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周刊》 記者 朱禁弢 |論壇現場報道

　　2014年3月，國家新型城鎮化規劃（2014—2020年）出臺，新型城鎮化建設提速。社會各界認為，新型城鎮化建設將是縮小城鄉差距、擴大內需、解決“三農”問題的重要路徑。面對以前的城鎮化導致的生態惡化、環境污染、大城市病，各地政府也在試圖積極探索新型城鎮化的中國路徑。因南水北調工程，湖北荊州市、潛江市、天門市、荊門市被一條江漢運河更緊密地連接在一起。四市也以生態文化旅游為特色的進行新型城鎮帶建設。這一被稱為江漢運河生態旅游城鎮帶的樣本，被寄予厚望，能否成為中國新型城鎮化探索的樣本？在第十四屆中國經濟論壇上，來自高層、地方和企業的新型城鎮化實踐者濟濟一堂，暢所欲言。

　　主持人:

　　人民日報社經濟社會部主任 皮樹義

　　對話導師:

　　全國政協人口資源環境委員會副主任、住建部原副部長 仇保興

　　對話嘉賓:

　　湖北省荊州市市長 李建明

　　湖北省潛江市市長 黃劍雄

　　湖北省天門市市長 吳錦

　　湖北省荊門市副市長 蔣星華

　　中國城市和小城鎮改革發展中心規劃院院長 沈遲

　　卓爾控股副總裁 范曉蘭

　　卓達集團副總裁 陳松

　　皮樹義

　　在新型城鎮化的推進中，有一個現象值得注意：就是一冷一熱�，F在是大城市熱，人都奔著大城市去；一些中小城市冷，有的中小城市人口流動減少，房子也賣不出去。能不能吸引人，能不能留住人，成為城市管理者需要考慮的問題。這些問題就是我們今天需要探討的——新型城鎮化的中國路徑。

　　仇保興：

　　中國的城鄉是夫妻，要走差別化協調發展道路

　　中國新型城鎮化為什么叫新型城鎮化呢？

　　首先我們不能把城市與農村截然割斷，城市在城鎮化過程中是主動的角色，但是在新型城鎮化過程中農村也要扮演主動的角色，當越來越多的人住到城市里面，農村的資源特別是鄉土、傳統、原野、自然的因素會越來越值錢，越來越成為稀缺資源。這時候保護好農村就是保護好城市發展。農村和城市就像新婚夫妻一樣，不能搞成同性戀。

　　世界上有四種城鄉一體化的模式：一是城市成為一個吸血鬼，可以把農村的青山綠水吸到肚子里，拉出來烏煙瘴氣的城市。

　　二是城市是主導一切，決定一切，鄉村是一個跟隨者。這在非洲、拉美的國家很常見，它的特征就是城市的人口規模非常高，但很多國家因此陷入中等收入的陷阱。

　　三是城鄉同質化，特別是城鎮化和城市化同步發生。像美國，整個城鎮化跟著車輪來轉，車子開到哪里，城鎮布局在哪里。這種模式對中國來講是最危險的，有人測算過，在這種模式下，要三個地球的資源才能供應中國，非常危險。

　　四是城鄉差別化協調發展。城鄉存在著各自不同的規律，順應這種規律，差異化發展。老公就是老公，老婆就是老婆，陰陽互補，協調發展。

　　新型城鎮化，需要我們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中小城市身上，放在中小城市的投資環境、人居環境改善上。只有中小城市投資環境、創業環境產生了比超大規模城市更好的實力的時候，我們才可以說大中小城市協調發展才能實現。

　　浙江2003年當時召開了一個美麗鄉村會議，提出來農村要有自己的布局，自然的風光，青山綠水。結果凡是這樣做的農村都走出了一條超越工業化，直接奔向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的結合，每年收入遞增的道路。

　　我相信中國只能走這一條，城鄉差別化互補協調發展的城鎮化道路。

　　其次，我們要關注城鎮化與建筑。我們建筑如果成了外國建筑師的設計場所，耗能建筑的天下，留給子孫后代的那是不可收拾的場面。我們的建筑必須是綠色建筑，找回中國文化自信心的建筑。

　　再次，我們已經處在生態文明的時代，新型城鎮化要遵循生態文明的發展規律去探索、去實踐。比方說我們總是喜歡基礎設施越大、越集中越好。生態文明是小型的，分散的，分布式的，充滿彈性的，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文明。我們的城市需要這樣的文明。

　　最后，我們要強調城鎮化不能割斷歷史。作為一個擁有五千年不間斷歷史的古老文明，文明本身帶有天人合一，尊重自然，讓城市與自然和諧相處這樣一種民族的特色。我們對文化、大自然的保護都要體現它，都要傳承它，都要弘揚它。

　　皮樹義:

　　今年7月份，南水北調工程把湖北省的荊州市、潛江市、荊門市、天門市4個城市、11個鄉鎮連接在一起，湖北正在推進以生態文化旅游為特色的新型城鎮帶建設，今天有幸請到了江漢平原的荊州、荊門、潛江、天門4個城市的市長，我們聽聽他們怎么推進新型城鎮帶的建設。

　　李建明：

　　外出打工人口回流趨勢明顯

　　作為地方政府的負責人，也在思考新型城鎮化的問題。我們新型城鎮化要走一條特色的、可持續的發展道路，應該與新型工業化、農業現代化、信息化協同發展。

　　我介紹一下江漢運河生態旅游帶建設工作的背景以及下一步的打算。

　　江漢運河是一個南水北調的配套設施，漢江送水到北京，就要解決下游用水的問題，我們開了一條人工運河，從長江引水對漢江下游補水。這個運河在2010年開工，今年9月26日正式通水、通航。江漢運河既可以解決生態補水的問題，也可以解決通航的問題，很大程度上緩解江河運河承運帶、周邊以及下游的防洪抗旱問題。

　　目前情況來看，我們這一工作主要是遵循以下幾個方面的原則。一是規劃引領，二是以人為本，三是生態優先，四是產業支撐，五是基礎先行。

　　省政府責成省發改委牽頭統籌協調省直各個部門的資源，統一編制江漢運河生態文化旅游城鎮帶的規劃，湖北省住建廳組織運河沿岸城鎮規劃，旅游和文化部門正在組織編制文化旅游專項規劃，有了這樣的總體規劃和專項規劃的支撐，我們整個67公里長的運河所涉及的4市11個鄉鎮就有了一個基礎的布局。

　　我們在江漢運河的源頭經過省政府批準，已經籌劃并且推進了華中農業高新技術開發區的建設，這個農業高新技術開發區主要以農業高新技術的聚集區和示范同步的生態層作為核心理念，以此來輻射和帶動整個江漢平原乃至華東地區現代農業生態休閑觀光農業的發展�，F在規劃64平方公里的農業高新技術開發區已經聚集一大批農業院校和院所，我們實現產學研一體化，同時把我們研究的成果就地實施和展示。

　　我們4個城市，荊州市、荊門市、潛江市和天門市涉及到11個鄉鎮臨近運河，但是它的城市規模和特色不完全一樣，我們現在走的是統一規劃、統籌發展、融合發展的路，但是不是同步同質化發展的道路，應該是根據我們沿線的地域特色，包括資源特色、文化特色和區位優勢，統一布局，然后推動發展。

　　荊州市是人口大市，有660萬戶籍人口，在外務工、流出的常年有100萬，這幾年產業的發展和城鎮化趨勢，使得外出打工者回流趨勢日漸明顯，而且這成為我們勞動力資源一個很重要的方面。我們現在每年回流的速度大概是15%左右，這也是就近城鎮化和安居樂業一個重要的趨勢。我們相信隨著今后城鎮的發展和產業的發展，回流的速度和人口還會進一步加快。

　　黃劍雄：

　　若補貼到位，我們不搞工業專種糧食

　　我們荊州市、荊門市、潛江市等4個市抓住了國家開發長江經濟帶的機遇，也抓住了南水北調的機遇提出要打造江漢運河生態文化旅游城鎮帶。

　　通過各類工作試點，結合一些理論界的實踐中的考慮，我覺得在我們江漢運河生態文化旅游城鎮帶發展中，我們以后要做的要重視“三規”的問題，城鎮帶發展的規律、規劃、規則的問題。

　　第一，規律決定成敗，我們要遵循城鎮化發展的規律。城鎮化是經濟社會發展的結果，城鎮化一定是在工業化、現代化發展過程中經濟結構變革、社會結構變革的成果，一定是結構變革的成果。我們通過產業集聚推動人口集聚，通過服務業等等方面的集聚。

　　第二，規劃決定方向，規劃決定農村發展的指南和方向。這在我們城鎮帶里面首先是規劃的互相銜接，我們城鎮帶由省發改委、住建廳、旅游局給我們統一編制城市規劃、住宅規劃、旅游規劃。我們上個月專門召開了4個城市的城鎮帶協調會。

　　第三，規則決定路徑。

　　我作為市長，我經常開玩笑說，農業的補貼政策確實要不斷地調整，我們江漢平原這么肥沃的土地拿來做工業非�？上�，如果整個國家補貼政策搞到位，我們不搞工業，就種糧，為中國人飯碗做貢獻，我們土地非常肥沃。我們這個地方玉米畝產是我福建老家1.5倍到2倍。

　　政府之間合作的規則，我們4個市相互合作、融合發展，最近我們簽訂了合作協議，省里給我們統一規劃，江漢運河基礎設施統一建設，包括一些相互配套。用規則把合作的預期固定下來，讓整體利益能夠包容局部利益，長遠利益能夠超越短期利益。這樣我們整條江漢運河通過中國提出新型城鎮化的理念串聯起來，成為江漢平原一條寶貴的珠鏈。

　　吳錦：

　　文化產業繁榮城鎮帶才有吸引力

　　城市的發展不能忽略歷史。所以文化對一個城鎮帶打造也是一個精神追求和靈魂要素。怎么在新的起點上讓城鎮帶的開發有魅力、可持續、有影響力，關鍵在文化先行。

　　做到文化先行，至少有幾個方面要做，一是在挖掘當中提煉。我們4個市在湖北都是文化的發祥地，文化是璀璨、博大的，荊州有三國文化，荊門市有旅游文化，潛江茶文化，天門市僑鄉文化等等，把文化變成城市建設的風格，這樣我們城鎮帶才有特色，才有個性，我們城鎮的發展就會有靈魂。

　　二是文化要在保護中傳承和弘揚，傳承和弘揚的前提就是改變以前的大拆大建，現在更多是對原來文化生態的保護。 三是建設中融合的問題，怎么把文化進行物化，把我們文化很多元素用物質的方式進行表達。

　　四是怎么樣在發展中進行繁榮。文化的繁榮建立在文化本身功能的完善，各種文化設施的齊全和配套，更重要的是文化對產業的促進，文化要促進其他產業的發展，包括文化和旅游的結合。這樣我們城鎮帶才會有更多的吸引力、更多的張力。

　　蔣星華：

　　生態文明需要法制保障

　　荊門是中國農谷集中地，美國有硅谷，荊門有農谷，我們有一大批農業產業化的企業到了荊門市。荊門市是中國最美的油菜花海所在地，油菜花上百萬畝。

　　關于生態方面，首先江漢運河提出來生態文化旅游就體現了“生態”一詞，充分體現生態優先的原則。

　　生態文明需要法制保障，我們在規劃方面確定了水體的藍線，生態的綠線，開發的紅線，這個紅線不通過規劃定下來，而是上升到法制高度。我們不愿意再來搞工業或其他污染行業，就搞現代農業。

　　生態文明需要有產業做支撐。農村和城市怎么體現特色，除了基礎設施完善以外，產業支撐在哪里？我個人對此非常有信心，因為我們現在是互聯網時代，是物聯網時代。如果江漢運河的城鎮帶，我的生態環境很好，基礎設施很好，互聯網很通暢。你到我那里創業已經不是障礙。

　　沈遲：

　　人口、產業向沿海地區集聚的趨勢未改

　　我們下一步城鎮化有什么發展趨勢？我個人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還是跟我們經濟發展關系密切。首先，我們城市的公共服務水平會不斷提高。大家對生態文明、歷史文化傳承、基礎設施建設認識提高了，我們公共服務水平提高，這是一個大的趨勢。第二，我們經濟發展現在這個階段還沒有產生一個根本性改變的情況下，人口產業繼續向大多數地區、沿海發達地區集聚的趨勢還是沒有改變。

　　第三，各地都在積極發展小城鎮，但是沒有發展起來，原因就是經濟的驅動。比如一些身處沿海的、自身發展能力很強的經濟強鎮，它們發展受到了一定的制約，就是因為它們的行政級別太低，行政級別高于它們的大城市往往同它們搶奪資源。

　　范曉蘭：

　　新型城鎮化建設離不開四點支持

　　今天探討的話題是新型城鎮化中國路徑的問題，同時在今天我們的江漢運河生態文化旅游城鎮帶的項目獲得了中國創新榜樣獎。我作為企業，在江漢運河這個區域參與了一部分的建設，非常有感觸。新型城鎮化建設的話題事實上已經很熱了，要真正把這個路走好走通，確實需要凝智、聚能、多元、合力。

　　為什么要凝智？ 我想起一首古詩，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如果要讓江漢運河這樣的世紀工程永遠流淌清澈水流，我們在推進城鎮化過程中保持江漢運河兩岸有和諧美好的家園，才能保證青山綠水存在，保證渠水永遠清澈明亮。

　　在新型城鎮化建設過程中確實需要我們思想先行，文化引領。城鎮化建設過程需要我們組織方式和各種運營方式的創新，這也是第十四屆中國經濟論壇把創新榜樣獎和關注點給了江漢運河生態文化旅游城鎮帶建設的原因。

　　為什么需要聚能？新型城鎮化建設歷史不能割裂，不能割裂這個區域的文化，這個區域的基礎，有什么樣的經濟發展產業特征，就會有什么樣的城鎮。卓爾作為一個以打造大規模、高品質的交易平臺為主，提供各種公有物業、港口物流和綜合商業運營的服務商，我們進入江漢運河區域，在荊州市、天門市做這些項目的時候，都是立足于這些區域的產業基礎，立足于這個區域產業文化特征。因此我們為地方勞動力就地就業，以及推動這個區域商業體系的轉型升級，包括交易平臺轉型升級都做了一些實實在在的努力，應該說還是發揮了很大的帶動作用。有這種聚能以后，企業才有了充足的發展能量。

　　關于多元的問題。這次在江漢運河生態文化旅游城鎮帶建設過程中，特別好的就是，確實沒有按傳統的工業文明的思路思考城鎮化建設問題。這個城鎮帶建設關鍵是城鎮化，核心還是產業的問題，這次產業注入中間沒有簡簡單單只考慮了工業的問題，還考慮了其他的，包括商貿、文化、旅游。

　　關于合力的問題，大家都關注到，這次有4個城市共同打造這個城鎮帶，這個跨行政區域的產業帶打造是非常不容易的，需要各方面力量的整合。除了行政區域的一種力量的整合之外，站在全國的角度，站在整個大的產業發展的角度，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整合。

　　這里我也希望各方朋友都來關注，在產業政策、行業準入、資源整合等方面多多給予支持。我相信有各方面力量來支持這個地方，這條渠水一定綠水常青、波濤綿延不絕。

　　陳松：

　　期待政府能以PPP方式多與大企業合作

　　卓達集團成立21年，我們在做地產綜合開發，按照現在的定位應該是新型城鎮化的運營商。

　　參加今天論壇有幾個感受，一是科技部副部長張來武說的一二三產融合。我們提出的是一二三產聯動，這是三年前提出來，不謀而合，把現代農業和二產融合，二產先行。我們到一個地方通過綠色建材、綠色建筑實現整個區域整體運營的產業帶動，再把養老、文化相關產業植入進去，形成一定的市場需求。企業是研究市場需求的，光有規劃不行，必須進行大的需求和大產業方面的思考。

　　二是一二三產聯動。在這個區域通過范圍的正相關資源進行重新的組合，企業創新的價值主要是資源整合，創新的主體應該是企業和企業家。

　　所以在養老、文化、養生、新材料、現代農業等方面，希望有更多的企業和卓達集團一樣，在這方面探索思考。也希望更多的政府能夠有開放的心態，采用PPP混合所有制的模式來實現大企業進入，大企業對一個地方的推動是利益共享，風險共擔。我們在湖北已經開始產業新型化的推進項目，明年就可以投資產業化住宅基地，歡迎各位領導考察。

　　導師點評

　　仇保興：城鎮化發展要注重三個效益均衡

　　我們未來的發展首先是三個效益均衡，多個功能可以疊加。

　　首先，作為一個生態保護、生態發展的先行者，要把生態效益擺在第一位。一切要為了青山綠水，為了服務祖國，這個基本目標不能變。

　　第二，還要注重社會公平。我們國家的城鎮化要非常注重公平和協調。江漢平原，作為擁有眾多人口和豐富文化資源的地區更要做出表率。所以我們江漢運河生態文化旅游城鎮帶產業布局、文化傳承、城市功能要體現社會公平。不僅是各種收入、階層的公平，還有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的公平，這就是社會效益。GDP不是目標，城鎮化的速度更不是目標。人的幸福、國家的富強、生態的可持續才是真正的目標。

　　第三，追求經濟效益。在江漢平原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怎么樣發展經濟？這就要發展多元化、生態化、綠色化、多模式的現代化農業。這種生態農業與我們文化歷史、勤勞的人民結合在一起，和旅游結合起來，超越第二產業，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結合，這個結合才是綠色的發展。

　　實踐證明，哪個地方城鎮化發展了，就會有一些制造業離開大城市，奔向美麗的鄉村。像美國的微軟[微博]、谷歌[微博]都在小城市里面，這是一個趨勢。因為制造業可以放棄大城市高房價、高成本的環境，而且可以在小城市里面建立生產鏈，在全球進行布置。

　　繁榮富強的江漢平原是一個重頭戲。我們要把它作為一個低碳生態試驗區。江漢平原雖然擁有悠久的文化，如果我們在城鎮化過程中不注意保護生態，不注意保護我們豐富的自然和文化遺產，我們有可能富了一代，但是窮了子孫后代。最后我們應該在江漢平原大地上繪出這樣一幅圖畫：咬定青山不放松，力戒大意失荊州。

　　江漢運河

　　江漢運河也被稱為“南水北調引（長）江濟漢（江）工程渠道”，于2010年開工建設，2014年9月正式通水，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投資最多、里程最長的一條人工運河。江漢運河的進水口位于荊州市荊州區境內的長江，在潛江市高石碑鎮匯入漢江，連接荊州、荊門、天門、潛江4市11鎮，全長67.23公里，年平均輸水37億立方米，相當于3個密云水庫的現有蓄水量，可以潤澤600多萬畝農田、惠及800多萬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