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趙萍

　　國壽新農合湖北遇阻

　　時間進入2007年11月,距離完成總公司下達的"全年至少啟動兩個新農合(新型農村合作醫療)試點縣"的任務還有不到兩個月時間,可是中國人壽(601628.SH,2628.HK)湖北分公司副總經理謝振龍的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今年剛從中國人壽河南省洛陽市分公司升遷到湖北分公司的謝振龍,原以為可以把中國人壽參與河南省新農合的經驗帶到湖北,并在新農合上大展拳腳一番,結果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直至今日,湖北已經啟動新農合的90余個縣(市、區)里,沒有一個是商業機構在運作的。

　　上述說法也得到了湖北省衛生廳辦公室一位工作人員的證實。該人士告訴記者,湖北省的新農合全部以政府部門為主導,"我們暫時沒有考慮通過商業機構運作。"

　　"這是為了保證農民的利益最大化。"她說。

　　一位知情人士透露,在湖北當地,有意見的人認為,保險公司不了解醫療保險,保險公司的管理費巨大,服務跟不上。

　　雖然沒有相應的

政策法規,但是湖北省

衛生部門的確一直未向保險公司這樣的商業機構介入新農合,伸出橄欖枝。

　　"湖北的情況比較特殊,在全國來講,湖北的新農合在衛生系統內,算是做得不錯的。"某衛生局內部人士這樣對記者說。

　　公開資料顯示,截至今年7月,湖北省全省已有91個縣(市、區)進行了新農合工作試點,占全省縣總數的89%;覆蓋農業人口3980萬人,占全省農業人口總數的99%;2003年開展新農合試點4年來,累計籌集新農合基金27.4億元——但這些都與保險公司無緣。

　　事實上,湖北只是一個個案。商業機構在參與新農合的過程中受阻的情況十分多見,當年中國人壽在河南新鄉參與新農合也并非一帆風順。

　　謝振龍以自己的親身經歷告訴記者,當年新鄉市政府決定將新農合交給中國人壽管理運作時,新鄉市衛生局曾提出反對,后來是時任新鄉市市長的連維良據理力爭才得以實現。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教授庹國柱曾專門針對新農合進行過調研,他發現,國內多數地區的衛生系統,都對將新農合交給商業機構運作存有抵觸心理。

　　行政部門通常將準入看作一種權力,而權力在尋租的過程中就可能產生既得利益,這是行政部門阻撓商業機構參與的要害所在。"其實,政府購買服務,將部分職能外包,可以讓自己更超脫,更有精力做好監管及配套服務。尤其體現在新農合上,保險公司在精算、給付、服務、成本控制等各方面的優勢都是政府部門不具備的。" 庹國柱稱。

　　庹教授在調研時發現,不少農民對于保險公司參與的新農合非常認可,認為他們效率高、服務好,"他們說,'以前需要等20多天才能報銷,現在20分鐘就能完成'。"

　　但是,湖北省衛生廳工作人員卻不這樣認為,前述辦公室工作人員說,商業機構如果不能從中獲得利益的話是不會去做(新農合)的,不可能像政府部門一樣地不遺余力。"我們不希望中間有另一個環節,增添我們本身的費用和負擔。"

　　但是一位知情人士告訴記者,當時新鄉市開展新農合時,該市政府給中國人壽的管理費是每年100萬元,而新鄉市衛生局要求的管理費則是每年1000萬元。

　　"商業機構"帽子的悲哀

　　由于是基金方式運作,新農合的資金不能算作中國人壽的保費收入,唯一能夠記入收入的僅有那部分1%左右的管理費,"但這筆費用根本不夠。"謝振龍說。

　　謝稱,尤其是在推廣新農合的初期成本很高,包括人員、職場、辦公設備等全部要重新投入,當時新鄉市分公司承接了新農合的試點后,總公司專門為此劃撥了費用,省公司也補貼了一些。

　　從利潤最大化的角度講,這是一筆賠本的買賣。正因為此,在啟動初期,中國人壽內部對于是否擴大參與新農合的試點也存在分歧。

　　幾經論證后,中國人壽內部終于達成一致意見,決定大力推進參與新農合的力度,一方面的動力來自于監管機構的積極倡導;另一方面,自參與新農合后,中國人壽在參與新農合農民心目中的形象驟然提升,在新農合的帶動下,銷售其他商業保險的難度明顯下降。

　　與此同時,有了參與新農合的經驗,對于國壽今后和地方政府機構進一步合作,共同開展其他諸如建工險等意外險、以及失地農民保險、城鎮居民醫療保險、城鄉低保人員醫療保險等的想象空間,也進一步加大。

　　這些訴求是應參與新農合而生的,但并非直接從新農合中謀利。謝振龍這樣認為。

　　但這種說法似乎仍無法說服衛生部門。

　　"我們也論證過、考察過,關于他們(商業機構)是否掙錢,只是他們的一面之詞,具體他們怎么操作的很難控制,基金的安全性也難保證。"前述湖北衛生廳人士說。

　　她告訴記者,為保證基金的安全,湖北有一套自己的做法,即專門成立的新農合管理辦公室(下稱"合管辦")把錢收上來,資金直接進入財政專戶,財政部門只負責撥款,但沒有資金使用權,合管辦有審核和使用資金的權利,但不管錢,這就是所謂的"收支兩條線"。

　　"但這個錢要是到了保險公司的賬上就不好監控了。"她續稱,至于成本很難比較,太復雜了,商業機構有商業機構的算法,行政部門也有自己的核算方式。合管辦這部分人員的工資全部是財政撥款,包括紙張、設備。"管理成本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群眾得到了多少實惠。"她稱。

　　保險公司集體蛇行

　　或許正如湖北省衛生廳這位工作人員的說法,保險公司由于帶著"商業機構"的帽子,經常無法得到應有的信任。

　　中國人壽就在實際操作中遇到重重阻力。

　　"年初總公司向地方分公司下達了每個省分公司至少完成兩個新農合試點縣的考核指標,湖北恐怕很難完成了。"謝振龍有些沮喪。

　　在今年年中召開的半年工作會上,中國人壽總裁萬峰曾在會上總結新農合的推進情況時提到,截至6月底,中國人壽的11家分公司在82個縣(市、區)參與了新農合業務,較去年底增加了34個地區,占保險業參與新農合地區總數的3/4以上;參與新農合人群達到2408萬人,較去年底增加了668萬人;共收取合作醫療基金7.13億元,管理基金總量達到8.96億元。

　　"其中,河南已有28個縣區新農合業務交由中國人壽經辦,參合縣區占全系統的比例高達1/3;廣東分公司在番禺模式取得成功的基礎上,又促進廣州市2個區政府將新農合交由我公司經辦;

福建分公司制定了新農合業務發展規劃和開辦費用支持政策,上半年拓展了6個縣區;天津市分公司克服不利因素影響,加強與政府部門溝通,在4個縣區成功啟動新農合業務。"

　　但這與全國新農合推進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語。

　　經國務院新型農村合作醫療部際聯席會議研究決定,從2007年開始,全國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由試點階段進入全面推進階段,要覆蓋全國80%以上的縣(市、區),2008年全部完成。

　　今年年初,中國保監會主席助理陳文輝曾在一次會議上表示,2007年是我國新農合發展的關鍵之年,希望商業保險公司在服務新農合、建設新農村方面做出更大的貢獻。

　　據中國保監會的統計,2006年,中國人壽、太平洋人壽、平安人壽、新華人壽、中華聯合、人保財險等6家保險公司在江蘇、廣東、河南、福建、浙江、山東、山西、新疆等8個省、自治區的66個縣(市、區)參與新農合試點工作,參合農民2136萬人,參合率91%。當年共籌集合作醫療資金10.99億元,為736萬人次提供醫療補償服務,補償金額9.65億元。

　　"與全國新農合快速推進的形勢相比較,保險業參與新農合的發展步伐不快,覆蓋面不廣,發展中還面臨很多困難和問題。"陳文輝在上述會上稱。

　　的確,6家保險公司在全國范圍內共完成66個縣,這一數字不足湖北省一個省的新農合試點縣的數量。

　　令謝振龍感到十分遺憾的是,除了去年發布的<國務院關于保險業改革發展的若干意見>就中明確指出,保險公司要"積極探索保險機構參與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管理的有效方式,推動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的健康發展",為保險業參與新農合工作指明了方向外,幾乎沒有一份正式的文件中明確提出,希望商業保險公司參與新農合的。

　　他告訴記者,遍尋之后,他僅在一份題為<關于加快推進新型農村合作醫療試點工作的通知>(衛農衛發[2006]13號)中,找到這樣的一句話:各試點縣(市、區)要加強經辦機構建設和管理。要按規定解決合作醫療經辦機構的編制,同時要支持保險公司參與合作醫療業務服務的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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