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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了新股發行的“好政策”，海普瑞IPO終于破發，這將使保薦機構、投資基金也被拉到沙灘上裸泳，當然，海普瑞的掌門人更不例外

　　文  皮海洲

　　對于中國股市來說，海普瑞的發行無疑具有標桿意義。這家于4月26日發行的中小板上市公司，每股發行價148元，成為A股市場“IPO第一高價股”。

　　這是A股市場新股發行走向瘋狂的見證。本輪新股發行自去年6月重啟以來，在新股發行定價市場化的旗幟下，新股發行完全淪為了高市盈率、高發行價、高超募的“三高”發行，成為發行人赤裸裸的圈錢工具。而海普瑞的發行，堪稱是“三高”的完美統一。發行價格每股148元，創下A股發行價格新高；發行市盈率高達73.27倍，在中小板股票中名列前茅。該公司原本計劃募資不超過9億元，實際募資59億元，超募50億元，創下中小板、創業板上市公司超募金額之最，這也是新股發行重啟一年來最為瘋狂的一幕。

　　為何出現IPO第一高價股

　　是什么促成了海普瑞新股發行最為瘋狂一幕的出現？應該說，新股發行定價市場化的發行制度給了任何一家公司創造奇跡的機會。只要發行人手段得當，任何一家公司都可以把自己的股票發到100元、200元的價格上去，監管部門不會對此“窗口指導”。

　　正是因為有了新股發行的“好政策”，發行人也就有了用武之地。而海普瑞無疑是這個舞臺上最出色的舞者。由于高盛是海普瑞的第三大股東，有了高盛這樣一位資本運作高手，海普瑞自然也就長袖善舞，并終于在招股說明書中向投資者展示了迷人的魅力。

　　首先，海普瑞是全球產銷規模最大的肝素鈉原料藥的生產和銷售企業，產品全部出口。作為老年人主要用抗凝血類藥物，肝素鈉市場隨老齡化發展連年看漲。數據顯示，全球肝素類藥物市場銷售額目前的年復合增長率為10.40%。與此同時，肝素鈉近年來還被研究證明有降血脂作用，臨床適應性和市場繼續擴大。

　　其次，海普瑞在招股說明書中表示：“本公司同時取得了美國FDA認證和歐盟CEP認證，而且是國內唯一一家取得美國FDA認證的肝素原料藥生產企業。”FDA認證是美國食品與藥品管理局為相關產品進入美國設置的壁壘，公司所聲稱的“唯一取得美國FDA認證國內企業”資格決定了其在出口美國市場上，沒有國內競爭對手。

　　其三，海普瑞2009年實現營業收入22.4億元，凈利潤8.09億元，近3年年復合增長率分別達到172.56%和244.53%，海普瑞的盈利能力遠高于同類可比醫藥上市企業水平。

　　正是基于海普瑞公司的上述迷人之處，因此，該公司股票的發行受到了廣大投資者尤其是機構投資者的追捧。在網下詢價中，甚至有機構報出了200元以上的價格，就連金牌基金經理王亞偉也表示“很少見到這樣好的醫藥企業”。

　　海普瑞上市破發沒商量

　　雖然海普瑞的發行受到不少投資者的追捧，但對于這種“超凡脫俗”的公司，市場上從來就不缺少質疑的聲音。就在海普瑞新股發行之后但又未上市的這段時間里，有媒體報道稱，海普瑞在招股說明書中關于“國內唯一一家取得美國FDA認證的肝素原料藥生產企業”的陳述并不符合實際。在海普瑞提及到的國內主要4家競爭對手中，至少有3家公司獲得了美國FDA認證。而且，中國生化制藥工業協會秘書長徐康生也表示，除了海普瑞，目前包括煙臺東誠、常州千紅、河北常山在內的多家肝素鈉原料藥生產商均已獲得FDA認證。因此，海普瑞的招股說明書涉嫌虛假陳述。

　　而且，從海普瑞的業務發展來看，美國FDA認證的唯一性是海普瑞產品競爭力的重要體現。正如海普瑞在招股說明書中表述的那樣：“如果國內其他企業通過美國FDA的認證，將有可能降低公司的競爭優勢，進而對公司業務產生影響。”如果海普瑞的國內競爭對手也都獲得了美國FDA認證，那么海普瑞的競爭優勢必然打折，這將使得海普瑞未來的發展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

　　也正是背負著市場對海普瑞“美國FDA認證的唯一性”的質疑，海普瑞于5月6日正式上市了。雖然上市后該公司一度上沖188.88元，但在買盤不濟的情況下，海普瑞股票毫無懸念地走上了破發之路，并終于在5月11日，即海普瑞上市后的第四個交易日跌破了148元的發行價。

　　雖然在新股破發之后，海普瑞就“美國FDA認證的唯一性”問題又是發澄清公告，又是招開媒體交流會，又是請出美國代理商釋疑，以表明“美國FDA認證”在國內的唯一性。但這些解釋都是單方面的，這種“唯一性”的認可至少應該得到中國生化制藥工業協會的認同，具有客觀公正性。否則，一面之詞又何以服眾呢？而且，即便“美國FDA認證的唯一性”成立，也不代表海普瑞148元的發行價就有投資價值，除非李鋰董事長能帶頭增持。

　　并且，就在海普瑞破發后，市場對海普瑞的質疑仍然沒有停止。5月23日的網絡上，有篇題為《海普瑞“神話”的財務啞謎》的文章，又對海普瑞的相關財務狀況——包括“虛增利潤”、“100%的收率神話”等提出質疑，并稱海普瑞的高增長是“被誤導的高增長”，其公布的8.09億元的利潤明顯夸大了盈利能力。也許對于創造“神話”的海普瑞，人們還有太多的質疑。畢竟現代人已經是不相信“神話”的，既然海普瑞創造了“神話”，人們當然需要弄清楚海普瑞藏在“神話”背后的東西。

　　破發，誰是裸泳者

　　有道是當潮水退去時人們才知道誰是裸泳者。海普瑞的破發，同樣將裸泳者擱淺在了股海的沙灘上。

　　市場化定價的發行制度顯然是一個最大的謊言。現階段的中國股市并不具備市場化發股的條件。不僅新股發行上市都需要經過監管部門的核準，而且公開發行的股份仍然只是發行人股本結構中很小的一部分，以此造成新股供不應求的假象，抬高發行價格。并且，這種極不合理的發行制度還標榜是保護投資者權益的制度。如今，這一發行制度制造出來的“IPO第一高價股”終于破發了，不僅二級市場買入該股的投資者被套牢，即便是一級市場的中簽者，如果在股票上市后不及時賣出，也難逃被套牢的命運。更加重要的是，海普瑞的股票還未上市之時，市場就已經對該公司作為“唯一通過美國FDA認證的企業”的說法提出了質疑，但監管部門置市場的質疑于不顧，仍然安排海普瑞上市，為海普瑞上市后的破發埋下禍根，這實在不是對投資者負責的態度。

　　保薦機構無疑是一個裸泳者。實行保薦制的目的，就是希望保薦機構能夠客觀公正地對發行人的投資價值作出評估。但如今的保薦機構，利益熏心，為了獲得更多的保薦費用收入，什么“人間奇跡”都可以創造出來。海普瑞破發了，保薦機構對海普瑞投資價值的高估顯然是罪魁禍首之一。

　　投資基金同樣是海普瑞破發的裸泳者。拿著基民的資金卻不替基民負責，甚至做出一些損害基民利益事情，這就是我們的投資基金。而在海普瑞的發行中，本應奉行價值投資的投資基金，更是淪為了赤裸裸的賭徒。他們燈蛾撲火般地涌向海普瑞的申購，金牌基金經理王亞偉甚至放言“很少見到這樣好的醫藥企業”，實在誤人不淺。

　　至于海普瑞的董事長李鋰，更是一個裸泳者。面對海普瑞的天價發行，李鋰侃侃而談，稱自己趕上了一個“偉大時代”。如今，海普瑞破發了，投資者被套牢，“偉大時代”變成了“套牢時代”，變成了投資者的地獄。因此，在眾多的裸泳者中，李鋰無疑是一個裸露得最徹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