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航油尾聲：2.75億美元怎么還

　　本報記者 常怡 北京報道

　　6月9日上午，在新加坡法院一間擁擠的屋子里，四個代表中國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航油)的高級顧問，正在為保釋中航油被捕的五位經理人做著努力。他們的保釋金在12萬到200萬新加坡元之間。

　　陳久霖最終沒有被保釋。普華永道的最終調查報告確認，這個中航油的前任總裁是中航油巨虧的最大責任人。他面臨著作偽證、局內人交易、發布虛假聲明等十五項罪名。其中僅作偽證一項可能就會使他面臨7年的牢獄生活。

　　據現場記者描述，在法庭上，身穿T恤、雙手被銬的陳久霖表情鎮靜。他的保釋金高達200萬新加坡元。律師曾要求法庭將保釋金減少到50萬，但是被拒絕。此前，陳價值180萬新元的財產已被法院凍結。

　　6月8日，在陳久霖被新加坡警方拘捕前幾小時，近100名債權人在新加坡通過了中航油的重組方案，中航油重見一線光明，它要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償債所需的2.75億美元資金從何而來。

　　開審

　　新加坡警方發言人8日在接受本報記者電話詢問時表示，中航油的五位經理人是被新加坡調查白領犯罪的商業事務部拘捕的，包括中航油母公司中航油集團總經理莢長斌、中航油前總裁陳久霖、中航油前財務主管林中山以及非執行董事顧炎飛和李永吉。下一次法庭聆訊將在6月17日。

　　在6月9日的預審聽證中，陳久霖面臨15項指控，其中10項是制造假信息罪，其余5項則分別是欺騙、以假當真使用同意書、不誠實的執行職務以及在明知公司蒙受虧損的情況下促成配售公司股票、沒據實向股票交易所和公司董事局呈報。

　　根據普華永道6月3日發布的最終調查報告，陳久霖在不了解期權交易、沒有對交易風險做出正確評估的情況下就開始期權交易，讓公司承擔了“不明智、不可接受”的風險，最終導致公司陷入財務災難。

　　普華永道在報告中說：“我們所掌握的證據表明，陳久霖因個人雄心隱瞞了公司虧損。他本人承認，沒披露這些虧損是不想影響公司股價。他聲稱，犯下這些錯誤，是為了公司的利益。但這正表明，他對什么構成公司利益有歪曲的見解。”

　　去年11月29日，中航油停牌重組并首次披露因石油期貨生意而虧損5.5億美元。2005年3月28日，普華永道公布了巨虧事件的首個調查報告，認為“對油價的錯誤判斷，導致此后隨著公司為掩蓋問題而鋌而走險，不斷加大賭注，虧損額終于越積越多”。 但報告并沒有對責任做出明確的認定。

　　中航油財務主管林中山也面臨著發布虛假聲明等五項指控。普華永道針對中航油事件的中期報告曾經指出，林中山理應在審計委員會于去年11月11日開會討論第三季業績之前，意識到應該向獨立董事呈報期權交易的虧損情況。

　　中航油集團總經理莢長斌以及中航油另外兩名非執行董事也將面臨多項指控。

　　在6月3日的報告中，普華永道還指出，中航油的“部門領導、風險管理委員會、內部審計部”都犯有嚴重的錯誤，董事會、尤其是審查委員會也都有監管不力等失職之處。報告批評中航油內部審計部門只是一個虛名，交易員根本未遵守買賣設立的限制。

　　報告說：“這起財務混亂的發生，是由于公司每一級都有失誤。如果當時有人能夠問更多問題、更深入地追究，或能嘗試更充分地了解情況，事件也許就可以避免。”

　　在法庭預審聽證后，莢長斌及另兩名非執行董事顧炎飛、李永吉被保釋候傳。

　　重組

　　6月8日下午，中航油的新重組方案獲得了97%債權人的高票支持。債權人會議前，與會者已經知道了陳久霖等人被拘捕的消息，但會場內很平靜。債權人會議只開了一個半小時。

　　根據新重組方案，中航油償付金額為2.75億美元，償還債務人款項的比例為53.9%，比原來的方案提高了12.4個百分點。同時，原定8年內償還完債務的期限也被縮短到5年，中航油先償還債權人1.3億美元現金，其余的1.45億美元公司將分5年償還。

　　在后來被提控的中國航油高級主管當中，只有中國航油非執行董事及特別工作組組長顧炎飛出席了債權人大會。

　　據悉，債權人大會通過后，中航油將進入同新投資者討論股權重組的階段。中航油將在本月20日向高庭提呈債務重組計劃，預期會在9、10月舉行股東大會。屆時，中航油的債務重組方案將在股東大會上進行表決，以便聽取股東是否同意公司繼續沿著債務重組計劃的方案進行運營。

　　償債

　　實際上，中航油現在面對的最大考驗是如何籌集償債所需的資金。

　　中航油的財務顧問公司德勤會計師事務所透露，中航油已經決定出售其擁有的西班牙CLH公司5%股權，并將從售股收益中拿出6000萬美元用于償還債務。中航油還同意以倫敦同業拆借利率(LIBOR)支付利息，并承諾對延期債務償付提供擔保，并協助融資。

　　CLH公司是西班牙最大的集輸油管線、石油倉儲和油品分銷為一體的石油設施與供應公司。中航油擁有其5%的股權。目前，CLH每年為中國航油帶來數百萬美元的稅后純利，回報率高達14.1%，

　　與Satya Capital公司的和解，也進一步減少了中航油的債務。原本要索賠5173萬美元的Satya Capital公司愿意以2800萬美元和解它起訴中航油的官司。中航油估計，此舉將幫助其他債權人平均可多取回2%到3%的債款，使總體債務賠償率從53.9%提高到56.6%。

　　中航油原本要向Satya Capital買下8800萬股新加坡石油公司的股票，然而由于種種原因最終交易無法完成，后者因此索賠。

　　中航油集團已經承諾將和“新投資者”共同注資最高至1.3億美元的資金幫助中航油重組。目前新加坡淡馬錫投資公司仍然是惟一與中航油進行聯合注資談判的企業。

　　6月8日下午，淡馬錫新聞發言人對本報記者表示，目前公司還在討論投資方面的細節，并將會在討論后公布決定。之前，淡馬錫曾向新加坡《聯合早報》表示，是否向中航油伸出救援之手將取決于商業上的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