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級市場專業人士談創業版——
在“中國式的納斯達克”尋找機會
“我們是投資,他們是投機,我們看中企業在較長時間內的發展,所以投進去不會馬上出來,在美國的納斯達克有價格上漲1000倍的公司,我們相信中國也有這種機會。碰到那樣的公司,越早退出來越糟糕,所以,創業板的開出,意味著中國的好公司將大量增加。”
記者 王愷
“中國式的納斯達克”誕生了嗎?
在多數人還在研究如何在創業板上尋找機會的時候,已經有一批投資者為創業板籌備了多年,2000年時候,達晨創投就成立了,“就是想尋找機會,多找些有創新能力的中小企業投資,希望它們能在創業板上市”。
可是因為美國納斯達克的IT行業泡沫,中國創業板遲遲未能推出,“當年成立的幾百家公司活到現在的只有幾家了,不過堅持是有道理的,在創業板首批到會即將上市的100多家公司中,我們所投資的就有七八家,目前已經準備上市的29家中,就有我們投資的3家”。達晨創投的總經理傅仲宏對本刊記者說,最近一段時間,他特別得意于自己企業的成就,“不僅意味著巨大的財富收入,還意味著我們的專業眼光”。
某種意義上,達晨創投像是為創業板而生的企業,所以他們搜索的眼光,也就和一般風險投資公司不同。“我們很快發現,中國的創業板注定和美國的納斯達克不同,美國納斯達克的企業基本上全是高新技術企業,因為他們的傳統制造業已經全部在紐交所上市了。我們國家發展階段不同,要是簡單地用美國的套路來甄選,符合要求的企業太少了。”傅仲宏說。
在達晨投資的3家即將上創業板的企業中,幾乎都和高新技術有點距離,“一家是艾爾眼科,屬醫療行業。我們是看準了它的連鎖模式,而且市場清晰,又能體現現代服務業特色。一家是生產鋰電池的企業,還有一家是提供網絡加速裝置的企業,我們不覺得高新技術企業是創業板的唯一主打,所以投資很分散。比如這家為網絡提供加速裝置的IDC,我覺得它就像美國淘金時代生產斧頭和麻袋的公司,能為網絡行業提供增值服務,我們更看好這種類型”。
創業板的上市企業實行審核制而不是申報制,為了減少風險,“必然對企業的經營業績有要求,在中國尋找能上創業板的公司,肯定要去尋找符合中國經濟發展的趨勢,符合政策導向的企業。這樣的企業,很多在傳統行業里。比如我們在福建偏僻山區找到了一家養雞的企業,去的時候是禽流感時期,沒人愿意去考察,我們在山路上奔波了幾個小時才到。就因為聽說它是農業工業化的典型例子,全部自動化養殖,屬于現代農業的范疇。結果我們陸陸續續投資了4000萬元進去,前些天招股,股價翻了15倍,不光是錢上面我們獲得了巨大利益,更有對自己判斷能力的成就感在那里”。這家企業不久也將進入創業板審批行列,“在美國,你是無法想象一家養雞的公司能上納斯達克的”。
同樣是早年成立的亞商投資咨詢公司的總裁江詠也有這樣的感慨:“中國的創業板不可能是另一個納斯達克。”他們公司是證監會核準的專業投資機構,對哪些公司能上創業板很有發言權,“目前的選擇就是三類公司,一種是創新型企業,這和納斯達克有點像,另外兩種是:有新商業模式的企業,或者新型服務企業。比如像給證券公司服務的軟件公司,同花順公司,完全不算是高新技術企業,可是,在中國市場上,這類公司卻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畢竟我們還是制造業的大國,這個定位不變,那么上市公司就都和這有多多少少的關聯,他們的收益穩定,比起那些還處于研究階段的高新技術企業要實在很多”。
雖然和制造業有很大關聯,“但是這些企業和傳統制造業肯定不一樣,預期中的成長性肯定很好,比如我們當年投資過的萊美藥業這次也上了創業板,就因為它屬于制藥行業,但是生產的都是抗腫瘤藥物,大家對其有預期。我們還投資了一家養雞企業,也在福建,70%的產品都供應給肯德基和麥當勞,既有成長性,又有規模性,這樣的企業肯定是監管部門所欣賞的”。
在各個積極為創業板公司提供上市服務的投資咨詢公司轉一圈,很驚奇地發現,準備上市的公司五花八門,有類似于ZARA的女裝連鎖公司,也有替風力發電機生產零部件的制造公司,“這些企業在中國都有著顯著的前途,事實證明不少新商業模式在中國都還是空白,所以我們的創業板,肯定不是高科技板”。
“這些企業中,確實有可能誕生蘋果、微軟那樣的大企業,但是,這種希望產生的原因并不是其中的高科技成分,而是中國市場龐大,這批企業,很多是剛剛開辟出一個新市場或者新行業的領導者。”江詠告訴本刊記者。
如果你有500萬元:中國投資界的狂歡
創業板不僅對普通股民意味著投資渠道的增加,更意味著資本市場的多層次組合出現了,投資機構的機會突然膨脹了很多。像達晨創投這樣有多個所投資的公司能上創業板,“最差的股價也比我們當時投資翻番幾十倍,有的近50倍,如果按照年利率來說,也不會低于短線炒作,所以我們堅決不在股市上炒股票的決定很正確”。
“退一萬步說,就算上市后公司股價跌破了發行價格,也不可能低于我們當時進入時的成本,再加上我們所挑選的公司都是知道根底的,業績都不會太差,畢竟我們花了多年精力來研究這個企業,所以,我們在一級市場里尋找到的機會被證明是非常好的機會。”傅仲宏說。
當年達晨創投的每股加入資本是500萬元,意味著你如果在幾年前投進去500萬元,現在這些企業要是能在創業板上市,回報是若干倍。不過,“從2000到2007年的日子都很難過,因為投資中國企業的退出機制不明確,很長時間只能尋求在海外上市,但是真正能在海外上市的企業數量有限。我們公司就像一個喂雞的人,把雞喂養得很肥,但是既不能賣,又不生蛋,這些雞就養在那里。創業板的開出意味著我們找到了很好的退出方式”。
與達晨成立時間類似的上海亞商也經歷了這個階段,多少億的資金進了各種公司,江詠說:“和我們同期的深創投大概前后投了30多億元,可是退出渠道有限,收到的回報也很有限。”在艱難的時候,2000年成立的大批投資公司轉行去做二級市場的股票,可是馬上遭遇了大熊市,很多投資公司就那么死掉了。
“幸虧我們一直堅持了下來。”江詠說,好的投資咨詢機構,是那種善于“選擇好毛坯的機構,在市場上的幾萬家公司里面尋找到可能上市的好公司,對它進行整合,不僅是財務、管理上的整合,而是全方位的幫助,這樣就等于幫它進行了好的裝修,才能進入監管部門的法眼。光靠所謂的和上層的關系,而自己是個裝修的二把刀,那樣肯定不行——為什么成立那么多創投公司的同時也死亡那么多?就是因為不合格的公司多”。
唐浩夫對此做了很好的解釋,年輕的他在美國的交易機構工作過,很了解美國納斯達克的規則,可是因為家庭原因回到了國內。他說:“我家是從事制造業的,可是我個人興趣在金融業務,所以選擇了鼎合資本,我們是一家新型的投資銀行,專門針對各種想上市的企業做價值鏈增值。”
所謂的價值鏈增值服務,就是在美國已經很傳統的“上市前融資”階段進入某企業,重新整合企業,幫助其規范,能夠使它更好地上市。創業板的開出,使鼎合資本的業務量大增,“我們是在2007年就知道了創業板即將上市的消息,因為監管部門經常找我們這類投行去做調研”。
一家已經快上市的企業,為什么還要進行上市前融資?“我們不僅是給它資本,更多是使它財務、管理完全規范化,許多民營企業規模大,效益也好,可是管理還是不規范,我們存在的基礎,就在于我們有非常專業的人士,能幫助它快速成長,而且確定這些企業上市后股價能成倍提高。”上市后,按照規定,這些公司也不能很快出售股票,“所以我們當然不是那種把企業弄上市后就甩手不管的公司”。
他們3年投資了幾億美元,其中有一家做節電的企業,“成長性太好了,前年還是1000萬元左右的利潤,去年迅速變成了5000萬元。我們除了幫它做財務管理外,還幫他尋找了新客戶,比如五糧液,這樣的企業正是創業板青睞的,我們的加入意味著雙贏”。
他們還投資了一家完全用電腦來生產家具的企業,“中央設計庫系統能完全控制工廠的操作,你要買什么家具,能立刻給你做出三維模型,在我們看來,中國制造業中有無數企業,只要加以整合,就是創業板上的優秀企業”。
“光搏上市沒意思,在我們看來,這種企業做大后,哪里是幾個億的市場,很可能是幾百億的市場,這就意味著上市后風險的縮小。因為這種企業獲得大量資本后,只會進入良性發展的渠道,不太會走向衰退,我們也不一定會出售手里的股份。”
海外資本也已經早在幾年前就開始在創業板上尋找機會,天泉投資的董事總經理薛毅明就是其中代表。他說,以往每年有幾百家企業排隊在主板等待上市,“你挑選企業的眼光肯定被限制了,只會在那種有希望上市的大企業里面轉,不太會考慮中小企業。可是在中國,中小企業是最缺乏資金的”。“但是它像杠桿,把投資一下子撬動起來,我們看企業的眼光全變了,盡管中國的創業板對企業的要求在世界的創業板中算嚴格的,可是,選擇面還是寬大了許多。中國企業像金字塔,我們現在不僅在塔尖找企業,更在塔中、塔底找企業,機會多很多。”
在他看來,他們這種創投公司和在二級市場上做股票的基金公司有很大不同。“我們是投資,他們是投機,我們看中企業在較長時間內的發展,所以投進去不會馬上出來,在美國的納斯達克上有價格上漲1000倍的公司,我們相信中國也有這種機會。碰到那樣的公司,越早退出來越糟糕,所以,創業板的開出,意味著中國的好公司將大量增加。”
創業板市場的風險何在
手中掌握著數千萬資金的劉征(化名)是國內某大型金融機構的基金經理,他們沒有像那些創投公司一樣,早早就介入了那些準備在創業板上市的公司,而是選擇了在二級市場上尋找機會,一直在緊張等待創業板的開張。他說:“春江水暖鴨先知,我們這種大基金肯定要放一只腳在水中,就算現在的價格偏高,我們尚未打算進場,可是對那些上市公司的研究已經開始了,還放了一只腳在岸上。”
他對本刊記者解釋自己基金的投資風格,“各種資本風格不同,我們基金喜歡短、平、快,不可能在一個項目上有超過6個月的投入,所以,我們只在二級市場上投資,更看重短線收益”。
為什么不打算立即進入創業板市場?有十幾年證券市場專業經驗的劉征解釋:“還是估值過高,風險過大。”
害怕的不是各種資本的炒作,而是創業板上的公司完全不同于主板市場上的公司,“我最害怕的就是那些企業自身經營所帶來的風險,主板我們做慣了,上面的公司很多都是大國企,背靠大樹好乘涼,業績差也不太會倒閉。可是創業板上都是民企,而且是中小企業,不是說我們歧視民企,而是我們確實無法判斷民企經營者的能力,包括資金的去向。前些年總聽說民企經營失敗,老總逃往海外的故事,自然會在投資者心里留下陰影”。在劉征看來,主板上都有很多荒唐故事,“為什么在創業板上不會重演?”
創業板的企業很多都是盤子不大的企業,“盡管早上市的公司都是監管部門千挑萬選的企業,也確實都是些高科技的企業,可是,這些科技能否順利轉成發展能力?是否能在融到大量資本后保證高增長?這些都是存疑的問題”。
科技能力是吸引人的好故事,可是本身也意味著巨大風險,“目前的有些公司的市盈率高到60倍,天哪,那意味著什么?那得保證它上市后每年有100%的增長,非理性,已經太高了,我們不會貿然進場。畢竟我們不是博傻的那種基金,準備先觀察一段再出手,要是有些高科技不能轉換為盈利,那么這些公司很可能瞬間崩潰,監管部門沒辦法,即使是保它上市的地方政府也會沒有辦法,因為公司只要正常納稅,國家也就不能出手”。
雖然有風險,可是劉征也覺得,“機會也非常之多,創業板的新公司面前,大基金和小股民的起跑線比較平等,那么多新公司,而且那么多高新項目,大家都不懂,投資機構和小股民都可以在里面尋找自己的機會。小股民研究透了某個公司,按照它的相對價值去購買,機會就來了”。
“機構雖然有很多研究人員進行行業分析,你比如說我們公司,就有研究醫藥行業的團隊,可是從研究成本說,你不可能深入到那種地步,我們的數據庫也沒有這么多數據來分析新項目。這批新上市的企業中有不少公司是做醫療的,可是我唯一能明白一點的就是樂普醫療,它是做心臟支架的,這個大家說說就能明白前景何在,而且聽說它已經通過了美國的FDA論證,好懂。不過現在它的價格已經很高了,估計大家都比較被它的故事所吸引,比那些試劑、新藥更讓人相信。”
“另外一個大家都明白的,就是華誼兄弟,所以它的價格也很高。我們基金在里面試水溫的結果就是,我們的分析經理都不覺得開始階段的創業板會暴漲,因為估值已經很高了,我們想等價格向價值靠攏的時候再進入,那樣保險一點,一般去打新的股民估計也是這樣想的,跌破發行價的可能比主板要小一些。”
雖然還沒有進入,但是劉征還是覺得,“我們遲早會進入,畢竟這是資本市場的重要一塊,而且創業板上市的企業很值得關注。我估計,很多在創業板上市的企業,上市融到大筆資金后,肯定會跑馬圈地,開始在本行業的投資、并購,這樣一來,本來就在行業前幾名的企業很可能會成長迅速,成為行業老大,這在主板市場上是看不到的。所以,我還是很看好創業板上的企業——前提是你研究得很透徹”。劉征進一步解釋說:“有人喜歡主板上的大公司,像大笨象,可是有人喜歡創業板上小公司,像奔跑快的瞪羚。”
為什么不擔心莊家炒作?劉征解釋,主要是國家的監管在加強,創業板的規則很細致,信息披露也更多,“靠內幕消息暴富的時代正在過去,創業板肯定不會是一個賭場”。
從事投行工作已經近10年的江詠,同樣覺得創業板上的風險來自企業自身,而不是外部炒家。“那些企業能不能長大,成為影響這些公司股價的關鍵因素。現在對其估價過高,大家都在賭它的成長。可是這些企業能否快速成長,不僅是自身問題,甚至不僅是行業問題,很可能有我們無法預料的因素。”
8年來,江詠一直在研究各種類型的小企業成長。“首先的問題還是來自那些企業家,本來企業都只有幾千萬元的規模,即使是經歷首輪融資后規模也不會太大,可是上創業板后,馬上都有了幾億元的規模,這些錢怎么用?能不能適應?我見過很多企業家,能管好100人,可是無論如何管理不好500人。”
很多企業家在創業階段充滿熱情,“可是主要股東的身家突然都過億了,他們的熱情還能持續嗎?”
創業板上市的公司都有自己的高科技或者新商業模式,“可是也沒法保證它的成長性,就拿納斯達克來說,IT行業人人看好,可是,真正成就的公司有幾家?”
創業板在制度設計上,有一點和中小板、主板都不同,公司沒有重組的可能性,要是你投資的公司成長性很糟糕,那么不僅股票會暴降,而且有可能進一步歸零,“沒有重組,而且,創業板上的企業經營不善也不太可能轉方向,不允許,不可能,這點和主板上的公司也不同,除了成長迅速,穩固自己的行業地位外,別無他途,成長性不佳,就代表著死亡。而投資者也可能血本無歸”。
不過,江詠覺得創業板的鮮明個性就是如此,“它是中國資本市場多層次組合的一個部分,高速成長本來就代表著高風險,這個市場適合有承受能力、愿意承受高風險的投資者來玩”。
為什么高速成長代表著高風險?江詠的公司一直很關注從事新能源的企業,在中國創業板上市的有不少新能源公司,他以此為例:“大家都看好,可是,不代表所有新能源公司的股票就都好。不少新能源的成長性都是不確定的,比如石油價格突然下降會導致新能源滯消,因為新能源的成本都高,前一段國際油價波動厲害,新能源就隨之波動。”
新能源的眾多種類,也決定了它們肯定不能集體成長。“現在風能技術發電不穩定,要是突然在里面實現了技術突破,那么這類公司肯定會暴漲,可是誰又說得準?所以,表面上是投資新能源,可究竟投資在太陽能還是風能、核電技術上,這種選擇就是賭博。”
這種成長的不確定性,導致創業板的投資肯定會隨時大起大落。“有洞察力會好點,水平往往決定收益,美國的風險投資市場上,20%的頂尖機構獲得了80%的收益,洞察力越強勝率越大。”
民間股神的高招
人人都覺得創業板風險巨大,可是很少有人能忍住誘惑,不去分一杯羹,即使是覺得“創業板上的所有公司都已經被莊家炒作了”的“民間股神”殷保華也不例外。
殷保華喜歡不時地去證券交易所的大廳里轉轉,在那里,他總會被認出來,進而被一大群熱情的股民所圍繞,因為人人都覺得他預測股市大盤點數的能力,已經“神了”。他總是敢于說出別人不敢說的話,2001年股市1800多點,他預測還跌,不少股民圍攻他,可事實證明他的正確。這次采訪的時候也不例外,大廳里有人認出他,黑壓壓地圍過來一群散戶,大家都想聽他說說創業板。
在殷保華看來,創業板就是市場擴容,肯定會影響主板市場的資金,不過他還是按照自己一貫的分析方法,覺得大部分機構肯定會馬上建倉,而對于他這種跟倉者而言,不會馬上進去,尤其不會買新股,“創業板市場上的股票要價高,盤子小,太容易被機構操縱了,機構會拉升股價,把中小投資者騙進去。到了他們想大量進貨的時候,又會把中小投資者嚇出來,還是讓他們自己玩吧”。
殷保華是股市上的技術派,“我完全不關心哪家公司的好壞,也不關心它的業績,多數人,只按電腦上的F10鍵,只看那點股評家的公司簡介,就來確定股票的好壞,簡直太荒唐了。買股票又不是買冰箱,怎么能那么簡單”。
外面對創業板的評論越多越好,他越覺得其中有風險,很多人喜歡追漲,“就像當年中石油,投資者那么多,只有我一個股評人唱反調。當時我和另外幾個著名的股評家天天在報紙上打架,他們都罵我,說我唱衰不得好報,可是說跌就跌了”。
他是經歷了多年股市沉浮的老股民,而且也幫助很多私募做過操盤手。“越是這樣,越知道機構投資者的那套招術,太好聽的故事我從來不相信。”而創業板上的那些公司的高科技,“在我看來全是編出來的好故事”。他堅定地覺得,宣傳力度越大的股票,“高潮點就是崩潰點”。中石油上市,他太太中了2000新股。“我讓她馬上賣掉,不賣掉就不要回家見我。結果第二天她連聲稱贊我神了。”
作為堅定的跟莊操作者,殷保華覺得創業板的操作應該這樣,“先不要入市,跟莊者不參加新股票投資,要看某個股票坐定在哪一個莊家上再說”。他覺得,莊家總會使勁往下砸股票,等散戶都出來的時候,他再大量買進,“沒有人拿自己的錢幫別人賺錢”。
所以,只能有自己的籌碼,而他的籌碼,就是多年摸索而成的所謂“殷氏定律”。線上陰線買,買錯了也買,線下陽線拋,拋錯了也要拋,而最近他所定下的線,是151天線,為什么是151天?他神秘地笑道,“這是我根據易經和多年研究得出的結果”。
不過,在股民中,“殷氏定律”確實享受很高的待遇,大家覺得這個定律超越了政策干預和經濟形式,在股市變化的常態中,找到了應變之術。一些股民認為這個定律和小道消息、股評家分析以及投資工作室之類的劃清了界限。
殷保華堅決不看基本面,不做具體公司分析,只是畫出很多線來,按照他的定律來操作股票,他表示,只要創業板上市幾天后,他就能畫出一道很漂亮的線,然后再順勢而為,“總能看清形勢,找到莊家的弱點”。
在江詠看來,股市里面的技術高手也確實不少,“不過總是起伏不定,每兩三年跳出一個技術派股神,可是只有長期屹立不倒的才能算真股神吧”。技術派高手做到精確處,也確實能避免不少風險,“可是從長期看,中國股市不應該僅僅是技術派的市場,而應該是研究者和分析者的市場,尤其是用看主板的眼光來看創業板更行不通”。
現在不少專業人士都是在用看主板的辦法來看創業板,劉征在分析創業板目前的狀態時,覺得醫療板之所以偏高,而電子板相比之下沒那么熱,“肯定是多數投資者在套用主板分析辦法,經濟不太好的時候,主板的制藥板塊也比較穩定。大家覺得醫藥板對經濟危機有防御性,萬一錯了也不會大震蕩,可是電子板塊沒什么新技術,技術不會全面升級”。
可是,主板的技術操作和分析觀點,“用在創業板上一定要有所差別”。江詠表示,因為創業板上的企業不確定性太強,許多技術不成熟,一年后也不一定能轉化成效益,而且,創業板里的行業分法和主板不一樣。“很多行業是細分又細分后的行業,有些公司在小市場上,甚至是那些你以為沒作為的小市場上,靠獨門秘技成為龍頭老大,所以還是有作為的。”例如這次在創業板上市的一家電子公司,做的是節電技術,“不少行業的龍頭老大都是它的客戶,而且無數電廠也都是它的潛在客戶,你能說電子行業就沒作為了嗎?”
江詠的公司習慣用組合投資的方式來投資企業,“我們不太相信行業故事了,但是相信我們的判斷力,考察的是團隊。所以我建議,投資者考察創業板,應該用VC或者PE的眼光來考察,看企業而不是看行業,那樣勝算會高一些”。
創業板與新一代企業家
在監管已經成為常態的情況下,江詠說:“創業板上的惡意炒作肯定少于主板,機構投資者和散戶都在成熟中,不太可能一再出現前些年莊家惡意炒作,散戶被套牢的情況。”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江詠判斷,創業板上的公司在一兩年后會很迅速兩極化,好的很好,而糟糕的就只能等待退市。“全憑企業管理者的能力,外加很難判斷的外部環境了。”
所以,在這種未來預期下,不要急于入市只是一條建議,另一條更關鍵的是:“一定要研究透徹企業的成長能力,中國目前市場龐大,即使是夕陽行業中,也能出現很厲害的新企業,所以以往的粗略研究不一定能繼續起作用。”
他形容,新企業就像孩子,“要研究的是他的體質好壞,就像中醫給人把脈,團隊優秀的企業就像體質好的孩子,能夠在行業的風浪中駕馭自己的企業,還能夠掉轉船頭,避開風浪,進一步成長起來”。
和劉征一樣,江詠覺得,創業板上的不少企業,本次融資后的重要事情很可能是并購,“這些企業在自己行業可能是前幾名,可是不能形成壟斷,只有10%左右的份額,在有了幾億資金后很可能會收購競爭的企業,因為有錢嘛,可以立刻壓價競爭,直到把競爭對手打垮”。在獲得行業優勢地位后,這些企業還能進一步升級換代,“這才是創業板的最大貢獻,使中國的中小創新型企業尋找到了上升通道”。
投資者的認同,將刺激行業本身的做大,群雄并起的時代將在各個行業開始,創業者能嘗到的甜頭將越來越多,“而且資本進入后,公司的管理肯定會正規化,上市公司的治理肯定好于草莽英雄”。
就拿華誼兄弟這樣的企業來說,“以往娛樂行業的管理很不規范,我有個朋友投資電影,發現有時候劇組使用現金在那里支付,這是別的行業的管理者無法想象的。”可是上市后,新的股東將促使管理不規范的公司迅速正規起來,娛樂行業也將升級換代,中國可能將繼續誕生若干家類似于華誼這樣的公司。
中國的資本市場也借助創業板而更加活躍起來,2008年,因為創業板即將開放的消息傳來,新成立了至少千家投資機構,“中國的大部分閑散資金被釋放了出來,那么多無處可去的巨額資本找到了新方向”。
江詠說:“我判斷,如果這些企業的價值全部被釋放出來,中國的資本市場還有20年的活躍期。”不過,更關鍵、更持續的增長動力,還是來自于這些企業自身,創業板的企業的管理者,在江詠看來,大多數是新一代企業家,“多數是1965年之后出生的,他們和自己父輩有很大區別,上世紀90年代成長起來的父輩企業家賭博性更重,喜歡尋找政策機會,利用政府資源,打擦邊球。可是新一代的企業家基本上專注力強,只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會在自己的行業里做深做透,而且法制觀念比父輩要強”。
“這和他們的成長經歷有關,他們成長過程中沒什么陰影,熱愛在新領域競爭和創新,如果他們能不斷創新,那么創業板也就有了源源不斷的動力,不會成為半死不活的市場,也不會暴露出大量丑聞。”
中國的創業板依托中國的市場規模,江詠說:“有了成為另一個納斯達克的可能性,可是要是企業家沒有能力,淪為單純的資本游戲的市場,那么肯定也會死亡。”
(新浪財經注:創業板首批過會公司應為28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