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網 于華鵬/文 幾乎在每一次較大范圍的用電緊張中,煤價都會成為關鍵詞,煤炭價格已經成為“電荒”不可或缺的構成。
一根最簡單的傳導鏈條就是:煤炭價格上漲,引發發電企業成本增加,導致發電企業虧損和新建火電裝機積極性不高,積累到一定程度發生局部電力緊張,然后國家相關部門約談煤炭企業穩定價格并上調電價以鼓勵發電企業的積極性,不久煤炭價格再因電價上調而單邊“聯動”飆漲……
這是一個循環,也是電荒的死穴。我們可以看到,在這條電荒的傳導鏈條中,煤炭價格自始至終“水漲船高”,電價漲,則煤炭價格漲,電價不動,則煤炭價格小漲。
像在今年的“電荒”中(是否為真電荒暫且不論),有一串連續的動作和數字便頗具微妙。
3月27日,浙江省對外表示該省供用電偏緊,夏季缺口200萬千瓦;4月初,發改委副主任劉鐵男密集調研產煤大省、煤炭企業和五大發電集團;4月8日,國家發改委下發“關于切實保障電煤供應穩定電煤價格的緊急通知”; 4月12日,消息傳發改委秘密上調十幾省市上網電價,每度漲約1.2分,其中山西漲幅最高,達到2.6分/度(其實4月10日已經上調了部分省市)。
這期間不足20天,但沉寂了3個多月的煤炭價格突然飆升25元,以秦皇島5500大卡動力煤平倉價為例,從平均785元/噸一下漲到810元/噸,相當于上網電價提高1分錢,這與平均上調的1.2分電價基本對等。
巧合不止于此。此后4月27日,發改委價格司約談大型煤炭企業,同時消息傳出,發改委擬在上調上述省分上網電價的基礎上補充上調江西、湖南和貴州三省火電上網電價2分/度。
而煤炭價格此間再次上揚,截至5月18日,秦皇島5500大卡動力煤平倉價已高達835元每噸,再次上調25元(截至6月8日,該價格依舊未變),相當于上網電價上調1分錢,加之此前煤炭價格跟進的“一分錢”電價,合計煤價同步跟進著上調的上網電價步伐。
簡單點講,就是政府給發電企業上調了上網電價2分錢,煤炭價格第一時間也跟進調整了2分錢的“幅度”。
這種看似十分符合市場化原理的“煤電聯動”,卻是畸形的聯動,是煤炭價格單邊聯動,因為在它的另一邊,是非市場化的電價。
正是這種不對等,讓市場化的煤炭價格水漲船高。因為在我們的每次電價調整中,只有上調,從未出現價格下調,所以在鏈條的傳導中,我們看到的永遠都是發電企業的虧損和電網的微利,煤炭相關企業始終站在博弈的上風。
所謂煤炭相關企業,包括兩類,一個是握有煤炭資源穩賺不賠的煤炭生產企業,另一個是緊盯市場的煤炭中間商,兩者通過兩根無形的線扯動著如同皮偶的發電企業。
因為煤炭生產企業掌管著煤炭開采和發配,所以其手中的砝碼十分強大。但舉一例,如在保持生產總量不變的前提下,煤炭生產企業可以調整每個月的生產數量,煤炭市場需求大,其可以選擇加大生產,也可以選擇減少市場的投入量。加大生產和減少生產可直接影響市場煤炭的價格走勢,畢竟奇貨可居,物以稀為貴。
不僅是市場煤,煤炭生產企業每年都會有重點合同煤的任務,保證部分行業企業的供應,這其中主要的客戶就是發電企業,然而重點合同煤的價格大都低于市場價格200元左右,所以煤炭生產企業更希望通過市場高價賣出這部分“計劃煤”,這也是每年發改委都組織雙方開會,但每年重點合同煤的兌現率都很低的原因。筆者得到的最新數據,截至今年5月份,重點合同煤的兌現率不足四成。
煤炭生產企業還有一個砝碼,就是“坑口價”,隨著市場的波動,煤炭生產企業以此調整利潤。一般情況下,這條線是隱形的,只隨市場波動。但在特殊情況下,比如發改委約談介入,該價格就隨“計劃”波動而非隨“市場”起伏,其波動曲線變為穩定緩慢上浮,而非曲線波動。
另外一個重要的煤炭價格的左右者,是煤炭中間商,其主要通過火運、汽運或者海運的方式將煤炭送至需求側用戶。
根據筆者掌握的數據,在整個煤炭交易環節中,煤炭生產企業的平均利潤占煤炭價格的30%左右,其他部分則由中間環節吸納,其中運輸費占30%左右,搬運人工費占10%左右,場地費占30%左右,稅費占20%左右,此外還有多少不等的灰色費用,如“點裝費”等。
這個環節是純市場的部分,電力需求大,則煤炭需求量大,于是中間環節跟進,煤炭價格就漲幅明顯,相反需求小,終端煤炭價格就會降下來。
今年的“電荒”里,筆者發現生產企業的坑口價在3月底到5月初變化并不大,也就是說,煤炭的價格飆漲幾乎全部落入中間環節。
但即便如此,我們可以看到,在電力和煤炭的供需之間,利潤分明。根據各集團的2010年年報,神華2010年利潤超過五大發電集團凈利潤之和近兩倍,國內最大的發電集團華能集團去年利潤僅為42億元。
同時中電聯公布的最新數據顯示,1-4月份,五大發電集團的火電生產業務虧損105.7億元,比上年同期增虧72.9億元,中電聯認為“煤價上漲是根本原因”。