　　黑屋閉關修煉有時

　　估值回歸一戰成名

　　深圳益田路江蘇大廈40樓，是招商證券研發中心所在地，其中有一間沒有窗戶的小屋子，人稱“黑屋”。在這里，趙建興度過了他在招商證券研發中心的初級修煉。

　　招商證券研發中心的同事向記者描述了當時的情景：趙建興抱著一摞一摞的研究報告，在黑屋子里埋頭苦讀。

　　趙建興剛進入招商證券研發中心，就是做策略研究。

　　當時，證券市場并不平靜。市場的策略研究也正在經歷轉型。早期，大家更多的是關心資金面的變化對證券市場走勢的影響，同時輔助一些技術面的判斷。而對估值的影響，則關注得很少。就更不用說宏觀經濟和企業利潤的增長情況對證券市場的影響了。當時，策略研究甚至可以說是還沒有形成體系。

　　直到2003年以后，特別是當年經歷了一波結構性的牛市，以及隨后而來的調整之后，市場策略研究的注意力才開始真正轉到宏觀經濟、企業利潤增長上面來。

　　由于之前的基礎相對薄弱，加上當時整個市場的策略研究都處在一個轉型期，在招商證券研發中心初期，趙建興把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比如，學習其他研究機構的研究報告，當時他就沒少研讀策略研究做得較好的申萬的研究報告。再比如，虛心向同事討教問題，不少同事都因為請教業務問題而被趙建興宴請。

　　經過一年多不斷地學習，趙建興逐漸積累了一些經驗，開始逐漸體味到，策略研究跟行業研究并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在研究一個長期的增長趨勢，而估值就是長期增長趨勢的體現。同時，趙建興也越來越感覺到，市場的關注點正在往估值這個方面轉，而且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在那個階段，趙建興把其稱之為估值回歸的階段。

　　在這樣的趨勢中，趙建興于2004年下半年做了一個國際估值的比較。他發現，當時A股的整體市盈率是30倍左右，而香港的在12-15倍之間。那個時候，有兩個趨勢非常明顯，一個是全流通的趨勢，市場擔心全流通會把高估值的基礎沖垮，一個是國際化的趨勢，對外開放的趨勢很明顯。趙建興據此作出判斷：整個A股市場有價值回歸趨勢，將向國際市場的估值水平看齊，即A股的整體市盈率將降低。

　　趙建興撰寫的相關報告獲得證券業協會論文評選一等獎。而之后市場持續大跌的現實，更讓市場很快記住了這位年僅27歲的策略研究新生。

　　然而，從2005年中期開始，市場開始出現反轉的跡象，趙建興發現，僅僅通過估值的角度，已經不能對市場的變化做出合理的解釋，更不能做出理性的判斷。雖然他已經認為，熊市將在2006年結束，但他的思路卻一時并沒有完全轉過來。過多地考慮估值，束縛了他的思路。

　　但趙建興的探索求知欲望卻在不斷燃燒！

　　機場探討尋根溯源

　　六千點位預言成真

　　2006年初，上海機場的寒意未消，兩個小伙子的討論卻是熱火朝天。

　　正在等飛機的趙建興，與同來上海參加路演的研究宏觀經濟的同事，就宏觀經濟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討論。他們討論的論點是，到底什么才是中國此輪經濟增長的內在推動力？

　　之前，趙建興已經在思考這個問題，但并沒有想明白。2006年2月，趙建興的報告《轉變熊市思維，戰略看多中國》出爐，明確提出熊市已經結束。當時，他已經把企業盈利的因素考慮進來，提出：股價的上升，無非就是估值、盈利的推動。從企業利潤增長趨勢來看，至少可以保持一個較為溫和的增長，而且增長的長期性比較明顯。此外，股改開始以后，估值已經跌到位，并開始抬頭。所以至少可以判斷，溫和的牛市趨勢已經形成。但當時趙建興對宏觀經濟的把握仍感不實在，對市場的態度還是相當謹慎。

　　趁由上海同機回深圳，趙建興不失時機地逮住了這位研究宏觀經濟的同事。他們的討論在飛機到達深圳以后，也沒有結束。

　　討論中，他們把宏觀經濟的很多問題一層層剝開，最后分解到人口和勞動力。因為有人在，才會有需求，才是城市化、消費升級、重工業化的關鍵。從供給方面來看，勞動力在增長，勞動生產率在提高，加上技術的推動，資本投入的增長，整個經濟的成長趨勢也就可以明確，長期繁榮的基礎就基本上形成了。

　　這次深入的討論激活了趙建興的思路。2006年中期，趙建興有了更為成熟的想法，將人口紅利作為重要因素引入到策略研究之中，提出要把握這個牛市，必須從經濟的根本推動力著手，例如人口紅利的影響，去判斷經濟發展的可持續性。此時，趙建興已經深刻地認識到，策略研究本質而言也是研究總供給和總需求的增長。這些思想在2007年報告《做多中國崛起，穿越理性繁榮》中得以系統性的體現，而這篇報告再次獲得深交所論文評選一等獎。

　　到了2007年中期，他對經濟增長和企業利潤增長的關系認識更深了一些，發現勞動生產率的增長是促使企業利潤加速增長的關鍵。這個時候，他才算真正打通了從宏觀經濟到企業盈利、到市場估值、再到證券市場走勢的一整個策略研究鏈條。

　　這個鏈條的打通，使趙建興的策略研究更加成熟。當時，市場正處在4000點爭奪戰之中，市場悲觀氣氛彌漫。但趙建興果斷地提出，半年到一年之內上證綜指在理性的情況下將超過6000點，非理性則將達到10000點。這在當時的市場氣氛中，無疑屬于特立獨行。趙建興的同事清楚地記得，在一次央視舉辦的投資策略月度調查之中，六七個研究員全都看空，只有他一個人看多。

　　市場最終做出了判決，2007年10月15日，上證指數一舉突破6000點，報收于6032.338。趙建興的預言成真。

　　三杯小酒一篇文章

　　誠懇待人客戶心安

　　進入招商證券研發中心4年，趙建興成長很快。目前，他是研發中心策略組組長。按照招商證券研發中心的“導師制”，他也已經開始帶研究員助理。

　　但在同事們的眼中，趙建興仍然是那位謙遜、勤奮、隨和、無私、善良的“小趙”。

　　由于加班成為常態，趙建興養成了獨特的寫作習慣：三杯小酒寫就一篇好文。第一杯，閱讀、掌握材料，第二杯，醞釀腹稿，第三杯喝完，下筆成文。

　　當然，趙建興文字并不是因為小酒的緣故，而源于他對

傳統文化的喜愛。他很喜歡翻翻唐詩三百首，從中找一兩句適合眼下市場環境的詩句作為報告標題。例如去年10月份時找到“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幾句好詩來形容市場熱點和結構轉換下的牛市趨勢，今年6月份又找到“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風掣紅旗凍不翻” 幾句好詩來形容深度調整之中市場希望所在。

　　而在他所帶的研究員助理眼中，趙建興則是一位“良師益友”，對于研究方法、研究心得都毫無保留地講出來，希望可以盡快把人帶出來獨當一面。

　　招商證券的客戶也給了趙建興很高的評價。今年初招商證券南寧古城路營業部的普通客戶馬萍因為華僑城被套，給趙建興打電話。但趙建興出去吃飯沒接著。回來后，趙建興馬上給馬萍回了電話，并回復了電子郵件，建議她長期持股。馬萍在感謝信中這樣寫道：趙研究員主動復電話，復電子郵件，回答客戶問題態度真誠，認真負責。盡管我沒有見過他的面，但聽他分析問題的方法、態度，我就很信任他。從那以后，他的每周策略，我都必看，并推薦給股友看。盡管他的報告也有對市場把握略有差異的時候，但他能實事求是，不斷修正自己，不固執己見，不應付了事，很快發覺并很快扭轉，并在報告中表達歉意。而華僑城最終果然也沒辜負趙建興的期望，給馬萍今年帶來了豐厚的回報。

　　趙建興不止一次強調，他的研究思路還是不完善。在他眼中，整個經濟的情況在不斷發生變化，他也要根據這些情況去不斷修正自己的判斷，去挖掘更深層次的原因。如何將策略研究和行業研究再打通，也是一個需要學習的過程，“這都是永無止境的事情。”

　　目前，在前面提及的策略研究鏈條的基礎上，趙建興又在考慮將行為金融學納入進來，即探討心理層面對市場的影響。這個思路還比較超前。比如，中國石油上市就非常明顯，整個市場高估導致了高股價的出現，應該如何去判斷這個事情？趙建興一直想做一個新股熱度的指數，以反映新股上市高估的可能性和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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