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盛瀟嵐 發自上海

　　5月10日，飽受大眾關注的“創業板造假第一案”收到證監會處罰預告，平安證券[微博]原保薦業務負責人、內核負責人，時任平安證券總經理的薛榮年、曾年生和崔嶺將被給予警告并分別處以30萬元罰款，撤銷證券從業資格。

　　此次處罰波及人員之廣，堪稱史無前例。受處罰的雖是平安證券，但影響最大的卻可能是薛榮年等人的現任東家華林證券。

　　“公司內網已經發文免除了崔嶺的職位。”一位知情人士向時代周報記者透露，“之前華林的幾個高管已經去北京了，薛榮年沒有去，曾年生和崔嶺去了，聯系了北京某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應該是準備申請聽證。如果正式下發處罰結果沒變，可能會繼續申請行政復議。”

　　高管赴京申請聽證

　　“行政處罰在處罰預告之后，可以進入聽證程序，監管部門應當在聽證之后再作出正式的行政處罰。聽證程序是要經過當事人申請的，不申請的話，當事人也可以陳述、申辯，而行政復議是在正式下發處罰之后申請的。”一位法律界人士表示。

　　記者致電受罰高管曾年生，詢問聽證及是否準備復議事宜，曾年生婉拒回應，稱現在“不便說這些”，而薛榮年電話則無人接聽。

　　據悉，華林提出行政復議的理由主要有兩點：一是處罰保薦業務負責人時，一般只處罰一人，但現在同時重罰薛榮年、曾年生和崔嶺；第二，在萬福生科(300268)于2011年9月27日掛牌之前，時任平安證券總經理的薛榮年已向公司提出辭職意向，工作調整到后勤、行政等后臺部門，已經不負責分管投行業務，薛榮年并不能算是保薦業務負責人。

　　“嚴格來講，聽證不是一個必經的程序，聽證的結果也不太好預測。”北京德恒律師事務所(杭州)律師夏勇軍認為，“這次打擊面確實稍微廣了一點，等于說把整個公司里面所有涉及到內核的人全部都處罰了一遍，我個人覺得并不合理。”

　　夏勇軍認為，第一，對外代表公司的負責人接受處罰沒有問題；第二，兩個保薦代表人，他們是處于一線的，所有的事情都由他們來做并且簽字，處罰也沒問題。至于公司內部參與內核或者其他的人員受到處罰就有些沒有道理。

　　一位接近華林證券的業內人士對此持相反觀點，“我不覺得沒有道理，說實話，對于投行業務，風控主要在內核。薛榮年團隊的流程對業務風險控制不夠，求效率不求質量，大干快上的節奏，像流水線似的。據我所知，在華林的這段時間，他們也是延續這樣的風格，在公司內部上報與儲備的項目有200多個。”

　　“我理解證監會這樣處罰的意義，主要是要大家提高警惕，以后把事情做得更好。但是這些具體工作畢竟不是內核的人來干的，他們只是從內部來把關，提出疑問，是非現場的把關。這種情況下，他們也要一并連坐受到處罰，有點重了。”夏勇軍稱。

　　而針對復議理由的第二點，夏勇軍認為，“要看具體的情況，這個項目薛榮年是不是參與過，參與的程度如何，是不是在他手上批下來的。如果完全沒有參與過而處分他，是完全沒道理的。如果是參與了一部分，比如說前期參與了，后期沒有參與，那又是另外一個情況。”

　　另一位法律界人士也指出，“用重典是好事情，但應該要有立法，明確規定遇到這種情況是不是應該這樣處罰，如果沒有明確規定，但現在為了用重典起到一個震懾作用，我認為這就不是法治了。”

　　薛榮年被指“護犢子”

　　“公司內網已經發文免除了崔嶺投行負責人的職務，由之前分管資管的龔寒汀接任。”知情人士表示，華林證券于5月29日在公司內網發文免除崔嶺職位，對于崔嶺的去向沒有具體說明。

　　而此前早有坊間傳聞，薛榮年會辭去華林證券董事長一職，到深圳立業集團擔任要職。這個時候對崔嶺作出免職的決定，是否一個前兆？

　　“薛榮年是不是會離職我不清楚，但他的名字還在公司內網上掛著。審批簽報也還在批。” 華林一位內部員工稱。

　　華林證券品牌宣傳部的李域對此表示，“目前從薛總本人、公司和股東方來看，沒有跡象表明薛總會辭職。至于是否會申請復議，現在還在走流程的過程中，還可能有變化。另外這是公司高層和董事個人的事情，跟我們公司是無關的。”

　　李域進一步稱，“這段時間華林的各項業務和日常管理工作都運轉正常，內部秩序井然，員工情緒也比較穩定，公司的各項工作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一名曾在華林證券工作的員工小張對記者表示，“客觀地講，薛榮年還是很有平安的狼性的。我沒有正面接觸過，但經常看他早上6點批簽報，不知道是起床早還是在通宵工作，總之是個工作狂。”

　　“另外特別"護犢子"，就是護平安系的人，尤其是護投行的。其實，去年股東對薛榮年就有所不滿，讓他裁部分保代，但是他沒裁。再比如今年加薪的指標，也基本都在投行。”上述員工稱，“年初的時候，考核靠后的員工降薪了，另外保代津貼和高管的薪水也降了，但公司稱不排除給優秀員工加薪，而這些加薪的指標基本都在投行。”

　　“去年年底考核后，給靠后的10%-20%的員工降薪了，降幅大概有20%。而考核靠前的優秀員工卻大部分沒有加薪。據說投行考核的時候，有一欄要填寫你的出處，比如，出自平安或者華林等。”小張稱。

　　值得一提的是，2012年，華林投入了大量資金挖角。“當時很多保代跟平安那邊勞動關系都沒完全解除，就過來華林了。”小張給記者算了一筆賬，“具體有多高的薪水我不清楚，但據說30保代每年要一個億，算下來一個保代的成本有300多萬。這還不包括協辦、打雜的人員。投行目前總人數靠近300人，保代的數量也不止30個，算下來總的投入應該有兩三億，甚至更多。”

　　但歷史資料顯示，2012年，華林證券擔任主承銷商的項目一共有15個，其中增發項目3個，募集資金48.3億元，債券發行項目12個，融資108.5億元，整體市場占有率為0.34%，較2011年0.57%的市場占有率大幅下滑。在首發、配股和可轉債項目中，依然沒有實現零的突破。

　　業內人士表示，“華林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單IPO，挖角投入目前還沒有見到回報，也可能就此打水漂。”

　　多年動蕩與內斗

　　實際上，華林證券多年連續動蕩， 一位在華林工作多年的老員工告訴記者，“平安系進來才一年，剛穩定下來又面臨換血。太動蕩了，2008年國信系頂替君安系，2011年平安系頂替國信系，13年平安系又遭此一劫，下一步誰會來？”

　　“2008年的時候，股東對原來君安系的業績不滿意，就換了國信系的段文清來搞經紀業務。11年，段文清跟集團鬧翻，來自國信系的高管相繼離職，國信證券收購華林的計劃也宣告擱淺。之后立業集團的投資總監宋志江當了過渡時期的董事長，直到薛榮年空降華林宋志江就回集團了。如果這次薛榮年離職，集團也有可能再讓宋志江當過渡期的領導。”一名華林內部員工稱。

　　同時該員工表示，“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華林三年一變，現在一年一變，很多員工都麻木了。”

　　另一名內部知情者透露，“平安系進來后，各部門的主管大部分都主動離職了，沒有主動走的也被免職。比如，自營負責人先是去了搞資管，后來離職了；經紀業務的負責人很早就走了，去了金元；投行就更不用說了。目前好像除了信息部和稽核部的總經理還在，其余都換人了。而稽核部的老總在去年底考評中被評了一個不及格。”

　　“考核是年年都有的，但以前每年考核比較好的員工會提級別，提高級別就相應加薪了。而今年的優秀員工沒有加薪，排名靠后的員工降薪，這種只降不升的情況還是第一次。此前，只有2008年國信系的人來的時候，大刀闊斧的裁員了一次，然后公司一直比較平靜。”上述內部知情者稱。

　　據悉，華林證券的高層領導有9個，其中薛榮年是董事長兼總裁；張曉芳是二把手，也是第一個跳槽來華林的平安系人，原來是平安證券的人力資源總監；曾年生擔任副總裁職務，崔嶺擔任總裁助理兼投行事業部總經理一職，還是華林證券保薦業務負責人。這些高層里面，只有陳永健和張文不是從平安來的。

　　值得一提的是，上述華林內部員工表示，“另外，平安系內部也并不是非常團結，比如高層中的賀志華，原來也是平安的，是跟著張曉芳過來的，本來分管經紀業務，但是因為一些內部原因，被"貶"去北京分公司了，而北京分公司是新建的，本身連預算都沒有。” 　在外人看來，薛榮年可謂華林證券的精神領袖，而對于薛榮年等人被證監會處罰，撤銷三年從業資格，內部人會如何看待？“我不知道別人怎么看這件事，但我有一種悲壯的感覺，之前非平安系的被平安系取代，現在薛榮年本人被證監會重罰，可謂兩敗俱傷。”上述華林內部員工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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