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巨款失蹤路徑漸明 東北高速仍然迷霧繚繞

　　本報記者 劉釗；見習記者 劉巍 黑龍江報道

　　大雪包裹著冰城哈爾濱，卻包裹不住輿論對“奇人”高山的各種猜測和議論。

　　1月24日，本報記者到哈爾濱了解東北高速(資訊 行情 論壇)(600003.SH)在中行存款莫名失蹤一事的最新進展。此時，高山這位中國銀行哈爾濱河松街支行行長施展“大挪移 ”手法，將數億元資金騰挪一空已過去了20多天。

　　黑龍江中行系統的員工大都不再為“停發本年度獎金”而抱怨，因為隨著案情逐步批露，他們的注意力已經越來越多地被案情的復雜和曲折所吸引。

　　據記者了解，黑龍江中行系統的普通員工對“高山案件”的評價集中在三個層面：首先，此事在中行上市前暴露是件“好事”，有助于刺激管理高層對內部機制存在問題的重視；其次，對此事的主導者“高山”的心思縝密頗為“欽佩”；再次，才是對此事在法律層面后果的思索。

　　漏洞有多大？

　　一個中行內部小小的科級干部，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大量資金轉移，首先是暴露出銀行管理機制方面存在漏洞。眾所周知，中國金融改革進行多年，銀行管理體制問題一直為外界所垢病。但是，經過多年改制，這方面的漏洞到底堵上了多少，還存在著多少，卻誰也說不清楚。

　　不過，有一位黑龍江金融界人士說，這方面的漏洞在外人面前都是隱形無蹤的，而內部人眼里卻是洞門大開，有的甚至是毫不設防。他對記者舉例說，曾有一家國有商業銀行在為某大型工程設立支行時，一位電腦程序員發現了銀行的電腦結算系統在四舍五入上存在漏洞，他稍做手腳，將系統舍掉的錢自動存入私人賬戶，一個月就達30萬元。雖然該行后來在此人貪污50萬元時發現了這一情況，及時處理。但是，銀行系統在改革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新問題也暴露出來。

　　此次高山轉移資金所在的河松街支行是2004年9月剛剛從分理處升級為支行，由于地處偏遠，盡管具備同城結算資格，河松街支行卻始終沒有進入同城結算系統。這樣做的好處是“雙贏”的：河松街支行通過道里支行的同城結算交換號進行結算，可以規避上級對自己的監管，另一方面增加了道里支行的業績。

　　據媒體公開信息批露，高山通過河松街支行轉移出的8億多元資金，主要是通過“背書轉讓”的形式，劃整為零分批轉移。具體手段或者是與企業有關人員串通，共同操作轉移；或者是采用更換印鑒等欺詐手段，偷偷轉移。

　　東北高速的資金失蹤就與前一種手法類似。因為東北高速在中行開具的是活期存款賬戶，同時旗下多個企業同時開立賬戶，資金往來頻繁，如企業內部人不配合，不可能長達五年時間無從察覺。

　　記者就此向東北高速詢問，為何該公司會在黑龍江一個“沒有進入同城結算系統”的小支行開戶？但公司董事會秘書處的工作人員對此并沒有做出解釋，她只是說，公司的財會制度都是按照公開的“財務管理條例”進行安排的，不存在違規之處。當記者問及此前東北高速黑龍江分公司黨委書記兼經理、曾任東北高速投資部總經理李百川失蹤一事是否與此有關，東北高速方面表示由于李不屬于公司高管，因此不在上市公司信息批露范圍內，所以沒有多說。

　　但是，1月13日，東北高速董事長張曉光涉嫌挪用公款被刑拘，是否與儲蓄存款失蹤有關系，各方卻更是諱莫如深，相關各方也沒有對此做出過進一步批露。

　　步步為營的“高山”

　　當地人士介紹，高山就是黑龍江人本地人，年近40歲。而記者也從來自中行內部的消息中了解到，高山為今日之事經營不下五六年。平日里，高山善于各種交際，與社會各階層的人關系密切，其中的企業界人士正構成了為成就今日之事的龐大人際網絡。

　　高山于1999年到河松街支行(當時為新興分理處)任職，半年后就吸引了東北高速的2000萬元存款，并自此開始該行業務量的增加。而巨額業務量增加的背后隱藏的是大量違規違法操作下的資金轉移，但令人疑惑的是，五六年中每年銀行進行的年終決算，竟然都沒有發現他暗中操作的資金動向。

　　這又是什么原因呢？“無非是給上級送錢，或者是與上級有其他不正常的關系唄”，來自中行內部的傳言說，高山因業績突出與上級領導的關系一直很好，至于這種友好關系究竟靠什么手段來維持，目前還沒有證據。

　　據說，高山對待下屬員工極為友善，“經常請下面的人吃飯”。還有一種未經證實的說法，高山曾連續幾年給下屬員工(河松街支行的正式員工不過三五人)每人發放一萬元的年終獎勵。這么“體貼”的領導，下屬當然不會主動給他找麻煩。

　　高山的心思縝密還體現在對家人的安排上，這也是他幾年來“大計劃”的一部分。有傳言說，他于兩年前就與其妻辦理離婚手續，此后，他的妻兒先后移民加拿大。此次采訪中，甚至有人說，高山多年來操作轉移出境的家族人數眾多，而且，在最近一年他以“探親”為名數次自費赴加拿大。

　　不過，步步為營的高山也遇到的意外。2004年年末，吉林省高院受理交通銀行長春分行訴東北高速欠款一案后，查封了該公司在河松街支行兩個賬戶中的2.12億元儲蓄款。

　　有一種頗為演繹的說法：高山在接到法院通知后，知道自己面臨危險境地，但他竟然“臨危不亂”，以年終銀行即將結算為理由，說服法院和企業推后提款時間，他由此獲得了寶貴的逃跑時間。高山在東北高速與交行長春分行發生糾紛后的兩個月內，匯往境外的資金達兩億元。

　　2004年12月21日，河松街支行向吉林省高院出具了回執——“你院字第26號扣劃通知書收悉。關于東北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在我行的賬戶存款1.5億元已扣劃至交行長春分行。”但是，直至12月31日，交行長春分行始終未收到有關劃款。而也許就是利用這段時間里，高山就從容地安置自己手下，還向上級分行請了病假。1月4日，元旦后第一個工作日，東北高速來對賬，發現資金不見時，高山已于前一天出境赴加拿大了。

　　隨著案情的批露，這起金融界的大案已漸漸水落石出，但是，指向東北高速成的諸多疑點仍然沒有解開，比如，東北高速為何選擇一家位置偏遠、甚至沒有進入同城結算系統的支行開戶？張曉光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在處理東北高速與交行債務糾紛中，吉林高院為何偏偏選中河松街支行這只“帶縫的蛋”？一連串的疑問，等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