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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英獄中首獲親屬探視 萬字申訴書被無故扣押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6月22日 02:14  21世紀經濟報道

  陳小瑩

  吳永正又喝醉了。

  直到第二天他出現在浙江女子監獄門口,身上仍散發著一股酒味兒。

  “我是去問真相的,不說就別指望我再去看她。”

  他賭氣似地走在最前面,手里拿著自己的保暖水杯。妻子緊跟在后,提了四大包送監的物什。

  6月21日,是吳英入監之后的第一次家屬探視。9點不到,作為父母的吳永正夫婦,吳英的三個妹妹,荊門的姨夫就陸續到了。家屬一共來了12人,開了4輛私家車。

  自從2007年女兒吳英被捕后,吳永正就陷入了他的“司法戰爭”。5年內,他換過不下6個手機號碼,見過不下百家媒體。

  上個月,吳英改判死緩。但吳永正并不打算結束這場戰爭,他兩次北上,跟人商量繼續申訴的可能性。

  其他家屬似乎并不贊成他這么做,但都遠遠跟在后面,鮮有人敢當面勸他。

  等待會見的時候,吳妻走過來,流著淚蹲下說,“你能不能勸勸他,我只希望女兒在里面平安順利。”

  沉默的探視

  吳永正進門時被告知,監獄會見有人數限制,最多3人。

  挑選時,吳甚至沒有把自己妻子列在3人名單里。后經大家勸說,終于給了妻子一個名額。

  領卡、刷卡、驗身份證。哐的一聲,會見室的鐵門打開。

  吳永正猶豫了下,沒有走在第一個,而是把另兩人讓進去后,自己才踏了進去。

  穿過一道安檢門,就看到吳英坐在左手邊第三列51號窗口的玻璃墻后。

  從那張流傳甚廣的“億萬富姐”照,到一審出庭,到如今收監服刑,吳英每個階段都清瘦了許多,像是經歷了一場輪回,又回到小姑娘時代。

  她身穿一件淺綠色短袖囚衣,氣色不錯。頭發按照統一規格剪成了短發,后腦勺的發根向上倒削,有幾分男孩的俏皮。

  “你們哭我也要哭,還不如節約時間多說幾句話。”拿起對講電話,吳英先開口了。

  女兒此言,讓吳永正突然一改平日的激烈,只是略略寒暄了幾句,便沉默地坐在一旁,不久又把話筒遞了出去,再沒說一句話。

  說到自己的近況,吳英嘴角帶著笑,說女子監獄的條件比看守所好了不少,人也和善,讓家人不必擔心。

  這些在吳英5月寫給妹妹的信里也提到了。父親的身體讓吳英最為牽掛,聽說他還是酒不離手,便說“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會堅持的。爸爸你一定要注意身體”。

  案情依然是吳英最關心的部分。她再三關照要把一審、二審、發回重審和終審的判決書各復印5份寄給她,還要多寄些法律方面的書籍。

  “我從她上封信就看出來,她不服。見了面更證實了這一點。”吳永正出門之后說,吳英說在里面學習了不少法律知識,已經超過了“一般人”,想要的法律書也大都跟如何寫法律文書有關。

  她對于檢察院也依舊不滿,聲稱自己的萬字申訴書和信都被檢察院“無理由扣留”,要求父親去找檢察院投訴。

  提到自己資產被拍賣的結果,吳英亦心存不甘。但老吳的妻子讓她別問這些事了,“過去的就翻過去了,一切要重新開始。”吳英似乎并未被這句話說服,她依然追問從湖北荊門趕來的姨夫,還讓把荊門幾處房產的購房合同復印件寄給她。

  在限定的1個小時內,又有另3名家屬被破例進入會見室和吳英見面。

  但吳英的丈夫周洪波并沒有出現在這個12人的龐大探視團里,也沒有人提起他。

  吳英的手指關節有些腫大,最后通話的妹妹吳玲玲便讓她注意多曬太陽,“監獄里濕氣重。”

  換律師風波

  吳英的牢房號是第十一監區204室。這個空間里長期缺乏外界的信息,這讓吳英對案情有了一套自己的看法。

  “換律師是我自己的想法。”吳英對著話筒一字一頓地說。

  此前,在最高院發回重審的裁定宣布之后,吳永正突然接到法院電話通知,說吳英有一封信寫給他,內容是希望更換此前的兩位北京律師,改為浙江當地的律師。

  但吳永正遲遲沒有看到這封信,只是聽說這封信的字跡可能和吳英有些差別,信上還很奇怪地有一個吳英的手印。

  “按理說這是吳英寫給我的信,為什么我到現在也沒收到?而且給我寫信為什么要按手印?”換律師是否出于吳英本意,一直成了老吳最大的困惑。

  更讓他不解的是,新更換的律師吳謙很少接聽自己的電話,也不給看辯護詞,連最高院的重審裁定也至今未給家屬。

  在探視前,老吳設想了多個可能性來解釋這件事,最后寄希望于在探視中獲得“真相”。

  但吳英對于更換律師的解釋,簡單得讓人訝異。

  “檢舉是我自己拿的主意,律師沒起什么作用。”她還認為,能夠發回重審,和自己爭取的關聯很大,“律師真的沒什么用,請哪個都一樣”。

  吳永正依然對這個結果表示難以接受,“這些話都是其他人給她造成的影響,我們跟她已經五六年沒面對面溝通了。”

  即便聽到老吳抱怨新換的律師連起碼的手續都不履行,吳英也毫不在意,依然堅持自己“律師無用論”的判斷。在更換律師的決策前,她最先的想法是不再請律師了,后來才改成“隨便請一個”。

  學習了部分法律知識,顯然對吳英起到了一些幫助。在最高院發回重審的裁定下達后,吳英還獨立寫了一封書面要求,請重審的法官回避,并收到了浙江高院“不予同意”的書面回復。

  “現在他們是一人一個主意,都很倔,信息又沒法溝通,也不知道聽誰的。”聽完老吳對會見過程的轉述,其中一位親屬評論說。

  “想表明一種態度”

  去看吳英之前,吳永正又去了趟北京。

  在京期間,他做東請了此前一直代理吳英案的楊照東律師吃火鍋,希望后者能夠幫助他寫一份“申訴書”遞到最高院。

  “我也知道程序上這個案子已經走完了,但我就是想表明一種態度。”火鍋席上,老吳依舊多要了一份辣椒做蘸料,還一個人喝下了半瓶白酒。

  在吳永正的腦子里,裝滿了他所認為的這個案子的“疑云”,如最新收集到的“判決未能送達當事人”、“重審法官沒有按例回避”等等。

  老吳希望會見完吳英之后,就把這些“疑云”寫入這份申訴書中,即便不能改變結果,也要公之于眾。

  和吳永正一樣希望找到“真相”的,還有作家鐵流,以及他所代表的“吳英民間真相調查團”。

  今年初,這個調查團還打算在北京召開一次成立大會,并由吳永正做一些情況介紹。后會議被通知取消。

  吳永正去北京,目的之一也是說動鐵流等繼續調查,“只有你們去,吳英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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