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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權主體缺位，導致沒有一套真正的、從上而下的、來自于股東的內控體系，就會出現決策失誤、顛覆性的問題
文 寧向東 清華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常務副主任
對陳久霖，現在輿論一邊倒，這是不公平的。陳久霖事件無論最后怎么處理，我們都
要進行全方位的反思，從國有資產管理的角度、從公司治理的角度、從企業運作的角度以及從內部控制的角度。眼下對中航油事件的處理要考慮幾個層面的問題，而不能單純考慮如何把窟窿填平：
第一， 航油這種企業要不要到海外上市，在海外上市的這些企業怎么去監管？
中航油事件給在海外上市的國有企業再次提了一個醒：上市并不等于真正建立法人治理結構。
這些企業是作為壟斷性的企業在海外上市，它們缺乏打拼的歷史，也缺乏伴隨打拼的歷史而建立起來的治理結構。無論從人員結構、工作量、對風險的認識，和那些從市場中打拼過來的企業都不一樣。雖然這些企業也建立了董事會、監事會和獨立董事等管理架構，但是控制性的股東還是國家或者國家的某一個部門，只是吸收了其他的一些股東，但是以自己的收益為重的產權主體還是缺位的，最后還是要靠行政性的機構比如國資委來管理。如果沒有一套真正的、從上而下的、來自于股東的內控體系，就會出現決策失誤、顛覆性的問題。
這些公司雖然上市了，但和真正競爭性的公司治理構架還是不一樣的，缺乏在國際舞臺上運作的能力和平臺，它的組織結構和運作結構都不足以保證在國際舞臺上運作得更有效率。
第二，沒有法人治理結構存在的情況下，像中航油這樣的問題怎么去解決？
海外上市之后，股權多元化、建立了法人治理結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決了。似乎一夜之間猴子變成人了。事實上猴子并沒有變成人，只是把毛剃了，穿了一身衣服，但還是猴子，其行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
如果你把它當人了，用約束人的那套體系去約束它顯然是行不通的。所以還是要把它當作猴子來對待，用猴子轉變成人時的那套切實有效的機制來約束它。出事之后我們沒有一整套的預警機制，所有的制度都是無根地飄在空中的。
監督有兩個層面。第一個層面就是在公司治理層面的，也就是假設我們的企業也和西方的公司一樣，運作已經規范化了，在董事會里面可以就地解決問題，董事會可以扭轉經理人不利于股東利益的決策和舉動；第二個層面就是外派的董事作為信息的上傳者。在董事會無法就地解決問題的情況下，他能及時把信息反饋到國有資產的監管部門。這也是解決問題的另一個辦法，但這也是我們現在所缺乏的。
誰應該是這個制度建立的主體？我想應該是建立一個三級的管理體制，最上層是國資委，然后是一個國資管理的經營公司，然后才是公司。中間的經營公司一定要有一個獨立的利益代表者，他對國資委負責。國有資產的管理，應該有幾道防線。比如中航油，首先公司層面應該有自己的防線。在一股獨大的情況下，董事會的民主無法貫徹的情況下，公司自己的防線是很容易被突破的。目前我們的狀況是此后就沒有其他防線了。第二道防線就是職業董事作為告密者的存在；這里要解決的問題是怎么防止隨意告密，如何把董事行使監管的行政動力轉化為經濟動力。
第三，作為航油這類企業，要不要繼續做期貨，要不要繼續去冒這種風險？
假如陳久霖不是暴倉而是賺了，他是不是英雄？9月份幾乎所有的媒體都在歡呼“買了一個石油帝國”，它們的封面都是陳久霖很正面的大幅照片。如果因為陳久霖賺錢了我們承認他是企業英雄，那現在我們就不應該責備他，只能說企業制度有問題。如果他成功了，很多人會說就是因為陳久霖沒有顧及這些制度他才成功了，制度造成了太多的約束。
作為一個獨立的企業，中航油新加坡公司應該可以做石油期貨。從公司利益角度講，期貨交易肯定是要做的。要做的事情就是如何建立內控機制去防范出現太大的風險。最怕的問題就是說因為出了陳久霖事件，以后所有的公司都不做了。這就是潑臟水連孩子都潑掉了。如果不做，也就放棄了未來的賺錢機會。我們不能單純地看到它的負面影響，而看不到這件事情的正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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