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股市一場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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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6年03月08日 15:55 和訊網-紅周刊 | |||||||||
應健中 編者按:從電力系統的一個干部到南方證券副總裁再到階下囚,孫田志的經歷也許稱得上是中國股市第一代操盤手的縮影。當年曾是風云手,暮向斜陽盡唏噓。曾為亞洲證券副總裁的應健中與孫相交甚早,寫完本文后,他在我的郵箱里只留了一句話:寫完這篇東西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很累。
老孫被判刑后,各媒體幾乎用同一個版本來描述老孫,無非是“坐莊哈飛流程全揭密”、“南方證券劃上句號”、“繼德隆系、中科系后又一莊家的轟然倒下”。人們都將輩份搞錯了,在當年老孫,不,應該稱小孫叱咤風云的時候,這市場還沒聽說過唐萬新,甚至還沒聽說過呂梁。2005年12月26日,老孫拿到深圳市羅湖區法院以股票價格操縱罪“判二緩二”的判決書時,才四十有五。他獲得了從輕處罰,理由是“認罪態度好,有悔罪表現,且身患重病暫時不宜羈押,對其適用緩刑不致危害社會”,判決書將《刑法》適用緩刑的要件全寫上了。盡管“帽子”拿在別人的手中,但老孫從此開始了自由生活。 中國的頭號股癡 在市場上混了那么多年,我還真沒見過對股票那么癡迷的人,癡迷到寢不安寧、食不甘味。我在上世紀90年代初與老孫有過幾面之交,那時大家就叫他老孫,其實他才剛過而立之年。 第一次見到他是應一個朋友之約,他說“南方金陵的孫田志想認識一下你”,于是大家約在虹橋賓館見面。當時南方金陵在市場上聞名遐邇,我想象中的“莊主”應該是很霸氣很牛皮的那種人,所以在他們一起來的五六個人中,我一眼就將那個長得高高大大、很帥氣的當成孫田志了。一介紹,錯!那個毫不起眼的矮個子,樣子像車間主任的人才是老孫,而那個高高大大的只是跟班。 老孫不善言談,那天一起在虹橋賓館吃了頓午飯,簡單地點了幾個菜。老孫對吃喝玩耍都沒有興趣,大家在一起談的除了股票還是股票。我問老孫在上海還要呆幾天,有何公干,他說沒什么事,早上從南京過來為的是就請你吃頓飯,吃完后就回南京。那天吹股票的興致蠻濃,但吹完后我一直納悶:這老孫為啥興師動眾來請我吃頓飯?問那個約我的朋友,他說我最近寫的一篇文章與老孫對一只股票的操作描述得幾乎一模一樣,老孫于是懷疑我盯著他研究或者我已“打入敵人心臟”,所以想和我交個朋友。我聽后大笑,如真是這樣我是吃飽了撐的,直到現在,我都沒想起來哪篇文章令他如此關注。 以后老孫跟我打過幾個電話,仍是除了股票還是股票。他手下的幾個跟班與我聯系多一點,他們都說老孫是如何地股癡,經常一個人在空地上仰天長嘯。老孫與外界聯系極少,他從來不在公眾場合出現,從來不接受記者采訪,也從來不在研討會上發表宏論。他沒有呂梁那樣的心機,也沒有唐萬新那樣的雄謀大略。老孫默默地做股票,盡管做得轟轟烈烈,而且盤子越做越大,股票越買越多,但人們已搞不清是他推著市場走,還是他被市場推著走。 從客戶到掌控南方證券自營 在上世紀90年代初,孫田志還是電力系統的一個干部,任江蘇電力實業公司副總經理。電力系統歷來有錢,怎不涉足處于萌芽狀態的中國股市?于是,孫帶著巨資入駐南方證券金橋營業部,成了機構大客戶,當時“734號席位”在市場中令人矚目,老孫在這個席位上手筆之大、之猛烈,令市場刮目相看。這社會歷來是客大欺店、店大欺客,股票炒著炒著還不過癮,1994年,江蘇電力和南方證券簽約合資經營營業部,這就是當時市場所稱的“南方金陵”,孫田志出任總經理,營業部收入雙方按比例分成。當時中國的證券營業部都是一個個小諸侯,營業部還設董事會。直到1996年,全國證券業清理整頓,南方證券從江蘇電力手中收回了營業部。此時,南方證券已離不開孫田志了,他因業績優秀而被力邀加入南方證券,出任南京分公司副總經理。之所以是主持工作的副總經理,是因為他的任職資格一直沒得到人民銀行的批準。 如果說“南方金陵”年代是老孫股市生涯第一階段的話,盡管這個階段掌控的是江蘇電力機構的錢,但也做得極為風光,那么加盟南方證券之后,老孫的股市生涯進入了第二階段,這個階段比前一個階段舞臺更大,資金來源更充足。沒隔多久,股癡老孫讓所有人刮目相看,南京分公司很快就成了一路諸侯,整個南方證券要看其臉色行事。 幾乎與所有的券商一樣,90年代后期流行券商設投資管理公司,一些自營業務和非證券類資產都放到這些公司去做,南方證券豈會免俗。1997年為老孫量身定做的“淮海投資”橫空出世,沈沛任董事長,孫田志任總經理,南方證券出資9000萬元,占總股本的90%。沒過多久,整個南方證券的自營盤都移到淮海投資上去了。1998年后,在杉杉股份、南通機床、南京高科、冀東水泥、西藏藥業等一連串上市公司股東名錄前10名中,陸續出現了淮海投資的身影。當時有評論說這淮海投資的操作風格是“傍大款的小女人”,但當時很少有人知道,淮海投資和南方證券原本就是一對孿生兄弟。 淮海投資在市場上做得最瀟灑的行情是虹橋機場(現為上海機場,600009)當時流通盤為4.8億股的虹橋機場,在“5·19”行情前后,股價從9元起步,僅僅一個月,一鼓作氣拉到了15元。虹橋機場1999年半年報中,淮海投資和南方證券雙雙現身,直至2000年底,它們才在10大股東名單中消失。1999年8月,時任南方總裁的沈沛將淮海投資董事長一職讓給老孫,并同時將總部的自營全部交給了老孫打理。 一代梟雄的“多米諾骨牌”效應 市場的評論,歷來是此一時而彼一時。如果我們打開當年的主流媒體,券商的行為即便不是得到正面評價,也沒像現在這般一面倒地同仇敵愾。像唐萬新、呂梁之流,當年有多少人為他們鼓噪啊,如今也是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了,更何況從來悶聲不響的孫田志呢?這資本市場還是應了那句老話:勝是英雄、敗是狗熊,如此而已。 有趣的是,南方證券的幾波領導都離不開孫田志,每一撥領導上來都重用老孫,而老孫似乎從來就沒獲得過高管資格認定。前面說的是一例,2001年南方證券在向中國證監會報批增資改制的報告中,將孫田志報批公司副總裁,而中國證監會在“證監機構字(2001)219號”文件中作如下批復:“孫田志從業經歷不符合《證券經營機構高級管理人員任職資格管理暫行辦法》,我會對其南方證券股份有限公司高級管理人員任職資格持有異議”。照理來說,老孫有足夠的理由退出江湖,然而,上船容易下船難,老孫和南方證券此時已經不能自拔了。直到2004年初公司關閉之日,在南方證券的高管人員名單中,孫田志依然是公司的副總裁。 孫田志擔任南方證券副總裁多年,但他很少光顧深圳的公司總部,以至于南方證券大多數員工都不知道這位老總長的是啥模樣。孫一直呆在南京和上海,指揮著資金的千軍萬馬。 有人總結了孫的操作手法:一是死多頭,他從來不看空,從來都是滿倉操作,一批股票脫手換回幾億資金,立馬就換成了其他股票。二是愛用“套”,他的名言是:“什么是莊?套住了就是莊!”其三是“板凳”理論,老孫對新股不論品相,一律要買一些,即占個位置先,以待后續。其四是手法兇悍,他操作的股票大起大落,氣勢恢弘。這種操作手法是那個年代的主流,只不過在老孫手上發揮得更為極致而已。 2001年股市行情血崩后,老孫元氣大傷。他的融資渠道幾乎全給堵死了,在老家江蘇,已經沒有人敢給他融資了。南方證券系的自營虧損誰都說不清楚,只有一個人能說清楚,那就是孫田志。至于委托理財的數目也是如此,光一家信用社在他那兒的委托理財就有三四十億元。如同所有的資本游戲一樣,當游戲快玩不下去時,惟一的出路就是繼續做大做強盤子,在一個更大的舞臺上繼續博弈。后來淮海投資被監管部門認定為南方證券的實業公司而要求剝離,南方證券在剝離的同時又在上海注冊了華德投資公司和天發投資公司,繼續維持著深陷泥潭的自營盤面。 以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2004年元旦一過,南方證券被閃電式托管,再后是被關閉,再再后是孫田志被司法機關從南京帶到深圳,然后就是此次“放一馬”的判決。值得一提的是,在南方證券案中,歷任高管人員中只有一個人被關、被判,那就是頭號股癡孫田志。這也許是命,從哪里來回哪里去,他推著公司、公司也推著他往前走,一直走到公司的安危系于他一人,也一直走到由他一人承擔了公司的全部責任,這就是所謂:十年股市一場夢。 還好,老孫只有45歲,還有足夠的時間回顧歷史,反思人生,展望未來…… 新浪聲明:本版文章內容純屬作者個人觀點,僅供投資者參考,并不構成投資建議。投資者據此操作,風險自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