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國證券民事賠償第一例共同訴訟案形成雛形。由國浩律師集團(北京)事務所郭鋒、趙清律師代理的大慶聯誼證券民事賠償案,在哈爾濱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共同訴訟的方式進行了審理。這是最高人民法院今年1月9日頒布《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證券市場因虛假陳述引發的民事賠償案件的若干規定》(下稱《1.9規定》以來,又一次積極的司法實踐。

　　首例共同訴訟變通開庭

　　今年2月,由國浩律師集團(上海)事務所宣偉華律師代理訴訟的107位投資者訴大慶聯誼虛假陳述案,率先被哈爾濱市中級人民法院以共同訴訟的方式立案受理。由此,此案成為《1.9規定》正式生效后的第一例共同訴訟案件,同時也成為我國證券司法史上第一例人數眾多、涉及面廣、影響較大的共同訴訟案件。

　　與此同時,該集團北京事務所代理的100多位投資者的訴訟也計劃以共同訴訟的形式立案。然而,由于種種原因,法院方面要求分拆。在這種情況下,北京事務所于今年3月份將其所代理的100多位原告分拆成5組重新立案,每組20余人。屆時,審理也將按5組審理,每組都是嚴格的共同訴訟。

　　對此,宣偉華律師表示不可理解,她說,分拆立案客觀上增加了股東訴訟和律師代理難度,增大了訴訟成本,還降低了工作效率。為此,她仍然堅持原先的立案方式。值得慶幸的是,律師的堅持昨天得到了法院的首肯和支持。

　　庭審開始插曲不斷

　　昨天上午9時,哈爾濱中院第十三法庭準時開庭。和以往一樣,原被告雙方的當事人均沒有到庭參加庭審,只有雙方的代理律師及法律顧問。而法院方面,對此案顯然也比較重視,據了解,出席庭審的審判長是該院的副院長。

　　9:15,在結束了原被告雙方出庭人員的身份確認以后,法庭立即進入原告陳述訴訟理由程序。一個戲劇性的插曲是,在宣讀起訴狀以前,原告方律師出其不意地向法庭提出了新的訴訟申請,即代理律師希望法庭將原先拆分的五個共同訴訟合并在一起進行審理。原告律師表示,根據有關法律規定,同時提起兩個以上共同訴訟的,法院可以將其合并為一個共同訴訟。據此,鑒于本案原告起訴的事實、理由和被告均相同,申請將分5組立案的109名原告提起的訴訟,按一個共同訴訟審理。盡管原告方的請求合理合法,但此舉無疑讓法院方面措手不及。

　　大約一分鐘,合議庭3位法官對此項請求進行了討論,并當庭做出裁定。合議庭雖然認為該請求在法律上有合理成分,但鑒于此案在立案環節已經分為5個共同訴訟,如果此時合并,將重新立案。為了節約各方當事人的時間,法院不支持這一申請。

　　被告質疑原告舉證

　　昨天的庭審中,由于被告方對原告方所出示證據提出的一系列質疑,使得這一環節顯得異常有戲。

　　原告方代理律師顯然經過充分的準備,向法院出示了5組共13份證據。其中包括原告身份證明、股東賬戶、損失金額、大慶聯誼招股書、1997年年報等等。對于這套詳盡的證據,被告方提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異議。

　　第一被告大慶聯誼代理律師表示,首先,原告與代理人之間的委托協議的簽名是否原告本人所為值得懷疑。其次,原告出示的身份證明、有關公證處的公證資料以及資金賬戶卡是否真實也需要進一步的核實。而最為精彩的是,第一被告大慶聯誼還認為,應當由母公司大慶聯誼石化總廠承擔造假責任。其理由是,由于公司上市時尚未完成工商登記,不具有法人資格。即公司當時在法律上是不存在的,所有的過錯是由聯誼總廠造成。基于這個情況,大慶聯誼要求原告變更被告。更有意思的是,大慶聯誼還表示聯誼總廠有關負責人也來到了法庭,并傳達了聯誼總廠的意愿,即聯誼總廠愿意承擔賠償責任。

　　而第二被告申銀萬國同樣對原告的舉證提出了異議。該公司法律顧問認為,比較證監會給予公司和大慶聯誼的處罰決定,很難證明原告的損失和公司的行為之間存在因果關系。更為重要的是,作為中介機構,申銀萬國對大慶聯誼發行上市時的有關文件的真實性、準確性、完整性具有核查義務,但審核過失不等同于故意造假,所以認為原告的證據不足以證明公司的責任,也不同意原告提出的承擔連帶賠償責任的訴訟請求。

　　爭論焦點有看頭

　　和其他幾起證券民事賠償案的法庭辯論相比,昨天的案件爭論顯然有些不溫不火。盡管如此,雙方爭論的幾大焦點卻是值得法律界深入探討的問題,而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1.9規定》所提出的揭露日究竟如何確定的問題。

　　根據《1.9規定》,所謂揭露日是指虛假陳述在全國范圍發行或者播放的報刊、電臺、電視臺等媒體上,首次被公開揭露之日。因此,原告方認為大慶聯誼案的揭露日應該是1999年4月20日,因為這一天大慶聯誼披露了公司正在接受有關部門調查的事項。但第一、第二被告均認為,根據規定,揭露日應該定為證監會處罰決定披露的那天。如果當事人雙方對揭露日不能達成一致,那原告的人數,原告損失的金額計算都將受到影響。

　　中介機構究竟應該承擔怎樣的責任也是本案的爭論焦點。作為券商是承擔分擔責任還是份額責任,目前也是一個不確定的問題。此外,關于因果關系的證明和原被告的主體資格的確認也都存在爭議。

　　法院方戲劇性的轉變

　　上午11:30,庭審暫時告一段落,一個戲劇性的轉變是,在審判長宣布休庭以前,做出了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決定。審判長表示,經過法院方面研究,為節約時間,提高辦案效率,切實維護投資者的合法權益,法院最終決定將另外幾組共同訴訟進行合并審理。此言一出,立即贏得了原被告雙方律師,尤其是原告律師的喝彩。

　　宣偉華律師表示,盡管法院只是同意合并審理五個共同訴訟,而不是指將幾個共同訴訟合并為一個共同訴訟,但走出這一步已經是個極大的進步,至少表明我國證券市場的民事賠償案已經有了自己共同訴訟雛形。相信隨著積極的司法實踐,共同訴訟將日趨完善。

　　和解可能性不大

　　對于第一被告提出的由母公司出面和解的想法,原告方律師郭鋒表示可能性不太大,除非被告滿足原告方提出的所有要求,但這顯然不太可能。

　　此外,以目前的情形來看,我國證券民事賠償案以單個訴訟開庭的已有不少,但均未判決結案。郭鋒認為,此案對司法實踐的最大貢獻就在訴訟方式上,它的審理和判決將對今后的司法判例有借鑒作用。

　　另據郭律師稱,根據法律規定,一個案件從正式立案到案件審結,其審限是6個月。如果順利的話,此案有望年內結案。上海證券報 記者 王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