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亞達股改漩渦探秘》系列追蹤報道之三

　　□ 本報記者 陳蓉 任立斌 張旭康

　　四大流通股東在飛亞達股改中的一致行動，就像在一根指揮棒下做出的一致行動，一次又一次將飛亞達的股改夢擊碎。

　　飛亞達的這四大流通股東，河南方晨、深圳星倫、開封鑫豐、上海德麟也因此被譽為史上最牛的流通股東。

　　本報記者在第一時間調查發現，上海德麟、深圳星倫是中國高科的關聯公司（見本報8月29日《飛亞達股改漩渦探秘》一文），而河南方晨、開封鑫豐的法人代表之間聯系緊密，疑似張海舊部的影子出現。

　　在此之前，張海曾在2000年擔任中國高科董事長。通過張海終于將飛亞達這四大流通股東聯在了一起。

　　但今年2月，廣東佛山中院判決，張海因在擔任健力寶董事長期間發生“職務侵占、挪用資金”行為，被判15年有期徒刑。

　　如今已在獄中的張海，要隔著高墻操縱外面的世界，幾無可能。那又是誰在代張海指揮操縱四大流通股東呢？近日，《證券日報》記者再次兵分三路，前往鄭州、廣東、北京三地調查誰是飛亞達股改流產幕后操縱人。

　　疑似方正系

　　在狙擊飛亞達股改的4個流通股東中，河南方晨和開封鑫豐兩家公司均來自河南。

　　9月20日，記者在鄭州工商局查閱工商登記資料，得知河南方晨的法人代表是薛向青，股東是三個自然人：宋艷梅、宋希英和黨愛武。

　　隨后記者來到宋希英居住地，鄰里講道，宋艷梅與宋希英屬于姐妹關系，2年前宋希英舉家搬遷到上海，周圍鄰里表示不知宋希英為何要將家搬到上海。但領居告訴記者，宋艷梅還留在鄭州，目前就職于河南方正信息技術有限公司。

　　要解開河南方晨狙擊飛亞達股改謎底，就必須找到尚留在鄭州的宋艷梅。讓人不解的是，作為河南方晨的股東，為什么要去河南方正上班？河南方晨與河南方正之間又是什么關系？

　　工商登記資料表明，河南方正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注冊地址在農業路東段28號，這里是河南日報報業大廈。記者隨后來到河南日報大廈，按照索引，乘電梯來到20層，剛走出電梯，迎面便看見2001房間門口掛著“河南方正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的牌子。

　　一位女性坐在房間里，面對陌生人的打聽，這位女性輕言淡語道宋艷梅不在辦公室。但得知記者身份后，對方馬上改口說沒有這個人，并拒絕透露自己姓名。

　　工商資料顯示，河南方正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是余麗，股東是方正產業控股有限公司和深圳市方正科技有限公司，注冊資本變為1.5億元。

　　另有資料表明，余麗現在的身份是北大方正集團公司董事、副總裁、方正產業控股有限公司總裁。而在2000年～2002年間，余麗曾擔任河南方正信息技術有限公司董事長、總經理；中國高科河南實業有限公司總經理。

　　至此，在飛亞達股改狙擊陣營中，方正的身影也開始不經意浮現出來。

　　在調查完河南方晨的背景后，記者又著手了解開封鑫豐是否與其飛亞達其它三大流通股東存在關聯性。

　　通過查閱河南方晨的另一個股東宋希英相關資料，了解到其在鄭州仍然保留房子，并由親戚看管。按照知情人提供的地址，記者發現所謂親戚，正是開封鑫豐的兩個自然人股東之一喬軍紅。河南方晨與開封鑫豐的關聯性由此出現。

　　而進一步的調查中，開封鑫豐與方正的關聯性也慢慢呈現出來。

　　工商資料顯示，開封鑫豐由喬軍紅劉芳共同出資成立，雙方分別出資56萬和24萬。相關部門提供的文件表明，喬軍紅目前在河南一家名為河南精益工程咨詢有限公司任職。

　　有自己的公司，卻要去別的公司工作，這讓外界十分難以理解。

　　開封鑫豐的另外一個股東劉芳，也是河南方晨的董事，這進一步證明了河南方晨與開封鑫豐的關聯性。

　　據了解，三年前，劉芳曾以注冊公司的名義向河南方正借走300萬元以上的現金。

　　兩大派系源遠流長

　　調查至此，飛亞達4大流通股東分屬兩個派系已經非常清晰：上海德麟和深圳星倫屬于高科系，河南方晨、開封鑫豐屬于方正系。在狙擊飛亞達股改方案運作中，高科和方正可能是一致行動人嗎？

　　此前，河南方晨的股東宋艷梅曾對媒體稱，關于飛亞達股改一事，背后有統一的經辦人在處理，具體情況不便多說。

　　方正集團則是北京大學1986年投資創辦的校辦企業，北大作為中國高科的發起成立人之一，目前仍是中國高科第七大股東。

　　最新的資料也表明，在中國高科的6個董事中（3個獨董除外），仍有3個來自北大方正集團。

　　而方正集團執行總裁李友，曾任中國高科執行董事、總裁等職；方正集團有限公司副總裁方中華，曾任中國高科總裁、董事長；方正集團副總裁余麗，曾任中國高科河南實業有限公司總經理。

　　除了人事交叉，中國高科與方正集團控股的方正科技一直相互擔保，截止到2006年底累計為方正科技擔保8000萬元。中國高科在上海的辦公地點，正是位于新金橋路1122號的方正大廈。

　　如果時間倒退幾年，記者發現，真正將兩個集團聯系起來的紐帶，是曾經在資本市場上翻云覆雨的“凱地系”。而張海和李友正是凱地系的核心人物之一。

　　李友與凱地系追蹤

　　盡管凱地系已成往事，但是如果抓住核心人物——資本操盤手李友，便會撥云見霧。

　　記者搜集到的資料表明，上面所提到的河南方正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由河南心智實業有限公司變更而來。

　　而河南心智實業有限公司發起人是李友、張海等人，公司注冊于1996年11月注冊，注冊資本為1999萬元。

　　2001年河南心智改為“河南方正信息技術有限公司”，股東也變更為北大方正集團和河南和信裝飾工程有限公司。

　　相關人士透露，李友和張海關系十分緊密。這位人士講道，李友籍貫河南，原來在河南審計廳工作，后在練過氣功的張海勸說之下，辭職離開審計廳，與張海一同創辦河南心智實業有限公司。

　　本報記者來到廣東，希望能從張海曾經跌倒的地方發現其與飛亞達的恩恩怨怨。

　　知情人士講道，1998年，張海及其合作伙伴香港康達向中國航空進出口總公司提出了一個全面收購深圳中航的計劃。張海曾表示，選擇深中航主要就是看中了其諸多資源：上市公司中航實業(0161，HK)、飛亞達(000026)、深天馬(000050)、深南光(000043)，還有金融牌照江南信托。

　　但是，由于中航盤子太大，而且當時整個中航系統都在重組，收購計劃沒有得到中國航空進出口總公司的同意，最終流產。

　　雖然收購未成，張海等人與深圳中航建立了良好的關系，并通過深圳中航下屬的深圳凱地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凱地）展開合作。凱地投資董事長李志正，正是當時中航技深圳公司的董事長，也是當時深圳中航下屬四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而后被人稱為凱地系三劍客之一的凱地投資總經理謝寧則是當時中航實業投資股份公司的執行董事及授權代表。

　　2000年4月，凱地投資收購了中國高科第一大股東深圳東方時代投資公司70%的股權，河南心智收購其20%的股權。雖然凱地成為東方時代第一大股東，但是張海卻成為中國高科董事長，也成為中國最年輕的董事長。李友當上了中國高科的總經理。

　　2001年，凱地和張海的關聯公司，聯合祝維沙的關聯公司，舉牌方正科技。但后來上海高清加入舉牌后，張海反而成為方正集團的盟友，幫助方正集團最終掌控了方正科技。張海和李友也來到方正集團，并戲稱“都是為方正打工”。后來，張海通過浙江國投收購健力寶后離開了方正，李友則一直留在方正，直到現在。

　　在這個過程中，李友和張海通過一系列運作，先后控制了凱地投資和東方時代。2000年4月，凱地投資收購東方時代之時，股東還是深圳中航和深南光；2001年3月，通過增資擴股，股東變更為深圳中航和中航物業；2001年5月，張海的關聯公司河南豫美實業、成都創先、上海萬中投資一共增資1億，控制了66.7%的股份，將凱地投資攬入懷中。

　　隨后，凱地投資在2002年3月將東方時代70%股權轉讓給河南方正信息，2002年12月深圳年富和河南和信分別持有東方時代90%、10%的股份。張海、李友及其親信成為東方時代的董事長、總經理和董事等。

　　意外的是，凱地投資在已經失去東方時代股權后，也脫離了張海系，2002年9月深圳中航和中航物業收回凱地投資股權，分別占90%和10%。現在，深圳市工商局已經查不到凱地投資的資料，凱地徹底謝幕。

　　2003年9月，東方時代將擁有的24.26%中國高科股權，轉讓給深圳康隆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深圳康隆）。根據中國高科的公告披露，深圳康隆有11個自然人股東，其中宋玉華、褚小俠和姚曉峰均來自河南。

　　記者撥通姚曉峰的手機，希望了解飛亞達股改的事情。進行了簡單的對話：

　　——和信曾是河南方正信息的股東嗎？

　　已經撤資了。

　　——你買過飛亞達股票嗎？

　　我沒有買過。

　　——你和中航實業有關系嗎？

　　你查工商信息吧。

　　方正與飛亞達的未了情

　　到目前為止，記者并不能確定4大流通股東的背后，是凱地系、東方時代或方正集團的一些關鍵人物。但是，他們與飛亞達及其股東深圳中航，曾有一段不愉快的往事。

　　準確地說，方正集團曾想控股飛亞達，卻敗在臨門一腳。

　　2001年8月3日，飛亞達公告稱，公司第一大股東深圳中航與方正集團簽訂了關于股權轉讓的備忘錄，擬向方正轉讓7230萬法人股，占公司總股本的29%。轉讓完成后，方正將成為第一大股東，深圳中航仍然持有23.24%的股份，為第二大股東。

　　2001年12月7日，方正與中航實業正式簽定《股權轉讓協議》，每股轉讓價格2.856元，轉讓總金額為人民幣2.06億元。同時，飛亞達與方正（香港）有限公司簽署了《關于組建合資公司的框架協議書》，計劃共同出資成立公司，從事計算機軟硬件及信息產品的開發、銷售及系統集成等。

　　但是不過半年，事情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2002年7月5日，飛亞達的一則公告宣告了兩者合作失敗。由于協議生效先決條件之一——“股權轉讓需取得有關主管部門的批準”未能于2002年6月30日前完成，北大方正已于7月3日通知深圳中航，《股權轉讓協議》已終止履行。深圳中航仍為本公司第一大股東。

　　有市場人士將“主管部門”解釋為國資委，也有市場人士認為是中航集團，但始終未能說明是何種原因未能批準。

　　另一個勿需主管部門批準的協議，即飛亞達與方正香港成立合資公司，也化為泡影。原因是“雙方未能進一步就擬合資公司的合營合同條款達成共識”，雙方同意終止協議。這中間，方正與飛亞達、深圳中航，到底發生了什么，恐怕只有當事人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