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海情殤第12章：沒離開股市大船 相信國家承諾

　　新浪財經得到了《股海情殤》一書作者園靜女士的授權，正在連載中，敬請光大網友關注。

　　園靜

　　冰消冰凍，月缺月圓。漫天云霾層層疊疊，透不出本該露面的清月。超級巨輪緩緩前 行，不時左右搖擺幾下，踉踉蹌蹌，象是喝醉了酒汁的醉漢，兩市大盤今日的反彈，令它勉強保持住了相對的平衡。

　　吳斌清瘦的孤影又出現在甲板，他扶著欄桿，望著迷蒙中翻涌的海波。巨大的船頭切開海水，濺起層層銀白的雪浪，一團沉落，又一團騰起。

　　吳斌沉思著抬起頭來，神情中竟沒有一點睡意。兩年前他在醫院護理小玫，值夜班整整九個月，以至生物鐘弄顛倒了，到現在都沒有完全調整過來。

　　今日白天，大盤強勁反彈。吳斌聞訊后，又一次來到長吉股市，撤出了最后一只股票，約2700元。至此，他的帳戶上便只剩下十幾元零頭了。他不能考慮虧損不虧損，事實上，反彈的點位尚未達到他的成本區，可現在他需要資金，因為小玫需要有良好的營養、護理和生活必須品。為救治小玫，他八方奔走，遍訪腦外科的名醫專家，又尋找民間的老中醫和偏方，但，收效都不大。

　　吳斌不禁仰首望天，誰能從根本上解救小玫？此時此刻，暗灰的云層越來越厚重，幾點寒星也不見了蹤影，不經意間，吳斌又沉入記憶中的畫面：

　　1999年，夏日的喧聲漸漸沉寂，秋日的清風送來了涼意。小玫雖未在吳斌的生日那天醒來，卻終于在一個清晨發生了轉機。

　　當時，正遇干媽李瑩值班，她發現小玫的眼睛可以隨頭轉動，而往常雖有睜眼的時候，卻沒有任何對環境的反映，也沒有轉動注視的跡象。于是，干媽伸手握住小玫的手，熱切地說：“小玫，你如果心里明白，有意識，就握緊我的手。”小玫馬上用力握緊干媽的手。干媽又說：“現在，你松開。”她立刻松開了。干媽喜出望外，大聲說：“小玫清醒了！”小玫的父母聞訊圍上來，問：“媽媽是哪位？”她便轉頭看著母親。“爸爸是哪位？”她又轉頭看著父親。“干媽是哪位？”她轉臉注視著李瑩。隨后，她又環顧四周，似在尋找什么。

　　她醒了！而且，沒有癡呆！在沒有任何知覺和意識的狀態下沉睡了整整六個月，此時，她又從陰間的閻羅殿里返回來了！

　　吳斌聞訊欣喜萬分，特意提前趕至醫院接班。他一進門，小玫便轉過頭來，兩人注視著，兩對星辰注視著。小玫的眼睛清亮亮的，含著喜淚，含著感激。是呵，誰說她不是親人們喚醒的？誰說她不是“拯救玫瑰”行動促成的奇跡？誰說她不是吳斌夜夜祈禱，撞響了圣鐘，才終于回轉的呢？

　　“你現在總算死而復生了，我也仿佛死過了一次呢！下一步，醫生將為你做腦康復治療，我們一起來配合，好嗎？”吳斌握著小玫的纖纖玉手，感覺到她用力回握了一下。因她尚不能開口說話，便以此方式應和對方。

　　吳斌輕輕地為她蓋好毛巾被，開始喂她吃蛋黃，一口，又一口，速度很慢，生怕她噎著。然后，又喂她中藥螺旋藻和幾種西藥。接著，吳斌又像往常那樣，輕聲對她訴說盼望，訴說激勵，訴說自己百感交集的心曲。只是現在，他不再是面對一尊沒有知覺的雪雕，而是面對黃泉路上歸來的戀人。雖然她的身體還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但心兒有靈，望著他的眼瞳也有了神韻。

　　慢慢地，小玫睡著了，吳斌才又接著做病情記錄。一頁，又一頁……

　　吳斌見小玫有意識了，第二天就給她買了一臺14寸的康佳彩電，放在病房里，她媽媽也給女兒買了V C D和空調。吳斌知道小玫喜歡音樂，便又帶來一臺收錄機，每天放她喜愛的歌曲。如：“人鬼情未了”及“還珠格格”的插曲等。以前，小玫自己會唱，更愛聽吳斌唱。兩人旅游一同去海口時，吳斌還在海口麗華賓館舉辦的音樂大獎賽上獲得優秀獎及獎金呢。

　　一天，全家人都在病房里陪小玫看光碟《還珠格格》，有人敲了敲半開的房門，走了進來，并掏出記者證，原來，他是電視臺的記者。大家以為他是來采訪的，結果不是。他因患抑郁癥在住院部精神科住院，莫名其妙地不想活下去，屢次要自殺。醫生讓他到這里來看看小玫一家，意思是，小玫傷得這樣重，瀕死垂危，親人們尚能如此熱愛生命，不放棄努力，數次將她從死神手中奪回來。只要還有一分希望，就以百分之百的信心去爭取。而他，好好的身體，好好的環境，卻硬是不知道珍惜。醫生是讓他來受教育的。

　　聽了記者的述說，吳斌獨自笑了笑，又開始籌劃著給清醒過來的戀人安排新的精神生活，幫助她做訓練，以配合醫生的康復治療。

　　他并不知道，全院的醫生和護士都稱贊他，說他是真金鑄就的有情人。這些年來，世風日下，醫生們見過多少生離死別！未結婚的，一見對方會成植物人，護理十天半個月算好點的，一般的轉身就走了；已婚的，看見面部毀容了，幾天后便不見了蹤影，病人被丟在醫院沒人管。像吳斌這樣忠誠真摯，愛得深，愛得美，心心相印的生死戀情堪稱絕唱┅┅

　　海風驟起，細雨輕飄，吳斌拉緊了風衣領后的防雨帽，收了收雨帽下沿的繩子。眼前，又清晰地放映出第二年難忘的一幕：

　　2000年初夏。

　　又是周末，吳斌離開重慶大學，去車站乘上一輛中巴，習慣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車子緩緩開出重慶，轉上開往長吉的高速公路，開始加速，一排排綠色的行道樹快速閃過，透明的玻璃窗外，彩色的田疇似無邊的碧浪，旋轉著，變幻著。吳斌微微瞇上雙眼，一顆心兒已飛到了長吉，飛到了小玫白色的住房：

　　小玫住院整整九個月，治療費高達17萬5千多元。出院時，她意識清醒，但身子依然癱瘓。父母將她安排在朝陽的房間，繼續精心護理，并做康復治療。她哥哥小明因后期來醫院與吳斌輪流守夜兩個月，影響了工作，為了生活，目前在一家私人公司打工。吳斌則被原單位召回，經考慮，他決定留職讀書，去重慶大學讀計算機專業。每周五晚上，他從重慶趕回來，到小玫家來看她，同時洗衣喂飯，料理家務，并幫她刷牙擦臉，幫她做康復鍛煉，陪她說知心話。她呢？能聽不能說，只好用閃亮的眼波傳遞深情。到星期天下午，他才又返回重慶。小玫永遠是他心目中的純愛，不管她有沒有殘疾，他愛她。　

　　轉眼半年多了。吳斌往返奔波，從不失約。眼下，車子如風馳電掣，好似也理解吳斌的心思。快些，再快些！

　　小玫躺在潔凈的床鋪上，身上蓋著淺色毛毯，露出的面龐如純凈的百合花，逸出縷縷雅潔的清芬。她聽見吳斌的腳步聲了，她聽見吳斌的敲門聲了，她看見他親切的目光了！小玫的眼瞳是碧透的湖波，映出了別致新穎的梳子、小圓鏡，映出了電熱保溫盤及一盒泰國燕窩，也映出了吳斌誠摯的相思。她笑了，黑白分明的眼眸清亮亮的，漾開晨星般晶瑩的光熠，粉白的臉龐泛出花瓣的嫣紅，唇角微微翹起，純真，靈秀，嬌美，雖經暴雨狂風的洗劫，她沒有凋謝。這笑容就是明證。

　　吳斌最喜歡小玫的笑容。那時，她剛剛從死滅的噩夢中醒來，吳斌與小明在病房里說一件事情，是開玩笑說的，十分有趣，這時，小玫的嘴角開始向一邊牽動。吳斌立時發現了，“她聽懂了！她會笑了！你看，她的嘴角┅┅”這以后，他和幾位親人開始輪流給她講笑話，他們搜羅了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的笑話，輪流說給她聽。漸漸地，她的嘴角能向兩邊牽動了，眼睛也越來越靈動。不久，她便能認字了。

　　“小玫，前次的訓練有效果嗎？那么，我們再來練一下？”小玫點了點頭。

　　“你漂不漂亮？漂亮就閉一下眼睛，使勁！”小玫真的使勁閉了一下眼睛，彎彎的睫毛若湖邊的水草，還沾著晶亮亮的露珠呢。

　　“把頭轉過去！”

　　“把手往下放！”

　　“動一動大手指頭，表示同意！”

　　吳斌伸出手臂說：“抬腿踢8下！”她聽話地把右腿抬起8次，不多不少，每次都觸到吳斌的手。

　　最后是作數學題，“11乘11等于幾？”小玫立刻用右腳指在空中畫出121的圖形。

　　現階段，小玫的右腿狀況較好。

　　“表現不錯！”吳斌興奮地鼓勵她。

　　第二天上午，喂過早飯，吳斌照例在床頭安上木制的斜架，小心翼翼地將小玫的上身扶靠在斜架上(這是吳斌親自畫圖設計制作的)，然后，他坐在小玫床邊，“想看電視還是想聽音樂？”見小玫示意想聽音樂，便去打開收錄機，播放小玫最愛聽的曲子“泰坦尼克號”。深情幽雅的歌聲飄出來了，一對雪白的鷗鳥展開翅翼，翩翩旋舞在蔚藍色的海波上。如畫的詩情，昭示著愛與美的永恒，即使在沉船的悲劇中，它們依然翔舞到終局。

　　吳斌用英語低聲吟唱，應和著那委婉的旋律，而后，低頭凝望小玫的眼睛。清醒過來后，小玫的眼眸比以前更深邃，更濕潤，回望著吳斌時，亮閃閃的，透出純潔，透出無比善良的柔情。小玫醒來后，不怨任何人。她的媽媽徐麗流著淚痛罵自己，說，股市離家雖遠了點，也不該同意小玫主動去送飯，原本可以在附近買點快餐盒飯呀……。小玫卻緊握著媽媽伸過來的手，眼里滿溢出信靠和深愛的波光。如果她的手可以動彈，一定會立刻擦去媽媽臉上闌干的淚水，讓她不要這樣無端地自責。不僅如此，小玫也不愿意懲罰肇事者梁利，盡管他酒后駕車，造成死傷多人的嚴重惡果，但小玫覺得他還年輕，不忍心他被判刑，受到傷害。連醫生護士們聽說后也十分感動，“太善良了！她從里到外都水晶般透明，就如她床頭的婚紗照片。”

　　“你生就是一朵溫柔的白云么？”

　　上月初，來了一對老夫妻。他們遠在巴中，是當地著名的老中醫，看見《華西都市報》上登的消息，特意乘車趕來長吉。老大爺七十多歲了，有祖傳秘方可以治腦部疾病，愿來救人。全家人都為之感動了，何況人家是免費醫治，同時為他的祖傳秘方揚名。他們便接受了，給小玫剃去頭發，糊上老中醫的藥劑，而且又吃了他開的中藥。當他問小玫，萬一治不好，讓不讓吳斌離去，小玫點頭表示同意，他立即說：“深明大義！”又轉過身來稱贊吳斌，說他應得重獎，吳斌馬上說：“我對她好，又不是為了獎品，情在那里呢！”

　　吳斌不覺想起，兩個月前，小玫的媽媽徐麗忽然收到了一張一萬元錢的匯款單，收款人寫的是榮小玫，匯款人的地址和姓名卻十分陌生，附言欄中也寫著：看了《華西都市報》上登的消息，深感震撼，愿為小玫的治療出一份力。徐麗知道這是真情，無法拒絕，但總應寫封感謝信表示敬意，誰知，匯款人用的是化名，信被退了回來。徐麗將此事告訴了小玫，小玫想了好一陣，眼睛忽地一亮，憶起了自己讀大學時的一位好友，是他！一定是他！但是小玫說不出話來，只感到心里涌起層層暖流。

　　吳斌拉開了自己前些時送來的心形的床頭燈，開始為小玫讀書，讀白朗寧夫人的十四行詩。從這一個月來的表現來看，老中醫的秘方沒有明顯的效果。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失敗了，吳斌依然在尋訪，尋訪醫療良方，依然想創造生命奇跡，象書中的詩人白朗寧一樣。

　　恍恍惚惚，潔白的云絮，床上一朵，床頭一朵，漸次重合在一起了┅┅

　　此時，吳斌仍然憑欄遙望，他和小玫的媽媽徐麗都沒有離開股市的大船，他們盼著大勢回轉，以便再次從底部建倉。玫瑰的綻放需要豐沛的甘霖，他們相信國家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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