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正一

　　“我錯了，對不起社會，這是個事實！”掀起塑化劑風暴的昱伸公司負責人賴俊杰于6月13日被臺灣檢方求處25年有期徒刑后向社會道歉。

　　賴俊杰終于為他的行為付出了代價，然而事實已經無法挽回。

　　起云劑是一個頗具詩意的名稱，在大陸同樣的物質被叫做穩定劑或者乳化劑。其實，乳化劑是一大類表面活性劑，可以使乳濁液穩定。原因是，乳化劑可以分散在油、水兩種物質相面，形成薄膜或雙電層，阻止分散相的小液滴互相凝結，使形成的乳濁液比較穩定。

　　在現代食品工業中，一些乳化劑也可用作食品添加劑，主要用于互不相溶的油（疏水性物質）和水（親水性物質）類食品中，讓油、水兩相表面張力降低，在兩相表面形成保護膜，從而讓油類物質能均勻地穩定在水中，讓水性物質均勻地穩定在油中。所以，飲料（運動飲料、果汁及果凍）、乳制品、糕點、面食等都可以添加乳化劑，從而讓食品看起來蓬松、發軟、發泡，對食品有濕潤、潤滑和保質作用，也讓液態食物外觀看起來溶液均勻，控制溶液結晶、沉淀等，從而改變食品的質量、味道和口感。

　　科學讓食品變得更漂亮，更易于保存，口感更好，這本無可厚非。而利字當頭，一切開始悄然變質。

　　20多年前，賴俊杰當學徒時就開始用有毒塑化劑來調制起云劑。賴俊杰們“創新”地發現用化工原料塑化劑替代了起云劑中的棕櫚油，非但可以降低成本，還可以提高效果。據稱最初是采用另一種毒性更強的塑化劑鄰苯二甲酸二辛酯(DOP)，后來改用DEHP。

　　鄰苯二甲酸酯類化合物有毒，是無色、無味液體，添加后可讓微粒分子更均勻散布，能增加產品的延展性、彈性及柔軟度，常作為沙發、汽車座椅、橡膠管、化妝品及玩具的原料。塑化劑產品種類有100多種，但使用得最普遍的就是鄰苯二甲酸酯類化合物。

　　事實是如此無情，賴俊杰的“事實”便是，含有塑化劑的食品已經毒害了人們近30年。

　　賴俊杰們省了成本，鼓了腰包，在30年中，賴俊杰打理的昱伸香料有限公司以無法替代的“成本優勢”成為了臺灣最大的起云劑供貨商，30年間，消費者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放心地享受著美味。

　　所有的一切直到現在才被發現，而發現的起因又是如此偶然。

　　52歲的楊姓女士是“臺灣衛生署食品藥物管理局”的一名普通檢測員，也許她并不知道自己一個“多余”之舉揭開了一個驚天的秘密。今年3月，楊姓女士在給某公司益生菌做例行稽查檢測時，意外發現了一個異常訊號，這本不屬于她的職責范圍，因為此次檢測主要是探究益生菌食品中是否含減肥西藥或安非他命。

　　然而，這位有著兩個孩子的細心母親還是花了兩個星期的時間，將這個異常訊號與各種物質的圖譜進行了一一比對，她意外發現，這個異常訊號其實就是本不該出現在食品中的塑化劑DEHP（學名為“鄰苯二甲酸酯”）。接下來的消息更令人吃驚：送檢的益生菌食品中塑化劑DEHP的濃度竟高達600ppm，遠超過臺灣人均每日攝入標準1.029ppm。

　　“衛生署”直接將消息通知了臺灣檢方，循著益生菌生產廠商提供的線索，最終查出，為了牟利，一家名為“昱伸”的香料公司在其生產的食物添加劑“起云劑”中加入了塑化劑DEHP。

　　一場食品安全地震由此爆發，并一發不可收拾。運動飲料、果汁飲料、茶飲料、果醬、果漿或果凍、膠囊錠狀粉狀食品、方便面，甚至連幼兒使用的感冒糖漿，及美容化妝品都傳出含塑化劑。

　　國家質檢總局16日披露的信息，根據臺灣地區公布的情況，又增加了受塑化劑污染的問題企業及其相關產品名單，這使得因受塑化劑污染而被大陸暫停進口的產品超過了1000種。

　　同一天，質檢總局網站披露信息，作為對臺貿易大市，同時也是臺灣食品進入大陸的重要口岸，廈門市16日集中銷毀了一批總計3.5噸的臺灣塑化劑問題產品。

　　事件曝光后，不少飲料企業叫屈，稱是供應商的責任，然而若不是他們采購偏愛“價廉物美”，賴俊杰又如何能成為了業內老大？

　　當局也叫屈，因為塑化劑本不該出現在食品中，自然不會在日常檢測之列。在利益的誘惑下，商人們的“創意”令當下的監管體系顯得“千瘡百孔”。30年才發現問題，可見人們對食品衛生的監管是多么粗心。

　　事實上，真正受傷的是普通大眾。此前，有香港媒體報道稱，香港當地大學一項研究發現，在200名香港市民的血液樣本中，九成九含有塑化劑。該報道引用相關負責人的話稱“這類化學物料有可能一直存在于食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